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當,雲飄飄回了林家衣鋪,她先去後院廂房看了看弟弟,按照大夫的吩咐,又小心翼翼地給雲青陽上了一遍傷藥。
“以後,都不許一個人太晚走夜路。”雲飄飄心疼。
雲青陽握住姐姐的手,“是青陽不好,讓姐姐擔心了。”
雲飄飄在他清俊的臉上點了點,“傻孩子。”
前院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雲飄飄讓雲青陽安心在後院待著,等她忙完就帶他回家。
“姐姐,安心去忙。”雲青陽嘴角掛著淺淺的笑,目送雲飄飄離開。
訴狀寫起來還是很容易的,在來來回回的路上,雲飄飄早就打好了腹稿,寫時就沒費太多時間。
等她龍飛鳳舞地寫完,這個字,額,他們這些人能看得懂嗎?她拎著訴狀又轉回後院。
雲青陽端詳著雲飄飄遞過來的字,輕輕搖頭,抬眸看向雲飄飄哀怨的眼神,寵溺道,“姐姐念,我來寫。”
就說雲青陽是她姐姐肚子裡的蛔蟲,很多時候,不用雲飄飄開口,隻要她一個小表情甩過去,雲青陽立即就明白要做什麼。
申時,棠州縣衙,婦人帶著雲飄飄再次走進了縣衙的公堂。
“你是何人?”知縣大人開口問道。
昨日雲飄飄出門時穿了雲青陽少時的衣服,天青色的外衫,內襯白衣,加上她日漸飽滿的臉蛋,仿佛一個剛剛長了個兒的大娃娃,但站在那裡又極為淡然,也難怪知縣大人打破程序直接問他,其他幾個人都是見過的呀。
“我是她的狀師。雲飄飄。”
“狀師?”知縣、縣丞和主簿、典史四人麵麵相覷。
“嗯,我是個子小了點,但這不很重要,重要的是幫我的原告打贏官司不是?”雲飄飄輕描淡寫道,並沒理會他們的眼神中的不可思議。
你是隻小了一點麼?看上去怕還是個未成年吧。知縣忍不住輕笑了。
訴狀遞上,雲飄飄口若懸河,驚豔堂上所有人,那婦人幾乎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雲飄飄,而被告也被她整的內心淩亂。
“知縣大人,知縣大人,這都這個小子瞎編的,誣陷,是誣陷!”跪在地上的男人指著雲飄飄的鼻子道。
知縣大人一拍驚堂木,“雲飄飄,你剛才所述可有證據。”
“有。”
先被傳上堂的是一個八歲左右的男孩,隻見他偷偷瞄眼了堂上的婦人,緊張地繞開她,去拽住了跪在地上男人的胳膊。“爹。”
“聽見沒,聽見沒,他叫我爹,這是我兒子。”男人的聲音有一些顫抖。
“大人,請查看他的右胳膊是否有一顆黑痣,吳娘子說兒子胳膊肘的位置有一顆黑痣。”雲飄飄自信滿滿。
當那孩子衣袖撩上去,傻眼了,翻看了好幾個來回,什麼也沒有。知縣大人正要發怒。
“大人,仔細看,在這個位置有一個淺淺的印記,很明顯黑痣是被人取了。”雲飄飄不慌不忙。
“大人,大人,她瞎說。我要告她汙蔑之罪,大人,請為小人做主呀。”
“雲飄飄,你說黑痣被取了,可有證據?”知縣大人此刻倒來了興致。
“有。”雲飄飄淡定從容。
第二個被傳上堂的是個去痦子的,黃油子果然如雷風行所說——沒有他找不到的人,雲飄飄暗暗點讚,這可是一個居無定所,走街串巷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找到他的人,還真不是一般人。
緊接著,被傳上的是一個郎中和一個穩婆。知縣大人擺出了看好戲的架勢。“雲飄飄,你這又是鬨的是哪出?”
“大人且聽我來問。聽後便知。”雲飄飄好想說大人你是豬腦子嗎,這麼簡單的案子都整不明白,你這官是怎麼當的,當然這些話他也隻是想想而已。
“錢氏,你可是這縣城裡的穩婆?”雲飄飄輕悠悠地問,語氣裡又帶著平日裡少見嚴厲。
那穩婆不知她是什麼身份,堂上的威嚴早已把她鎮住,不敢有任何遲疑,連連稱是。
“好,那你可認識你身旁的婦人和男子。”雲飄飄指了指兩人。
“她,她我認識,她生產時難產,是王穩婆又喊我去的,生了十多個時辰才生下來,哎呦,大胖小子唉……”錢穩婆說起來刹不住車了。
“他呢?”雲飄飄又問。
“沒,沒來往過。”錢穩婆緊鎖眉頭上下打量被告。
“那我再來問你,這城裡共有多少穩婆,你可都認識?”
雲飄飄可問到了錢穩婆的興奮點上,“你想打聽誰,儘管問,沒個我不認識的。”
“那照這麼說,誰家生了孩子,你也都知道了?”
“八九不離十吧。”錢穩婆自信滿滿。
“他家,8年前,可生過個孩子?”
“8年前,我想想啊,8年前,還真想不起來了,我就記得吳家媳婦的了。”錢穩婆沮喪。
“那徐大夫呢,可認得此人?”雲飄飄轉頭去問另外一個證人。
“認得,認得。”徐大夫聲音低沉。
“他找你看的什麼病?”雲飄飄沒有繞彎子。
“這個不好說呀。”徐大夫環顧四周,吞吞吐吐。
“說。”啪,知縣大人拍響驚堂木。
徐大夫腿一軟噗通跪地,“我說,我說。主要是,主要是,他看的是私事——能力的事……”徐大夫顧及一個男人的麵子,極其委婉地把被告的病症說了。
“大膽,管七,你明明不能生育,哪來的兒子。”知縣大人再次驚堂木拍響桌案。
“大人。”還未待被告管七回答,雲飄飄搭檔的朋友挺著胸膛進來,知縣和兩旁衙役都看他。
“黃油子,你今日不是休假麼?你來乾什麼?”主簿問道。
“大人,我搜到了證據。”黃油子遞上從管七男人家裡搜到的物件,“這個長命鎖,是在被告家裡的楊樹下找到的。”
“那,那是我們丟了的。”管七慌忙去搶。
“大人,孩子出生都會打長命鎖,期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長命百歲,試問誰家會把這個東西弄丟呢。另外,據原告說,她給孩子打的長命鎖很特殊,裡麵放有一個祖傳的紅珠,大人可以命人打開一看。”
“大人,大人,這是他們栽贓陷害,陷害呀。我殺了你,殺了你。”管七出拳朝著雲飄飄的麵門打去,雲飄飄輕巧躲開,管七還想出手,被衙役控製。
“大人,真相已經很清楚了,被告因不能生育起了歹意,偷走了原告的孩子,又怕有朝一日被人發現,早早去掉孩子胎裡帶的黑痣,又扔掉孩子的長命鎖,可是沒有想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他叫我爹,他叫我爹。”管七還在垂死針紮。
“孩子,你告訴堂上伯伯,那個人你認識麼?”雲飄飄蹲下身輕聲問。一個堂上伯伯,簡直敗掉了公堂的嚴肅氣氛,你以為這是走親戚呢。
男孩點點頭,雲飄飄又問,“那你叫她什麼?”
“娘。”
“那你為什麼剛剛不叫她娘?”
男孩哇的一聲哭了,“因為,因為,爹說如果我要叫娘,就會要娘死,我不想讓娘死,不想讓娘死。”
塵埃落定,雲飄飄和黃油子、吳娘子及他家兒子一起走出衙。
吳氏千恩萬謝,吳氏的郎君常年在外做生意,自從丟了孩子,更不回來了,公公婆婆恨她丟了孫子,也是整日裡沒個好臉色。
如今可好了,兒子回來了,甭提她多高興了,她硬生生塞給雲飄大包銀子,
比雲飄飄他們約定的看起來足足多一倍的。雲飄飄隻拿了她該得的,吳氏更是感激的滿眼淚花。
送走吳氏和孩子,雲飄飄提議一起去西塘酒樓。雷風行連連擺手,“這也算積德了,不吃不吃了。”
“走吧走吧,我請客,當了這麼多年的跑腿衙役,今天第一次大露臉。”黃油子是個眼皮子活的,看出雲飄飄是真心實意請,便拉著雷風行去,他今兒個也是心裡是真的高興。
西塘酒樓裡,雲飄飄點了牛肉,花生,還有小青菜,葷素搭配又要了幾兩小酒。
“今天這事兒能成,我得感謝兩位哥哥,飄飄先敬兩位哥哥一杯。”
說著,雲飄飄端起酒杯,一口乾下,甚是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