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北方漸漸有了冷意,席瀅剛出高鐵站,被一股熟悉的帝都氣息包裹住,她微微歎了口氣。
什麼都沒變,但好像什麼都變了。
死去的記憶如潮水般複活,十年前她就是在這裡和愛了三年的人訣彆。
如今又回帝都,她已經不是那個戀愛腦女孩了。
不遠處小男孩的哭聲打斷了席瀅的思緒,她的目光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個中年女人拉著行李,拽著一個不到三歲的娃娃向高鐵站入口方向走去。
小孩哭聲很大,嘴裡還喊著“媽媽”,路過的人懷疑地看著她倆,卻沒人為此停留。
在這裡的人大多是趕時間的。
席瀅也是要趕時間去燕平大學報道。她必須在下午5點前報到,然後去見導師。
現在已經4點了,席瀅沒多想,走向了形跡可疑的女人。
“這是你的孩子嗎?”席瀅毫不拐彎抹角,質問道。
小孩見人來了,哭聲更大,中年女人也不走了,有些急了,說:“你誰啊!管得著嗎?”
雲貴口音。而剛才小孩喊“媽媽”雖是普通話,卻帶著點河南口音。
席瀅一把抓住小孩拉到自己身邊,說:“放開他,證明你的身份我才能讓他跟你走。”
女人失手鬆開了男孩,這時圍過來許多人指指點點。
“來人啊,有人搶孩子!”那個女人撒潑似的嚷道,說著要衝上去撓席瀅。
誰知她碰上了釘子。席瀅鬆開孩子,迎上去,一個側步,折臂,轉身,行雲流水的操作,女人被席瀅彆臂控製住。她順勢從口袋裡掏出光亮的皮夾子,說:“警察,你最好老老實實的交代,有沒有同夥?”
“警察?”女人疼得叫了一聲,可被席瀅折臂壓彎了腰,不得動彈,她突然大叫道:“警察打人啦!快來看!警察欺負人!”
聞言聚過來的不明真相的群眾開始幫女人說話,議論道:“警察怎麼這樣……當著人家孩子的麵抓人……”
“那個女人可能是人販子……”剛才就在這看熱鬨的人解釋道。
席瀅處變不驚,從押著女人走到行李邊,摸出一把手銬,熟練地把女人和自己拷在一起。然後冷靜地問哭鬨的小男孩:“小朋友,你認識她?”
小男孩邊搖頭邊哭叫著“媽媽”。
周圍的人大體都知道是什麼事了。有幾個男人還上前要幫席瀅,一個女人罵道:“天殺的人販子,就該死了!”
接著好幾個女人附和。
席瀅見好多人拿手機拍照、錄像,她有些心虛了。她是餘城市局的,而且是法製支隊的,在帝都沒有執法權,鬨大了她也麻煩。
她一邊打110,一邊說:“大家散了吧,不要拍了。”
她報完警,讓女人蹲下。女人反常地很配合。席瀅沒太在意,讓人群中一個帶著孩子的母親幫忙看一下小男孩,然後利落地給女人搜了身,摸出了她的手機和一個小時後去大理的火車票。
“叫什麼名字?”
“吳桂花。”女人小聲說。她平靜地不像是第一次。
“哪人?”
“大理人……”
“身份證呢?”
女人撇了一眼旁邊的行李,說:“在包裡。”
席瀅去拿她的包,女人也被拖著蹲著走到包的旁邊。
“身份證放在哪?”席瀅問。
“就是最外麵那層。”女人說。
就在席瀅背過去翻包時,女人突然奪過包,從裡麵掏出一把水果刀指著席瀅:“放開我,要不然我殺了你。”
周圍的看客驚得往後退了一步。
席瀅後背一涼,心裡隻有兩個字:臥槽。
就在席瀅大腦飛速運轉,假想如何製服她時,高鐵站執勤的警察趕來了。
警察看著刀和手銬都愣了,但立即做出了處置。三、四個個輔警疏散群眾,兩個民警一個拿警棍一個拿辣椒水,對女人說:“不要衝動,放下刀,我們不會為難你。”
女人看到增援,絕望地哭了,可依舊沒有放下刀。“那娃娃像我兒子……是我兒子回來找我了……你們為什麼非得抓我……”
就在她鬆懈時,席瀅抓住了機會上去奪刀,接著兩個民警和幾個男人衝上去控製那個瘋了都女人。
席瀅感覺到手腕一涼,心裡又一句:臥槽。
人被控製了,刀奪出來了,席瀅手腕外側出血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在慌亂之中,她感覺有個熟悉而溫暖的人從身後箍住自己,為她擋住了發瘋地亂揮刀的女人。當她的手銬被打開時,那個男人扶著她,看著她滴血的手指,眼神像是要吃人。
盛嘉揚。我是死了嗎?出現幻覺了?
席瀅抬起受傷的手,她根本感覺不到疼了,她的指尖戳了一下盛嘉揚的臉,眸子瞬間濕潤了。
“……見鬼了。”
警察重新給女人打了拷子,看著席瀅和盛嘉揚說:“謝謝你們配合,我先給你女朋友簡單包紮一下,然後警車帶你們去附近的醫院,我們會再聯係你。”
女朋友?席瀅心裡如觸電一般。難道我穿越了?穿越到了我和他沒有分手的那幾年……
周圍的人鼓掌喝彩,人群裡恰巧有學醫的大學生,上前說:“我是燕平大學醫學院的學生,我來幫你包紮吧。”
警察從單警裝備裡拿出紗布交給大學生,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那交給你了。”
席瀅任人擺布地被包紮傷口。
她身邊那個心急如焚的男人此刻陰沉著臉,目光粘在她的傷口上。
他不打算解釋嗎?我該說什麼?
席瀅心裡一團亂麻。
六年前,她畢業考公當了警察,他繼續追逐自己的學術夢想。他想讓席瀅和自己一起讀研,可她覺得就算研究再多法理,若不能回歸社會都是無用。兩個就這樣互相賭氣,背道而馳。
上警車時,幫席瀅包紮的女孩原本要走,盛嘉揚卻留住了她。“同學,我是燕平大學的老師,可不可以麻煩你和我們一起去醫院,回去時我可以送你回學校。我擔心她在路上……”
“盛教授,其實我上過您的課。”女孩一臉崇拜。“好的,我和你們一起去。”
席瀅再次震驚地看著盛嘉揚,猶如還是戀人一般,自然地質問他:“盛嘉揚,你在燕平大學當老師?”
盛嘉揚看著她,皺眉,無語。
席瀅太熟悉這個表情了。是生氣無奈還渴望得到一個解釋的表情。以前她故意說些不著調的話,就是為了逗盛嘉揚。
“沒看郵件嗎?你的導師,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