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之鏡——惡魔在人間 誰來……(1 / 1)

第一回 墨點

母兔有些抓狂,

“咣、咣、咣”,

撞得籠子有些搖晃。

男孩的坑已經挖好,

“一隻、兩隻、三隻、四隻”,

全部扔進去,

那醜陋的灰色斑點啊!

不想再多看一眼!……

坑洞填埋得很平整,

外婆應該不會發現。

噫?

剩下的那隻幼兔尾巴上……

墨點!

墨點!

墨點!

一隻墨點緩緩浮起,

在我平靜純潔的心湖中漸漸融化……

無法容忍!

再挖開吧!

真是麻煩死了……

第二回 請柬

“新娘真是溫柔端莊啊!”汪校長小心地微調著眼鏡,似乎要看得更真切些。

“這孩子的父母都是大學老師,從小耳濡目染,氣質脫俗也是自然的。”我頗有些得意地說,“要不是與眾不同,也是難讓蘇墨著迷哩!”

此時,校長夫人端上來茶水,校長看到忙接過來遞了一杯給我。“聽送茶的朋友說這是明前的,平時家裡也沒啥客人,你難得來一趟,嘗嘗味道如何,要是覺得還不錯,帶些回去給蘇局也嘗嘗。”

校長口中的蘇局,就是我老公蘇良,現任平台市教育局副局長,他50歲才熬出個頭,全憑那不爭不搶,踏實肯乾的性格。當年提乾時,原有兩位勢均力敵的候選人,隻因選任何一位上來必然有損機關內某些人的利益,所以原不在名單上的老公才坐收了漁翁之利,多少是有些運氣成分的。

也正是因為這次意外晉升,原本官威頗盛的汪校長才屈尊成為我家的座上賓。在當年那個惡性事件發生後,關於學校和相關人等的流言滿天飛,真假難辨,但唯一確定的是,校長的前途岌岌可危了。於是,他退休前的主要工作,便是使出渾身解數正本清源,順便在教育局科室為自己女兒謀了一個處長職位,當然,在這期間,老公是出過力的,這樣論起來,我家也算是他的恩人吧。

“甄老師,您聽說了嗎?吳岩他嬸嬸去世了,”校長夫人在我耳邊小聲嘀咕著,看那表情頗有幾分慶幸。

沒想到,這避諱校長的一句咕噥居然不巧鑽進他敏感的耳朵裡,隻見校長“啪”地把杯子扔在桌子上,咬牙切齒起來,“這大喜的日子哭什麼喪,那喪門星給咱家添的堵還不夠多嗎?”

“我不是要故意提起當年那件事,隻是聽說他嬸子死的老慘呢!”校長夫人被這聲大嗬驚得全身發抖,額角淌下汗來,“你心臟不好,彆動氣啊!”

“怎麼個慘法,說來聽聽!”校長的八卦情緒似乎被點燃了,語氣平和了一些。

“據說那孩子入獄後,他叔叔變得整日酗酒,經常打她老婆,埋怨她老婆收養了一個災星,一個白眼狼。她老婆也在日複一日的壓力下,精神變得不太穩定,後來索性辭了臨時工,兩人靠低保度日。一年前,你也知道的,”夫人給校長遞了個眼神,“他叔叔因為喝得爛醉,在回家路上掉到河裡淹死了,據說從那以後,他嬸子精神是一天不如一天,就是上周,鄰居發現她家傳出一陣陣惡臭,”說到這裡,她惡心地啐了幾下,接著說,“鄰居叫來派所的撬開門,發現滿屋子蒼蠅亂哄哄地飛,人趴在煤爐子上已經死掉了,據說……”,“怎麼了?快說!”,校長瞪著興奮的小眼睛,臉漲得通紅通紅的,“我聽那個鄰居說,他嬸子是臉貼爐蓋死掉的,搬動屍體時,麵皮都被扯下來了!嚇死人呢!”

“真是善惡有報!”校長激動得拍著大腿,“甄老師,當年太辛苦您了,帶了這麼一個壞痞子,還牽連您公安局走了一遭,真是不幸躺槍啊!”那似真實偽的表情真是令人惡心,“那些日子總有老師向我反應他和那幾個混小子的壞事,本以為是小孩子調皮搗蛋,折騰不了幾日,萬沒想到後來……”校長似乎頗為慶幸,“這夫妻倆兒到頭來也算是洗清冤孽了!死的倒也乾脆!經曆了那麼多的事兒,活著也是活受罪,成天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真是一種折磨呢!”說罷,他眉毛一挑,仿佛對自己精彩的結論非常滿意。

此時的我,看著杯中起起落落的茶芽,陷入沉思。

第三回 唯一

“你母親為了籌備你的婚禮,最近應該是分身乏術吧?”黃克迅將頭向蘇墨腋窩深處埋了埋,不無嬌嗔地說。

“母親?哼!”蘇墨冷冷地說,“隻是一個狐狸精,狐狸精哩!”

“事後怡情的小玩笑,何必當真呢?”黃輕柔地挑動著他的秀發,還在耳垂上嘬了一口。

蘇墨始終不明白,自己那憨直到愚蠢的父親 ,為什麼會在母親逝世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娶了一個小自己10歲的狐媚子呢?

如果她永遠都隻是自己的班主任該有多好啊?

當年,如果母親沒有代替父親去參加家長會,就不會被那個酒後駕車的司機撞倒,那麼,全家福中那身材婀娜的女人不該是母親嗎?

父親不認為自己應當對母親的去世負責嗎?

蘇墨惡狠狠地瞪著那張被他剪掉繼母人頭的全家福,胸口劇烈地一起一伏。

“我的痛苦你永遠不會懂……”

“怎麼會?我們現在不是一體同心嗎?”黃把蘇墨抱得更緊了。

“當我第一次拒絕叫她媽媽時,那個蠢男人隻歎了口氣,便似乎永遠默認了“甄老師”這個代稱,是不是聽起來很滑稽啊?他本就是這樣自私的人。”

“甄老師!狐狸精!甄老師!狐狸精!”蘇墨眼中充滿著血絲,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拳頭“咚咚咚”地猛垂床沿。

黃對此顯得不知所措,驚懼地爬起來將被單拉到胸口,仿佛一頭受驚的小鹿,“親愛的……”

“抱歉!一提到她,我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蘇墨將頭彆了過去,“在同學麵前,我是優等生,是眾人羨慕的對象;在父親麵前,我是孝順的兒子,是他為之驕傲的存在;在她麵前,我居然也要裝出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這算什麼?”

“我想……”黃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她看起來似乎很欣賞你,也很關心你。”聲音小得恐怕自己也聽不見吧!

“算了!無所謂!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沒有人懂我……”

“你說的那個他,是不是你第一個?”

“嗯……”蘇墨沉默半晌,擠出了一句話,“他對於我,是與眾不同的……”

第四回 意外

不曾想,遞送一封請柬居然勾起我莫名的痛苦。

隻因我是事件關係人嗎?還是作為一名無能教師的困惑?懊悔?遺憾?也或許隻是身為一個母親的感同身受吧!

記得那日,我坐在燈光昏暗、陰森冰涼的問詢室,緊張得渾身發抖,驚恐得嘴唇紺青,努力擠出一個個字,一組組詞,以應對在坐民警的質詢。或許是出於對我的同情,也或許是厭煩進度的緩慢,一位女警為我端來一杯熱水,以平複我不安的情緒。

漸漸地,我的恐慌平複了,回憶也隨著徐徐展開。

2000年3月14日下午15:30,我正在辦公室批閱前一日學生們上交的作文,物理課薑老師急匆匆地闖了進來,滿頭大汗地對我說“吳岩肚子疼,疼得嘴唇發白了!”我心想不好,急忙奔往教室,隻見班長和其他班委正圍在吳岩身邊不知所措,其他同學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慌了手腳,議論聲、驚呼聲充斥了整間教室。

我囑咐薑老師穩定住同學們情緒,繼續授課。隨即在班委的協助下將已幾近昏厥的吳岩攙扶到校衛生室。

衛生室的徐醫生雖然已年逾65歲,但作為市三甲醫院退休的主任醫師,業務精湛,經驗豐富,深受教職工和學生家長信賴。徐醫生讓幾個學生將吳岩搭到病床上,寬慰我不要著急,便拉上掛簾為吳岩診斷。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徐醫生從簾後轉了出來,表情似乎頗為困惑。我急忙走上前去詢問,

“他怎麼樣了?很嚴重嗎?”

“不要緊的,打了止疼針,吃了消炎藥,已經脫離危險了。”

“是什麼毛病?這麼突然?”

“嗯……怎麼說呢?應該是腸道發炎吧!”徐醫生撓了撓頭,“那個……甄老師,這孩子需要休養一下,最好讓他父母帶他到正規醫院檢查一下身體,雖說問題不大,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莫名發慌,似乎感到他有什麼難言之隱。

“複查嗎?……明白了,那我現在先送他回家休息。”

於是,在徐醫生的協助下,我們將吳岩搭到自行車後車座坐穩,幫他戴好帽子後,我騎車送他回家。一路上,除了核對方向,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言語溝通,他終究是一個沉默的孩子嗎?

記得,在同學們初中剛入學時,我曾翻看過檔案,吳岩的身世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也激起我過於泛濫的同情心!

大約在這孩子3歲時,父親騎摩托出了車禍,雖然路上行人及時報警請求援助,然而在醫院救治其間依然因脾臟破裂引發了大出血,當時恰巧市醫院血庫存血告急,最終人沒能挺過三天。吳岩母親是鄉下婦女,平時待在家裡照顧孩子,沒有收入來源,也沒有工作能力,在變故發生半年後,便跟著一個外地打工的人跑了,留下了孤苦伶仃的孩子。親戚們當時商量著,由家中長男代為扶養,各家每月資助100元作為孩子的生活費,於是吳岩的生活算是暫時有了著落。在幾次家長會的接觸中,我發現他的叔叔嬸嬸真是實誠人,聽他們說親戚們的資助沒持續一年就斷了,拿來的借口無外乎家庭花銷大啊,現在收入不穩定啊這些陳詞爛調,反觀這對夫妻,男人下崗分流後在工地幫臨工,女人更是身兼家政和早晚出攤兩項工作,比起那些勢利的親戚們,他家更是艱辛困難得多了!沒想到,即便後來家中添了女兒,花銷增大,他們依然咬著牙將吳岩送入初中,這份恩德和親義,不知道這個沉默寡言的孩子是否能體會到呢?

半個時辰後,一座斑駁破敗的筒子樓呈現在我眼前,聽說這棟樓是他爺爺工廠的福利房,因環境臟亂差,住戶基本都是原廠職工,所以每月十幾元的租金對於居民倒不是個負擔,隻是不知在他叔叔去年下崗後,這個家的經濟情況是不是難以為繼了?

我攙扶著吳言走上昏暗狹窄的樓梯,每走一步,樓板都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上到六樓頂層,吳岩抬頭指了指中單房門,我會意,隨即以自己習慣的節奏敲響眼前這道油漆幾近完全剝落的綠色門扉,伴著一陣“吱扭吱扭”的噪音,所有人的命運將自此改變……

第五回 那個女孩

一年級時,

我和班裡男生在樓道中打鬨,一不小心撞翻了女孩的午飯,本以為她會像其她女生那樣歇斯底裡地哭鬨一通,沒想到麵對窘迫得仿佛吃了蒼蠅的我,她隻輕輕說了一句“沒關係的,幫我收拾一下吧。”

二年級時,

我的學桌在她身後,每日有機會凝視那雙烏黑發亮的辮子,真是感到無比幸福啊!她的衣服比起班中其她女孩,真是簡單得要命,可能是家庭經濟並不寬裕吧?不過沒有關係,那潔白整齊的校服,搭配著那雙精心編起的花辮,可以說是全班最漂亮的女生了!不,應該是全校最漂亮的吧……

三年級時,

我有幸成為她的同桌,記得第一天,我緊張得像個笨蛋!學著鴕鳥的樣子,將頭深深埋到打開的書本中,心裡仿佛奔騰著無數隻小鹿,真是手足無措呢!偶爾偷瞄那頭烏黑的亮發,臉也越發紅了……

四年級時,

一開學,我就在文具店買了兩隻紅蘿卜形狀的圓珠筆,她一隻,我一隻,收到禮物時,我的小白兔很開心呢!很快,在我的高超籌謀下,我們成為最要好的朋友,每天一起上下學,一起完成功課,她甚至將哥哥介紹我認識……

五年級時,

她似乎有心事,人也變得越發沉默了。是不是遇到什麼解不開的難題了?我向她多次求證,讓我來為你分擔吧!無論是快樂還是痛苦……而每一次,她隻會對我報以淡淡的微笑,之後便是相對無言。這一抹笑容裹挾著濃濃的哀傷吧?

六年級時,

她上課總是無故出神,學習成績也受到了影響。雖然很擔心,但我不敢問,不敢想,因為有幾次看到她躲在走廊默默垂淚。她在傷心,我也痛苦,六年的相知相伴,在我心中,她不再是一個普通同學、一個普通朋友了!莫名的情愫在我心中升騰,我急躁、我不安、我愈加悲傷,然而除了靜靜地陪伴在她身邊,無能的我又能為她做些什麼呢?

直到我無意中發現她隱藏在袖下的傷疤!

她,在我心中,不再完美……

第六回 紅色蝴蝶結

第一次扣門,無人應答。隨即,我稍微用力敲了幾下。

“是誰?稍等!”屋中傳來一聲溫柔甜美的應答,隱隱地,感覺聲音有些顫抖。

“你好,我是吳岩班主任。他身體不舒服,我陪他回來。”

片刻,一個麵容清秀的女孩子打開房門,看年齡大概12—13歲的樣子,不用問,一定是她的妹妹了。

“這是怎麼了?快進來!”女孩接過吳岩,扶他靠在客廳裡一條顏色頗舊的布藝沙發上,

“不必擔心,吳岩同學方才肚子疼,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不過醫生建議,有時間還是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這樣啊……”女孩皺了皺眉,“明白了,您請坐,我去打杯水。“仿佛女孩遲疑了一下,接著便扭頭進入廚房。

趁這空檔,我掃了一眼整間屋子。一室一廳,窗戶朝北,這個時辰,屋子顯得很昏暗,家具應該是有年頭了,大衣櫃的門已然下垂,椅子腿也磕出許多大大小小的坑洞,不過可以看出,屋中每個角落都被認真的打掃過了,難得地乾淨呢!想到自己那如狗窩般的屋子,真是自愧不如!

“請喝水!”女孩將一隻脫了色的陶瓷杯遞給我,無意中觸碰到她的手,冰冰地,似乎有一些發抖,仿佛觸電般地,女孩立刻縮回了手背在身後。就在這一瞬間,我看到了她手腕上紫紅色的印痕。

“謝謝你!你媽媽把屋子整理得真好啊!”女孩愣了一下,隨即對我報以微笑,“爸爸媽媽工作很忙的,一般都是我們放學後收拾……”

“哦,這樣啊,那更是辛苦了!”想起自己那個任性嬌縱的女兒,我不由得心生羨慕。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回學校了,幫我照顧好他。”

“不再坐坐嗎?至少喝口水。”女孩的眼神仿佛在懇求,而當時的我未曾意識到。

“不了,下午還有課。”

女孩顯得很失落,但依然送我到樓道,其間還不停地道謝,真是個成熟懂事的姑娘呢!

夕陽下,女孩頭上的紅色蝴蝶結閃閃發光……

第七回 家人

接待日到了,昨夜我再度失眠。

雖然心中無比清楚不會有人來探望我,但像往常一樣,我依然靜靜地坐在接待口,默默地等待著……一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直到獄警通知我時間到了,一切隨即回歸日常。

為什麼要執著於這種事情?對於已失去全部家人的我,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記得叔叔接到下崗通知那天,什麼也沒說,隻是待嬸嬸他們睡熟後,一個人坐在陽台喝悶酒。月光下,他的背影一抖一抖的,或許他的世界已暴雨如注。

記得妹妹小學二年級時,嬸嬸服務的雇主對她勤懇的工作態度很滿意,年底發了雙薪,這意外之財真是把全家人高興壞了,我和妹妹都添置了新衣服,大年三十那天,還收到了嬸嬸的紅包呢!妹妹5元,我10元,像往常一樣,我比妹妹得到了更多,因為我是收養的孩子嗎?善良的妹妹也從不計較,或許她可憐我這個被收養的哥哥吧!

記得家裡很小,平日裡,嬸嬸和妹妹住在雙人床上,叔叔和我隻得搭上兩張行軍床,他睡臥室,我睡客廳,沒有覺得不好,畢竟我是收養的孩子啊!直到妹妹五年級時,每天睡覺前,嬸嬸都會用布簾將我和妹妹的世界隔開,我知道,她初潮來了。

第八回 偶遇

“看起來細皮嫩肉的,不過就是隻有人生沒人養的野狗!”男人在男孩的臉上掐了一把,□□著離開了。

居然一周內第三次遇到這種場景,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哩!

那個人走後,男孩仿佛霜打的茄子,瞬間渾身癱軟,側身崴在地上。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踱到對麵牆角,歪著腦袋上下打量著他。

破洞的球鞋,

褶皺的校褲,

掉落兩隻扣子的白襯衫,

略顯瘦弱而白嫩的胸脯……

臉有一些發紅,

心臟要躍出,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呼吸也逐漸急促……

慶幸男孩的臉埋在樹蔭下,我的小宇宙才沒有爆發。

好想擁有他!

那天夜裡,我的workman反複播放著一首歌——TROUBLE IS A FRIEND。

第九回 格林童話

“甄老師,我的書架上有一隻索引F的筆記本,裡麵的程序代碼需要看一下,麻煩您下次來打掃衛生時帶給我,謝謝啦。”蘇墨像往常一樣,話一說完,無需回複便撂了電話。

他是我的兒子,確切說是繼子。嫁入蘇家時,我28歲,蘇墨14歲,老蘇38歲,我是頭婚,而老蘇的前妻半年前意外離世。

我倆兒是在蘇墨初中入學的家長會上認識的,他是個忠厚可靠且博學多聞的人。那次會後,他約我吃了一頓飯,我才得知他是鰥夫。雖然帶著一個兒子,但是蘇墨的人品和學習情況我是滿意的,他給我的總體印象是聰慧有禮、刻板認真,不知是不是遺傳了老爸的基因。交往半年後,我和老蘇在眾人的祝福下順利走向婚姻殿堂,唯一遺憾的是,蘇墨的祝福卻遲遲沒有到來……

書架早已落滿了灰,畢竟蘇墨研究生畢業後就搬出去住了,5年來,這間屋子少有人進入。沒想到,翻查起來居然很順手,最上層擺著小說,第二層是計算機專業書,第三層是曆史文學書籍……最下層擺著各類筆記。按照索引查看,A、B、C……F,找到了,印有狼頭圖案的薄薄一本,隨意翻了一下,全部是程序日記,蘇墨做什麼事都這麼認真!居然將平日的思考和總結以日記的方式記錄下來,我看看,唉,26個英文字母居然集齊了!咦,那最後一本是什麼?

我好奇地抽出那一本,原來是一部老舊的《格林童話》!這本書……是那個時候的事情吧!

“媽媽,哥哥欺負我!”女兒蘇曉淚眼汪汪地撲到我懷裡,我歎了口氣,彎下腰為她擦去垂下的鼻涕。

不知道是因為我的緣故,還是蘇曉太調皮搗蛋,蘇墨對於這個妹妹的態度總是疏離了些,爭吵打鬨也時有發生。老蘇時常告誡蘇墨對這麼小的妹妹要多忍讓,要有長兄氣度,可惜收效甚微。

今日,終於演變為拳腳相向了。聽著蘇曉斷斷續續的哭訴,我大概了解到,是她在未征得哥哥的同意下,攀到書架上取走一本《格林童話》,卻恰巧被推門而入的哥哥發現了。

蘇墨當時應該是一時氣憤,一把將過書奪了過來,或許是用力太猛,蘇曉順勢跌倒在書桌上,頭腫起一個大鼓包,當場哭鬨起來。

那晚,老蘇回家後,聽我敘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不待蘇墨辯解,便狠狠地打了他一頓,完全不顧忌我的勸說。

一瘸一拐的蘇墨在關上房門前,投向我一個怨毒的眼神,那真是令人一輩子也忘不了的眼神!

自從我成為蘇墨繼母,他對我的態度是尊敬有餘而親近不足,無論我多麼努力地付出,換來的隻是無動於衷,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冷暴力吧,那堅若磐石的心腸,讓我傷心、令我迷惑、使我畏懼……

第十回 英雄

“你好,我叫蘇墨!”男孩兒伸出那隻修長而有力的手,當時,我有些受寵若驚,手足無措……

從我成為孤兒那天起,世界的天平就陡然傾斜了。身處寄宿的家庭,我被泛濫的同情心高高托起,患得患失地挨過每一天,生怕一覺醒來,“幸福”的謊言已被戳破;而一旦步入社會,才發現所有人都可以把我推倒在地,並踩上一腳,或許是我的懦弱助長了霸淩者的氣焰,嘲笑愚弄過後,便是切實的□□傷害,經常是舊傷未愈,再添新傷。因此即便炎炎夏日,我也會套上長長的袖子,穿上長長的褲子,以便掩蓋那道道猙獰鮮紅的傷痕。

十分鐘前,那個流氓再度將我堵在放學路上,仿佛是遵照劇本表演一般,用那雙混濁淫邪的眼睛打量著我的□□,粗魯地撫摸著我……

而就在我不住地顫抖之際,一輛突然出現的飛車將那個男人撞了出去。

“快!上車!”

當時我怔住了,隻是呆呆地望著那痛得來回翻滾的男人,或許那個地方碎掉了吧!

猛地一驚,感覺一雙大手將我抱起,不待我坐穩,身子便飛似地離開現場……

風暖暖的,

騎車的人高高瘦瘦的,

躲在白襯衫背後的我,

緊緊地抱住了我的英雄……

第十一回 禮物

我窺見她手腕的傷痕,我的心在滴血,她應該更痛苦吧?

是哪個混蛋這麼殘忍?竟狠毒地傷害如此純潔的女孩?

是家暴嗎?不,應該不會,聽說她的父母都是很質樸的人,即便哥哥有些陰沉。

是校園暴力嗎?不,應該不會,她是個美麗善良的女生,老師和同學都非常喜歡她,想象不到誰會對她惡語相向,更何況伸手動粗。

是意外受傷嗎?不,應該不會,在交往過程中,我能隱隱地感受到她的迷茫、她的憤怒、她的無助……即使她對外展現笑顏,即使她表現得溫和恬靜、波瀾不驚……

她的心,隻有我,可以讀懂!

“這個……送你……”

上午課間休息時,我把禮物快速塞到她手中,便低下頭、紅著臉溜掉了。

不知她是否喜歡?

至少應該不會討厭吧?

為了哄她開心,我精心挑選了一隻紅色蝴蝶結發夾,希望可以帶給她驚喜。

誰成想,效果相當顯著!

那天放學後,她趕上我,悄悄地說:“明天停課,陪我去河邊散步好嗎?”

“當、當……當然好!”這不長進的舌頭顯得我更加蠢笨了。

“那好,”少女微微一笑,“我會戴上你送我的發夾啊!”

我無比興奮,似乎看到美好的未來在眼前逐步展開……

後來才發現,這隻是我的黃粱一夢!

第十二回 幸福

“這裡!”蘇墨指著他的嘴角,片刻見我沒有反應,他便伸出拇指為我擦掉嘴角的麵包屑。

那次“英雄救美”後,不知為何,我們都感覺相見恨晚,我們的友情也隨著相互了解、每日相處而急劇升溫,最後發展到相濡以沫、形影不離的程度!

魚與水心意相通、情投意合!

為了護我周全,蘇墨每天放學後,都騎上20分鐘來學校門口接我,不知是不是被他的“熊膽”唬住了,那個為難我的社會青年再也沒有出現過。時間長了,也有不少認識我的同學在我們背後指指點點、說三道四,但我學會無視了,因為我明白即使什麼也不做,即使不再出現,我或許仍會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吧!

作為一個俗人,我不得不認清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我們的家庭環境有著天壤之彆!一個是體製內書香門第,一個是編外勞苦人家。這曾令我一度心生膽怯,對於繼續交往萌生退意。然而,蘇墨的溫柔將我一次次融化,和他在一起,令我心安,使我快樂,讓我忘卻自我!

河上的石橋,是我們共同創造的自由國度。在那裡,蘇墨支起一個小帳篷,據說這是他們家人露營後替換下來的,雖然破了一個洞,但有橋麵遮風擋雨,自然不成問題。

進入這個小小的世界,我們可以輕鬆漫談、可以縱聲歌唱、可以暢想未來、可以儘情遊戲……

在這個小小的世界裡,兩顆原本孤獨的心漸漸走近,直到那日,我們偷嘗了禁忌的果實……

第十三回 日記

在他花果味的體香包裹下,我沉沉睡去……

1999年2月15日

合上日記,思緒不禁被拉回現實。

即使身處深淵我卻依然迷戀桃源!

環顧著那個寒酸破敗所謂“家”的東西,憎惡與怨懟真是無以言表!

在地獄中拚命掙紮的我,多麼期望可以擊碎現實的阻隔,和他廝守終生啊!

“哥哥,我回來了!”一聲清脆的呼喚將我從夢中驚醒。

妹妹如往常一樣準時回家了。

“我這就去淘米,哥哥今天想吃點什麼呢?”

“換來換去不就是那兩樣嗎?”我沒好氣地說,“半兩油水也沒有!”

聽到這沒由頭的抱怨,妹妹的臉騰地變紅了,她尷尬地笑了笑,便鑽進廚房備飯了。

最近心情很不好,同蘇墨交往越深,現實的沉重越會將我壓得喘不過氣來。

唯有一遍遍地品味著這些文字,才可以使我在枯燥的日常中體會到一絲絲生活的美好。

這隻本子是蘇墨分享給我的,他說自己就是封麵上那頭羈傲不訓的孤狼,在它的守護下,我用心記錄著那些甜蜜而幸福的時光,這是我們一同守護的秘密,無法訴說,無需評價,也無人理解!

上周蘇墨生日,我也想送他一個禮物,怎奈囊中羞澀,最後左挑右選,買了一本《格林童話》送給他。那天他真的好開心、好動情,我們纏綿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後來聽蘇墨說,為了爭搶這本書,他不僅弄傷了妹妹還因此被父親胖揍了一頓,心中也是越發不服氣了,動不動就會咒罵起來。

“該死的狐狸精!”

“煩人的小是非精!”

不難想象,對於家庭給予的壓力,他同樣感到不堪重負吧!

突然間,我覺得肚子好痛,於是忙不迭地奔向公廁。

才幾分鐘時間,意外便悄然而至,推門進屋時,我發現了驚人的一幕——妹妹正站在書桌前翻看著我和蘇墨的日記,不知她此時的麵部表情是極度震驚呢?還是困惑不已呢?我想應該是感到異常羞恥吧!

第十四回 機場

“這裡!這裡!”我踮著腳,在人群中,拚命地揮舞著手臂,

“媽!”蘇曉興奮地撲到我懷裡,像小孩子一樣撒起嬌來,“爸爸又不來接我!真是過分!”隨即便佯裝生氣地掘起那粉嘟嘟的嘴唇,

“他們單位最近忙地很哩!”我將女兒的頭再次攬入懷裡,“你回來這幾天,媽媽陪著你,不好嗎?”

“當然好了!不過您有時間嗎?”蘇曉調侃道,“婚禮前前後後的籌備不都是您大權獨攬嗎?家裡的兩個男人可是絲毫忙也幫不上的!”

“你哥哥、嫂子也是大忙人呢!這不,百忙中抽出時間,現在正在照相館拍婚紗照呢!”

說到這兒,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兩個孩子,一個是大廠程序員,一個是投行經理,聚少離多,倘若生了娃娃,那這帶娃的工作……“唉!今後您可有的忙了!”蘇曉古靈精怪地揶揄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她!

“你也要抓緊哩!既然決定在美國定居,那就趕緊給我找個洋女婿回來!”我也有樣學樣地調侃她,“你也學學哥哥吧!這麼漂亮優秀的女人上趕著嫁給他,不就是在意他的深沉穩重嗎!”

“您可不要被他的偽裝欺騙呢!”蘇曉壞笑道,“彆看整天擺出一張臭臉,哥哥可是很懂得如何討好女孩子呢!”

“您記得嗎?有一年春天,我和哥哥拌了嘴,賭氣不說話。當時為了緩和矛盾,哥哥第一次送了我禮物!”蘇曉兩眼放光,興奮地說到,“一隻漂亮的紅色蝴蝶結,當時他還親自為我紮了頭發,一口一個漂亮地讚美我!”

“在我的印象裡,那樣的哥哥是第一次見到呢!曾經的他完全是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沒想到,骨子裡居然這麼浪漫!後來,隻要是我戴上那隻蝴蝶結,他都會開心得不得了……”

是啊!記得蘇曉的首飾盒裡擺著一隻蝴蝶結呢!那種款式,曾在哪裡見過?

第十五回 同化

剛鑽入帳篷,蘇墨便迫不及待地把我推倒在睡袋上。此時的他,仿若一匹發狂的野狼,一把退下我的運動褲,將頭埋入,仿佛隨時要將我吞沒一般。

“抱歉!我闖禍了……”

“沒關係!任何事情我都會幫你解決的!”他頭埋得更深了,“春曉一刻值千金!要學以致用啊!”

“那本日記……妹妹看到了……”蘇墨的舌頭如蟒蛇般纏繞著我,勒得越發緊了。

“又一個小婊子!”蘇墨終於放開了我,用一方手帕擦拭著嘴角淌下的液體。“真是一樣麻煩的家夥!”

隨即,他為我提上褲子,“去見見她吧,我們倆兒一起。”

“你要和她說什麼?”我的頭腦有些混亂,“她隻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

“你在擔心她?”蘇墨將唇貼到我的嘴邊,“你不是很討厭那種人嗎?整日像瘋子一樣不斷輸出自己的同情心!好像不這麼做就會死掉似的!”

“我……”蘇墨湊過來,瘋狂地撕咬著我的唇,快要窒息了,“回來再繼續吧!事情鬨大就不好了。”此時的我,已骨酥肉麻,淚眼婆娑。

“好!好!……”蘇墨餘興未儘,便順勢在我□□抓了一把,“你真是個糊塗的小笨蛋!”

半小時後,他馱著我回到叔叔家。這個時候,妹妹應該還沒有放學吧?屋裡果然空無一人。

“”她翻動了這幾頁,”我掏出日記本,指給他看,“寫得蠻刺激的!沒想到你的文筆這麼好!”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話說回來,他的這種處亂不驚的能力,著實令我欽佩不已,“你叔叔和嬸嬸知道了嗎?”

“應該還沒有吧!昨晚他們回來時,我們都睡下了,”事實上,一整晚我都被羞恥和恐懼折磨得翻來覆去,“那就好!事情變得非常簡單了!”我正要問他有何錦囊妙計,門被推開,妹妹回來了。

她的眼圈黑黑的,恐怕也是一整夜無法入眠吧!“哥哥!這位是?”如何介紹?氣氛有些尷尬,“我就是日記中的那一位,”蘇墨邪笑著,“算是你哥哥的密友吧!”

“你們怎麼能這樣?”妹妹看起來是又羞又惱,渾身顫抖著,“我要去告訴爸爸媽媽……”說著,便要轉身離開。“你彆走!”話音剛落,妹妹的身體便軟綿綿地倒在地上,蘇墨敲暈了她。

“去,把門關上!”蘇墨提著妹妹的腳腕,將她拖入臥室,“你先?”

“乾什麼?”我突然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你彆胡來!”

“變得和我們一樣,不是封口的最佳方式嗎?”“她是我妹妹!不能對她……”我正欲奔上前阻止惡行,他已粗魯地扒下妹妹的校褲,衝入她的身體……

就這樣,妹妹快樂純真的童年,便在我的親眼見證下,戛然而止了!

第十六回 等待

雖然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個時辰,而我早已迫不及待地等在女孩家門口,心臟緊張得仿佛要跳出!

她此時應該在打扮吧?畢竟是第一次約會呢!

她是那麼的純真,在她的字典裡會有約會這個成人概念嗎?

一會兒,我是不是該更加主動,更加坦白一些呢?

她對我有些好感,不是嗎?如若不然,為什麼會再度收下我送她的禮物呢?這豈不是默認了我們的關係?

如果考慮到即將畢業,她會不會拒絕我的表白呢?

……

隨著會麵時間一分鐘一分鐘臨近,我的內心更加忐忑不安,思緒翻滾如潮。

那個人,不是他的哥哥嗎?在一個年輕女人的攙扶下,走進樓道。出什麼事了?

過了幾分鐘,那個女人騎車離開了。

此後,又有幾個人進進出出,而我已無心觀察。

1小時終於挨過去了,就在我即將走入樓道之際,他的哥哥出來了,身邊跟著一個高個子男孩,那是他哥哥的朋友嗎?一會兒定要打聽清楚。

我記得是六樓中單吧,樓道真是昏暗狹窄呢!

咦!門虛掩著!

“準備好了嗎?我進去嘍!”門很殘破……

第十七回 屍體

“哢擦!哢擦!哢擦!”勘察員和法醫都圍著地麵上那具冰冷的屍體忙碌著。

那是妹妹嗎?不,隻是一具遍身殘破的軀殼罷了!

“怎麼樣?有發現嗎”一個身著便裝的男子壓低聲音詢問,驗屍官歎了口氣,“這裡,你看!”他手指著屍體的脖頸處,“死因是扼頸窒息,不像是成年人做的,力道不夠,隻是……”轉瞬便露出疑惑的表情,“奇怪的是,沒顯示出任何掙紮的痕跡,即便是熟人,也不太可能吧,又不是一刀斃命!”他有些詞窮,“怎麼說呢?感覺是眼睜睜看著凶手掐死自己呢!”

“欣然赴死嗎?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懂?”便衣男子嘀咕著。

“你看,這裡,”驗屍官指著屍體肩部,“一年前的咬痕”,“這裡,”手指移到小臂處,“至少半年,應該是燙傷,”“還有這裡,”“應該是牙印,但已經愈合了,”

“在胸部嗎?”便衣歪著頭,似乎想到什麼。

“嗯,如你所料,不是處女,但是近期沒有XX的痕跡。”

“這樣啊!失去了一條重要線索呢!”便衣不無遺憾地說,“牙痕可以比對嗎?”

“大部分已經愈合,估計很難。”

“胸部這裡,應該反複撕裂過,這個女孩…”

“曾遭受過極為殘暴的身心虐待?”

“目前,僅驗屍還無法確認,身體下部沒有施暴痕跡。”

“插進的這根“胡蘿卜”呢?不是證據嗎?”便衣反問道。

“無從判斷,因為是死後插入的。”

“怎麼這樣?變態嗎?”便衣托腮思忖著。

“對了,報案人呢?”他轉身詢問旁邊取樣的警官。

“就門口那個男孩,據說是哥哥,大劉正在筆錄。”

便衣摘掉手套,走出屋。

該怎麼評價呢,一個弱不禁風的男孩吧!

便衣心裡琢磨著,

雖然不算英俊,卻有一種女性的柔美氣質,或許是過於白淨了些吧?

氣力不足?驗屍官剛才說過這句話。會是這個男孩嗎?應該不會吧!身為哥哥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第十八回 替身

事後,地麵一片殷紅……

蘇墨厭惡地背過頭去,“真是肮臟!和“狐狸精”一樣呢!”

此時,妹妹還躺在那冰冷的地板上,尚未蘇醒,但那時起時伏的小小胸部,暗示著她還活著,真是太好了!至少她還活著!

作為哥哥,冷然旁觀,任由自己喜歡的人在妹妹身體裡隨意遊走,這是畜牲的行徑嗎?我不知道!

那時的我,隻得自我寬慰:讓喜歡的人開心幸福,這樣便好,無論讓我或其他人做出怎樣的犧牲!畢竟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深愛的人!我們是如此心意相通,如此水乳交融!

萬幸的是,妹妹醒來後,沒有謾罵,沒有吵鬨,隻是目光呆滯地坐著,應該是已經正視現實了吧!

生活照舊!偽裝如常!而情感……

變故發生在一個烈日炎炎的午後,蘇墨怒氣衝衝地闖進我們共同構築的小世界,“是非!是非!無事生非!為什麼總是偏聽偏信,果然是被狐狸精勾了魂嗎?”

“又出什麼事了?”我小心地詢問,“無論如何,都不要氣壞身子。”我忙遞上去一杯水。

“全世界都在和我做對!我要報複!加倍報複!”蘇墨雙眼凸出,猛烈地喘息著,“現在,我隻有你了!願意滿足我嗎?”……

黃昏時分,天氣陰沉,我躲在廚房裡,耳邊斷斷續續地傳來妹妹隱隱的哀嚎。

那一日,蘇墨沒有XX她,但卻狠狠地折磨著她,一處咬痕、又一處咬痕……雖然嘴巴被堵住,但是我能感受到她的不甘,她的憤怒!為了愛情,我再次犧牲了她!

“膽敢告訴你父母,我會讓你全家身敗名裂,記住了!”蘇墨癱在沙發上,長籲了一口氣。

此時,妹妹眼中已空無一物……

也正是從那日起,她成了蘇墨泄憤的工具!我固然悔恨,但更為開心,因為隻要蘇墨開心,我便開心!妹妹的感受,和我們又有什麼乾係呢?

在歲月的磨礪下,我和那些欺侮我的人殊途同歸了!

第十九回 失樂園

第十三個,依然無趣得很!不過是又一個精蟲上腦的白癡罷了!

黃走後,蘇墨抱肩思索著。

日記中的字跡有些模糊不清了,但也無妨,因為其間的每一個字已經通過蘇墨的反複實踐深深刻入他的腦海裡了!

流程很重要,而感覺無法複現!

他那傾其所有,無所畏懼的眼神,令我震顫,使我血脈賁張,無人可以仿其一二!

在這無趣的世界中,他是我的全部!我也是他的全部!

所以,為什麼要拋棄我?為什麼要主動投案?

難道,

他真是為了我,殺了自己的妹妹嗎?

真是蠢透了,何必為了那種肮臟的東西搭上自己的人生!

如果那笨蛋不曾入獄,現如今的我,也不必被迫承擔起家族傳宗接代的責任吧!我們可以拋棄一切,遠走高飛!

如果你還在,那些淺薄的男人又怎麼有資格伴我左右?陪我打發這無聊的歲月?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懂我!

唯有你!

唯有你!

如今的你,或許會後悔吧!為了我這樣的垃圾變態,不值得吧?

不敢再見你!不敢再直視你的眼睛!

一旦想到你露出那幽怨的神情,

我會想要殺掉自己的!

苟延殘喘的人!

可憐的懦夫!

第二十回 震驚

“不同哥哥打聲招呼,這樣好嗎?”

“沒關係的,他工作忙,經常聯係不到。平日裡,我也是自己開門進去的。”

“他和媽媽約的是明天吧?”

“今天明天不是一樣嗎?有什麼影響?”

看到女兒疑慮的表情,我深感西方文化對她的毒害不淺呢!

幸好有女兒幫忙,今天整理應該可以更快結束吧!剩下的時間,要布置一下新房,不紅火喜慶可不行,畢竟三日後就要舉行典禮了!

桌上沒有太多灰塵,應該是平日堅持打掃吧!待清洗的衣物也不多,在獨居男人裡這樣的可不多見!

看著女兒在規整廚房,我便走進臥室,準備將床單等一乾用品撤換成婚禮專用的。

沙發上的雜誌應該是放在客廳,

枕罩也要換成大紅色……

牆上新掛起的結婚照是不是有些歪呢?

我舉起胳膊,左右調整著。

“啪嗒!”掛照後,突然掉落一隻狼頭圖案的筆記本!

這孩子應該是很喜歡狼吧!所有本子都是一個圖案呢!不過,這一本為什麼要藏在相框後呢?有什麼特彆之處嗎?

我懷著好奇心,翻開了第一頁……

第二十一回 霸淩

“三班那幾個家夥,又在器材室門口惹事呢!”體育老師抱怨道。

“真是一班笨蛋,就算想做什麼,也彆在學校亂搞,而且總在同一個地方,來來往往的老師如果視而不見,也是說不過去呢!”數學老師歎著氣。

“我提醒過,這幫熊孩子不聽呢!這不,上周,我還向校長報告過這件事,”看了看左右沒人,體育老師湊到數學老師耳邊,“汪校長可能是顧及到領頭的老爸是教育局領導,不好乾涉過深吧!”

“反正是個沒爸沒媽的苦孩子,誰會在意呢?”數學老師不屑地說。

“甄老師平日裡對他還算關心,不過說實在的,要不是沒人願意當班主任,學校怎麼會選那樣一個沒有社會閱曆的老師帶學生呢?”

“畢竟是縣裡選上來的呀!”體育老師調侃道,“小地方的人,沒見過大世麵的!”

就在他們胡亂八卦時,器材室門口,三個男生嬉皮笑臉地蹲在地上,俯視著麵前那個灰頭土臉,衣衫不整的男孩,

“野狗就該做野狗應該做的事吧!”

為首的男生掐著男孩的臉頰,仿佛要掐出水來。

“放學後,帶你去個好地方!我表哥想見見你,他可是個狠角色呢!”……

那天,吳岩到家很晚,渾身臟兮兮的。妹妹做的飯已經涼了,叔叔嬸嬸還沒有回來,他勉強扒了幾口,便上床休息了。

月光下,淚水打濕了枕巾……

此後的一段日子,吳岩總被一個社會青年模樣的男人堵在學校門口的小巷裡……

第二十二回 探監

又一個探視的日子,應該和往常一樣吧!

還是這樣在意!是不甘心?還是放不下?

吳岩感到惴惴不安,或許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吧?

一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

“吳岩,有人看你來了!”獄警推開門,一個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甄……甄老師???”吳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瞬間,一個念頭擊中了他:

事情曝光了嗎?不會吧?

那個人一向謹慎……

“抱歉,始終沒能來探望你。”老師很憔悴。

“像我這種人,不是大家眼中的天命孤星嗎?”吳岩有些沒落,隨後笑了笑,“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無論其他人如何看待你,在我心中,你依然是我的學生。抱歉,對於那件事,我是有責任的!”老師再度致歉。

“關於你嬸嬸的事情……”老師有些猶豫 ,

“已經知道了,監獄通知的。”吳岩有些哽咽,“苦命的人,應該死不瞑目吧?”

“畢竟我這個罪魁禍首還活的好好的哩,”吳岩望著老師身後的鐵門,“如果當時隨她去就好了,至少其他人會心安些!”

她在聽我說嗎?看她神情恍惚的樣子,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嗎?

“這個……”老師用那雙顫抖的手,從包中掏出一個紅色的小物件放在桌沿上,“這個你見過嗎?”

一隻紅色蝴蝶結發夾!

我佯裝鎮靜,“真漂亮,你女兒的嗎?”想象著女孩佩戴時的模樣,應該和她彆無二致吧!

“是她的,隻是……”老師的眼中充滿困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真相……它原本,是誰的?”

果然,她還是察覺了!

“本來以為,這輩子,不會有人發現。”吳岩一聲哀歎,“蘇墨告訴你的?”

“不,他任何事都未曾提起,”老師眼中有火,“當時的辦案警官你還記得嗎?他告訴我,屍體……不,你妹妹頭發上沒有發現…”

沉默…還是沉默…

“替代品嗎?”老師猛地站起來,我看到她雙目充血,“在他眼中,自己的妹妹已經死了嗎?”

完全無言以對……

“為什麼要袒護他?你明知道……人是他殺的! 他是個惡魔!”老師已泣不成聲。

第二十三回 立場

情緒這種東西,在時間的淘洗下,如不滅亡,必將爆發吧?我深信這一點。

“那個女人是狐狸精變的,你看,她把你爸的魂都勾走嘍!”

“可憐的閨女啊,你這走了不到一年,你男人就把你忘了呀!”

“我的娃,從今往後在這世上,隻有姥姥疼你嘍!”

……

外婆一次又一次地來家裡哭鬨,罵父親是薄情寡義之人,罵甄老師是狐狸精,漸漸地,我信了這些話。

隻因為,我無意中發現了他們的秘密。

大概是婚前一月左右吧,一天晚上,狐狸精來家裡吃飯,飯後她沒有像往常一樣離開,而是住進父親和母親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我在洗衣籃中看到了母親那套最喜歡的床單,我忍不住拾起來,放到鼻下,細細捕捉著母親的餘味……

一陣腥臭!

那是什麼?

一抬眼,一片暗紅映入眼簾!

為了這種肮臟的東西而心滿意足嗎?

男人真是蠢到家了!

我,

此生,

絕不要成為這種笨蛋!

女人,

汙濁的生物!

侵染著靈魂的邪魅!

男人…

我所愛慕的隻有男人了!

為了這個覺悟奮不顧身吧!

媽媽,請保佑我!

保佑我在沒有你的日子裡,

真誠地愛,

刻骨地恨,

從精神到□□徹底毀滅所恨之人……

第二十四回 蝴蝶結的終章

“你動了那本日記?”蘇墨擺弄著手中的茶杯,“攤牌吧!你想怎樣?毀了我嗎?”

真是惡毒的想法,我強忍怒意,

“你愛他嗎?”

“誰?吳岩嗎?”

“不,我是指你的新娘。”

“答案你應該知道了!”蘇墨不懷好意地開著玩笑,“借用子宮而已!”

“不覺得對她太殘忍嗎?”我的眼眶濕潤了,“如果不喜歡,請放手吧,給彼此一個機會!”

“都是無所謂的,”蘇墨凝視著大橋方向,“失去了他……沒有值得在意的!”蘇墨隨即閉上眼睛。

“那個姑娘……不,是屍體,”我的嘴角顫抖著,“你的傑作嗎?”

“怎麼會?”蘇墨唾棄道,“那天,我們是對她做了些事情……”

“但,事後我們一起離開了。”蘇墨爭辯著。

“他告訴我……睡醒後,發現你已經不在帳篷裡了?”我拭去眼角的淚水,“當時,他真的認為是你做的!所以……”

我從包中取出蝴蝶結,交還給他。

“他還是那個我認識的小笨蛋!”,

蘇墨醒悟了,

蘇墨失聲了……

第二十五回 惡魔在人間

門開了,

我看到,

她的酮體,

多麼腐朽肮臟啊!

胸部淤青,

吻痕遍布全身,

大腿內側黑黢黢的,

就連那頭烏黑的秀發也變得蓬亂乾枯,

嘴角在淌血……

是那兩個人乾的吧?

□□!□□!下賤!

非常的下賤!

嗬嗬,真是搞笑!

這腐爛的靈魂、這破碎的軀體就是我六年來的全部期待嗎?

在她眼中,我隻是一個隨意愚弄的笨蛋嗎?

不可原諒!

不容饒恕!

消失吧!

存在毫無意義!

那日,我用雙手掐住她那細細的脖頸……

她看著我,微笑著,很快便停止了呼吸。

在主動選擇死亡嗎?

那猖狂得令人發瘋的表情!

最終,我被挑選了!

這個無恥下流的女人!

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狐媚子!

一個凡人膽敢挑戰造物的權威!

誰生?

誰死?

隻在我的一念間!

快些認清自己的立場吧!

不過是一隻卑微的兔子!

一個沒資格留存於世的殘次品!

含著這支筆,牢記你的身份吧!

第二十六回 折翼天使

“當初就該打掉他!”外婆數落著媽媽,“現在好了!唐總不要,老胡也不收。難道你就守著這個掃把星一輩子,不再嫁了?”

“我有什麼辦法?當初不就是為了給大寶配型嗎?誰曾想最終沒等到弟弟出生,他就走了……”媽媽已淚如雨下,“月份兒太大,人流也做不成了!”

“那你離婚時就該想到這一天,”外婆憤恨地啐了幾口,“老胡這個王八蛋!真是隻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把兒子扔給你了,財產還要均分!是個男人嗎?”

“要不是他三天兩頭地拿我們娘倆出氣,我能和他離嗎?”媽媽擼起袖口,“你看看,這裡!這裡!還有這……”,傷疤鮮紅而猙獰,“那孩子身上的傷更多!幾乎天天皮帶伺候!讓我們怎麼活?”

“他要是真死了,你也就解脫了!”外婆從桌上拿起水果刀,“你不忍心,那我來!”

一瞬間,

明晃晃的鋼刀揮向臉頰……

“啊!”我從噩夢中驚醒,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

三年前,媽媽如願再婚,而我則像一個破舊的包袱被甩給早已極端厭惡我的外婆。

“胡不悔!還不起?等著我給你做早飯呢?”外婆咆哮著推開房門,“偷懶耍滑的東西!快點吧!我還約了牌局呢!”

“抱歉,今天睡迷了,飯這就好!”我慌慌張張地披上衣服,趿拉著球鞋就往廚房跑去……

“呸!呸!做的什麼玩意?”外婆把碗筷摔在桌子上,“告訴你多少遍了?鹽少放點!少放點!你是聽不懂啊,還是誠心要齁死我?”

“對、對不起!”我垂著頭,嚇得雙腿顫抖不已。

“當初,要不是我可憐你,現在你還在野地裡刨食呢!”外婆白了我一眼,“長點心吧!我可不會白白養著一個廢物!”

……

日複一日,

年複一年,

在羞辱謾罵的包裹下,

我心底沉寂已久的墨點,

漸漸浮起,

緩緩上升,

在我那平靜而純潔的心湖,

破裂、擴散、持續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