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太陽懸掛在頭頂,校園裡很安靜,這麼熱的天氣,很多學生都躲在教室裡午休。偌大的校園一眼望去,竟沒幾個人走在路上。
校園的主乾道連通著四麵八方的小道,沿著這些路可以通向各個教學樓、實驗樓、體育館、遊泳館等,思悅中學是全S市最富有的高中,最優秀和最有錢的學生都彙集在此。
藺贄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他的成績年級第一,出色的外貌和優異的成績,足以讓很多人眼紅,尤其是那些玩世不恭的富二代們。所以,當有些人知道藺贄是從福利院出來的孤兒後,不懷好意的家夥們開始無所忌憚地霸淩他。
如果沒有舒秋這個意外,今天就是藺贄噩夢的開始。
藺贄很輕,舒秋毫不費力地拖著他快步走了幾百米後,遠處高高的教學樓終於全部顯現在他們眼前。
舒秋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路邊的長椅上,瘦弱的少年在暖陽的照射下,白嫩的皮膚被曬得泛紅,看上去隨時都能昏厥過去。
“同學,你自己回教室吧,我隻能送你到這裡了。”舒秋很想給藺贄留下一把太陽傘——他看上去虛弱地能被太陽曬死。
但是很可惜,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她身上什麼都沒有。
說完,舒秋打算轉身離開。
衣角被身後的人輕輕拽住,明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此刻卻像溺水的人抓住生的機會那樣執著,無論舒秋如何扯拽,對方都不鬆開手
躺在長椅上的藺贄甚至沒有把眼睛睜開,他的手卻攥到發白,為了保住自己的衣服料子,舒秋無奈地問道:“你到底是清醒著的還是徹底昏了腦子?”
對方果不其然沒有回答。
藺贄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他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拉住眼前的這個人身上,明知道對方可能隻是無意路過,也知道對方已經仁至義儘,但是藺贄著了魔一般,想要留住這個人。
舒秋抿了抿唇,還想說些什麼,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又低頭看了看藺贄。
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少年俊美的輪廓緩緩流下,在陽光的照耀下,如同反光的鑽石,亮瞎了舒秋的眼睛,她的心也被蒙蔽了。
眼前的畫麵讓她有些於心不忍。
好像把人直接丟在這裡,確實不太人道。
“行行行,你彆哭了,那我就送佛送到西。”被拽著的衣角已經皺巴巴了,那隻攥到發白的手早就支撐不住,聽到這話,立刻鬆開了,無力地垂下。
舒秋有些無語,沒好氣地說:“你是纏上我了是吧!”
本來隻是一句發牢騷,沒想到一直不吭聲的家夥突然出聲:“嗯。”
聲音很小,像隻幼獸在哼哼唧唧,把他抱在身上的舒秋當然是聽見了!
“我真是欠你的!”舒秋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殊不知,被抱著的某人,連眼睛都累得睜不開的某人,在舒秋看不見的角落,唇角淡淡勾起,綻放著令人怦然心動的笑容。
那我就當你是欠我的......絕對不會放你走的。
這個牛逼哄哄的學校,連醫務室都有十個!舒秋看著校園地圖,找了個最近的醫務室,風風火火地把人抱進去。
正在醫務室內悠閒喝茶的陸喻被冷不經出現的一團嚇到手抖,滾燙的茶水濺出,跳躍到他白皙的手背,下一秒,陸公子嬌弱的肌膚就紅了一片。
陸喻還沒來得及不爽,那個不知禮數的學生不僅沒正眼看他一眼,還不經過他的同意就把一個昏迷的少年放在了他布置整潔的病號床上,甚至對他大呼小叫!
“你好,老師,可以照看一下這個孩子嗎?”
舒秋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甚至沒看清陸喻的臉,撂下一句話就想走——
哎?
淦!
又被人拽住了衣服。
“這位同學,你是怎麼對老師說話的?”
陸喻的聲音很好聽,在青澀和成熟之間恰到好處的清朗悅耳,他說話習慣故意端著音,這樣聽上去更符合他貴公子的形象,陸喻對自己的公子音非常滿意,平日相處的女老師和學生都對他很癡迷,在這所學校裡,有很多出名的人,比如藺贄,比如陸喻。
舒秋這次終於看清了這位坐在醫務室門口穿著白大褂上班摸魚的老師長啥樣了。
清冷的眉眼藏著張揚的傲氣,和長相完全不符合的氣質。
這個人,顏值未免過高了,不符合小說裡路人甲乙丙的特征啊。
舒秋靜靜思量著眼前的陸喻會是書裡的哪號人。
陸喻卻以為舒秋被自己迷住了。
哼,他就知道,自己的魅力還沒消減。
陸喻心情好了一些,繼續端著公子音發話:“同學,這麼盯著老師也太沒禮貌了吧。”
舒秋沒回應,還沉浸在思索中。
陸喻暗爽:這個女孩也太花癡了吧,哈哈,我果然是藍顏禍水。
躺在病號床上被人遺忘的藺贄:......能不能來個人看看我。
“老師,對不起,請你看一下裡麵的學生可以嗎?他看上去都快死了。”舒秋對陸喻的工作態度很不滿,這個醫務室老師看上去一點都不擔心學生。
不會是關係戶吧......
還真被舒秋猜對了。
陸家是這個學校的大股東,貪圖享樂安逸的陸喻偏偏被家裡人壓著腦子學了醫,到學校來當保育老師是他最佳的選擇。
“老師,你快去看看他吧,萬一出人命了......”舒秋故意把情況說得很嚴重,逼著陸喻去乾活。
陸喻皺了皺眉頭。
確實應該看一眼,那個少年似乎真的很虛弱,萬一出了什麼事,要趕緊把他轉走!
“你也過來!不許走!”陸喻打斷了舒秋的行動,也端著音了,厲聲道,“老師還要問問你具體情況!”
舒秋:......
站在門口頓了頓,又認命地走了回去。
一番檢查結束,陸喻摘下潔白的手套,對舒秋說道:“心跳激烈得跟有心臟病似的,他受到什麼刺激了嗎?”
舒秋垂眸,緩聲道:“算是吧,不過具體的事情,要不等他醒來再說吧。”
舒秋一直陪在病床邊,陸喻好奇地盯著這兩個人,八卦地問道:“怎麼感覺這個男生的臉很熟悉啊?”
沒等舒秋回應,陸喻就自己嗨起來了:“哎呀呀,這不是那個年級第一嘛?你倆.......”
陸喻頂著那張清雅無雙的俊臉對著舒秋擠眉弄眼。
舒秋:......
“老師,看不出來你還挺八卦的。”
“咳咳......”病床上傳來藺贄的咳嗽聲。
舒秋貼心地給他倒了杯水,扭頭問了一句:“老師,他現在能喝水嘛?”
陸喻不知道想到什麼,露出一絲姨母笑:“桌上有糖包,加一點進去。他有點低血糖。”
不知道為什麼,舒秋覺得對方的笑意挺猥瑣,但還是乖乖地加了一袋糖。
“謝謝。”藺贄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幾乎是一口氣喝完了舒秋遞過來的水,唇上殘留的水漬被粉嫩的舌卷入口腹,藺贄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舒秋,“好甜。”
舒秋回道:“加了糖,那個老師說,你有低血糖。”
“陸老師......”
陸喻笑了笑:“這位同學,你認識我啊?”
藺贄點了點頭:“這個學校沒人不認識陸老師吧。”
陸喻這張臉,走哪都是引人注目的焦點,在這個學校裡,又是大東家的人,說一句“人人知曉”,確實也不為過。
“是嗎?那可不見得。”陸喻的視線看向舒秋。
看她乾嘛?
舒秋有些心虛,她確實不認識,誰叫她是個外來者呢。
“這位同學,你不認識我吧?”陸喻故意打趣,誰料舒秋不客氣地承認了。
“抱歉,確實不認識。”舒秋向兩個人打了聲招呼,“這位同學,我已經幫你很多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這位老師,請你照看好自己的學生。”
她並不準備和這裡的主線劇情有太多交集,舒秋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回家的方法。
沒人想困在一個既定軌跡的世界。
他(她)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