吉田鬆陽很有教師風範地給了一人一個拳頭,毫不介意自己房間地板上多了三個深深的洞。
小孩子這種生物和貓貓狗狗一樣,不當場教訓是不會認識到自己的錯的。
你也沒哪次不是當場教訓啊,被錘進地裡的銀時敢怒不敢言。
“鬆陽先生……”旁邊看呆的憂太忍不住露出“誒——”的表情,想吐槽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話說,這個人力氣好大啊,明明看起來和自己一樣是四肢無力的類型??
“啊!”被小聲呼喚了的鬆陽合掌,忙轉身看他,“憂太,感覺怎麼樣了?”
“已、已經好多了。”憂太看見青年溫柔的表情,鬆了口氣,剛才的應該是錯覺。“謝謝您,給您添麻煩了。”
鬆陽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來到他身邊,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額頭。
“不用勉強也可以的。”明明熱度還很高,但是不想讓人擔心在逞強吧。這種比小太郎還懂事的類型還是第一次遇到。
鬆陽是通過他人之口偶爾聽說了這孩子、並與他相遇的。鄰近的村子有村民無意間和他提到,亂葬崗今天有人看到一個小孩,穿著白色的衣服所以很醒目,隻是這附近並沒有誰家走丟了孩子。這世道人人自危,沒人願意湊上前多管閒事,於是這事成了村民之間閒聊的話題之一。
說是話題,但這樣的事並不罕見。流浪的孩子非常多,偶爾有在那種地方找食物的情況也是有的。
不過這樣的描述讓鬆陽想起了銀時,雖然不是穿白衣服,但他家銀時是一頭引人注意的銀發,而且自己最初也是在屍堆裡發現了他。
沒有多麼猶豫,他當場決定去看看。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鬆陽都慶幸自己當時馬上去看了,因為到達那裡時,小小的孩子已經倒在地上,隻剩微弱且急促的呼吸。
被抱在懷裡時,他竟然還能睜開眼。似乎是沒有感受到惡意,表情隻停留在茫然,艱難地和鬆陽對上視線。一雙孔雀藍的眼睛很好看,但由於身體情況不佳,眼球布著血絲,蒼白的臉頰上也浮現病態的紅色。
“能走嗎?”
“………為什麼,沒有……”
“……”鬆陽愣了下,沒有問他在說什麼,隻是輕輕鬆鬆就把瘦小的男孩抱著站起來,“要堅強一點哦,我帶你回去,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其實是為了幫助男孩保持意識,鬆陽輕聲和他聊天。
“……乙骨…憂太…”
“你好,憂太君。我是吉田鬆陽,現在在帶你去我開的私塾哦。你一個人嗎?”
“……嗯。”憂太仍然能夠緩慢地回應他,隻是虛弱的聲音越來越模糊。看起來情況沒有太糟,如果就這麼睡過去應該不會有問題。鬆陽這麼判斷著,過了一會卻又聽到懷中繼續傳來一句話。
“……一個人,好寂寞啊。”
那孩子仿佛歎息一樣呢喃著。漂亮的孔雀藍已經半闔著,說完這句便徹底睡了過去,身體瘦瘦小小地墜在鬆陽的臂彎裡。
啊。鬆陽原本加快的腳步忽然頓住了。
沒過幾秒,他重新邁開步伐,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
隻是風中似乎傳來了誰的回答,輕到像是錯覺。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