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宮務(1 / 1)

成為妖族公主後 山光 4033 字 11個月前

他伸手攥住夫人手腕,那團靈光漸漸縮小,直至熄滅。

夫人生著一張瓜子臉,眼尾細長,薄唇上塗著豔麗的胭脂,儘管歲月在臉上留下些許痕跡,卻毫不損傷她的半分鋒芒與貌美。

“雲毅!”她轉首喝道。從來沒有人可以阻攔她的行動,更何況是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

紀君時怒氣更甚。

雲毅卻摩挲著紀君時纖細的手腕。男子的皮膚較女子粗糙,紀君時卻感覺到他小心翼翼,愛護有加,仿佛生怕碰疼了她。

他開口,

“夫人切莫動怒,傷了身子可就不值了。”

紀君時抬首,正好撞進雲毅那雙眼睛。精明,但是卻斂了鋒芒,隻剩對她的溫情款款。

紀君時眼裡閃過一絲悵惘,不知想到了什麼,莫名感到氣消了很多,原本緊張著準備隨時發難的手腕也徹底放鬆下來,鬆鬆的搭在雲毅掌心。

雲毅順勢攬住她的肩膀,“況這也是在人家地盤上,把人家屋子打塌了也不好看。”

紀君時冷冷的哼了一聲,卻也不再發難。

沈常安作為安樂山莊莊主,自然也在迎客堂內作陪。起初見紀君時見到大堂中間那具屍體,陡然挑激,心裡一驚。後來看雲煙裡揮出扇風,眉頭一跳。又看到紀君時手裡聚光,嘴角一抽。

事情都發生在轉瞬之間,他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不過幸好前有晏晗,後有雲毅,總算沒有鬨得很難看。

沈常安覺得自己的心臟承受不住這麼多了,趁現在好不容易安靜一會,清了清嗓子,朗聲道:

“諸位。願勿輕舉妄動。安樂山莊被我暫時封鎖,傳送門也被關閉,無人可以任意出入。迎客堂外我布人把手,內部放了隔音罩。”

“今,吾等靜心以論此事。”

他聲音清潤,又刻意使了點靈力,此刻便一下子蓋住了堂內隱隱喧囂。

見眾人都沒有什麼異議,沈常安繼續道,

“首先,我對紀二堂主身死這件事感到十分痛心。這件事發生在我安樂山莊,是我失察之故。我安樂山莊將竭儘所能查找真凶,不偏不倚,來彌補這件事。諸位若是對我有何不滿,也儘可提,常安深表歉意。”

沈常安說完,朝水鏡宮以及清風派來的人深深做了個揖。

大堂內鴉雀無聲。

男子身形頎長,麵容肅穆。停頓片刻後,直起身來,頓了頓,再次開口,

“關於這件事,相信雲小公子昨日飛鴿傳書給水鏡宮,在信中已然敘述相關內容。而我今早也對清風派長老言明此事。事件過程,就不需要過多敘述了。”

“現,愚以為,此事有兩點可疑。一是為何凶手要殺害紀二堂主,兩者時間有什麼深仇大怨,抑或有其他不為人知的緣故。二是致紀二堂主死亡的銀針,是否和雲公子手中所持一致。”

“關於第一個問題,我現如今無從解答。但是對於第二個,我請來了鐵匠莫鈺,現正在堂外等候。如若諸位方便,現在可把他請進來,驗證一番這銀針是否一樣。”

話音落下,大堂內一時無人應答。紀君時被雲毅哄著,隻是臉色鐵青,冷冷不作聲。水鏡宮的人見宮主和夫人都不開口,也不好開口。

清風派那位長老自認無關,裝聾作啞。

而安樂山莊少許人,此刻雖然見莊主被人無視,但也默不作聲。

且說鐵匠莫鈺因幼時修煉不當,丹田破損,自此無法修煉。卻不知師從何方,煉的一手冶鐵業,自此世間聞名。他所製造出來的武器,皆是世間極品,削鐵如泥,鋒利無比,然而更重要的是,皆有自己的靈識。

好的武器多,但是有自己靈識的武器確實稀有。這種武器,往往能助主人修為更上一層樓。

因此,世人求助於莫鈺著多矣。

但可惜的是,莫鈺此人父母早亡,又無兄弟姊妹,自認孤家寡人。

他性情古怪,陰晴不定,凡事隻隨心意。有時候高興了,給錢他就做,不高興的話哪怕是散儘家財,用儘天靈地寶,威逼利誘都無用。

他看人向來隻看眼緣,若是入了他的眼,不管你是聲名顯赫的世家族人還是淪落街頭的乞丐,甚至哪怕是毫無修為,他隻要看上了,就會送你一把武器。就曾聽說,莫鈺曾經就給過一個書生一把劍。

當然,也隻是坊間流言,真實與否,還需斟酌。

他製器是一把好手,看器自然也是。

也不知道沈常安從哪裡把這樣一位人物請來的。但隻要他一開口,必然能定真相。

因此眾人都默不作聲。

若是這件事和雲煙裡有關,那此刻誰要先說要請莫鈺進來,難免讓人覺得此人不嫌事大。

若是此事和雲煙裡無關,那方才紀君時那一招又算什麼呢?豈不是讓她麵上很難看?

反正就是現在不管怎樣,紀君時不開口,雲毅不開口,雲煙裡不開口,就沒人想開口。

漫長的沉默,空氣也仿佛發酵扭曲了一般。

沈常安把目光落在水鏡宮兩位掌權人身上,但紀君時一臉鐵青,雲毅輕拍她的手背安慰著她,一時便沒有人搭理沈常安。

沈常安默了一會,覺得這個惡人還是由他來做吧。

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清清嗓子開口,就聽身旁傳來女子聲音,

“那便請進來吧,彆讓莫先生等太久,這件事也該有個答案。”

她音色清冷,底調卻溫和。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在這尷尬的壓抑的大堂內,不卑不亢,不溫不火。

沈常安側身看去。

隻見一女娘款款立在那裡,眉如遠山,眼如秋水,身姿高挑而曼妙,一身湖藍色長裙就像是一塊藍色水晶,猝不及防紮進這汙濁的世俗,卻不染塵埃。

她聲音輕輕傳來,蕩開了原本沉寂的氛圍。

是顧棲。

清風派就派了一個長老來。顧棲雖然與紀樸知關係已經很遠了,但是畢竟是掌門長女,也代表著清風派來看此事結果。

沈常安朝她微笑頷首。

顧棲身為清風派掌門之女,平日裡不問修仙派亂七八糟的恩怨,安心學醫,年紀輕輕就成了醫道聖手。也因長得花容月貌,行事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上仙子,眾人對她的尊敬便莫名多了幾分。

沈常安輕輕揮手,一道密令從他指尖傳出,下一秒,就聽迎客堂的大門“咯吱”一聲。

眾人也有有幸見過莫鈺的,也有一直仰慕但是還未見過的,也有真的想知道這件事情結果的,此刻都把視線齊刷刷地對準那扇即將被人推開的大門。

沈常安趁這個時候偷偷給晏晗使了個眼色,袖中一掃,揮給他一個小小的白玉瓶。

裡麵裝的是上好的傷藥。

水鏡宮清風派的人都在這裡,事情還沒水落石出,他也不敢多做動作。

他剛借著傳令的功夫往晏晗走進了幾步,此刻大家注意力在莫鈺上,他這動作又做的隱蔽,因此倒也沒人發覺。

晏晗會意,用沒受傷的左手接住。

他看了一眼白玉瓶,朝沈常安頷首道謝。接著,卻把它偷偷丟給雲煙裡。

他和雲煙裡離得更近,他動作又輕又快。按理說,隻要雲煙裡配合,他可以輕巧地接住。晏晗扔的法巧,哪怕說雲煙裡站著不動,那藥瓶也可以穩穩落到他懷裡。

可雲煙裡偏偏不配合。

“啪”的一聲,雲煙裡一甩手,那白玉瓶還未近他身,就被摔碎在地上。

一股青煙從裂開的玉瓶中慢慢悠悠的散出來。一股藥香彌漫。

眾人被這聲響驚動,齊刷刷的轉首看過來。

晏晗:“……”

沈常安:“……”

雲煙裡倒無甚反應,慢條斯理地理理自己的袖子,仿佛讓空氣突然尷尬的不是他一般。

但好在莫鈺下一秒推門進來了,眾人注意力又重新轉到了他身上。

晏晗隻感受到有幾道目光剜在他身上,他隻垂眸當沒看到。

莫鈺迎著光進來了。

他名字典雅,人卻粗獷。他身長六尺,膀大腰圓,一身粗布麻料,打著不少補丁,腳上一雙布鞋還沾著泥土。麵容圓潤,細小的眼睛眯成縫,胡子拉碴,齊肩頭發被他用發繩隨意綁在腦後。

看起來樸素的不能再樸素。甚至可以說,看起來不像是個冶鐵匠,反而是個圓滑的農夫。

有人第一次見到他,見他這幅模樣,不覺微微歎氣,大失所望。

誰曾想莫鈺修為沒有,耳力卻極好。他開口,聲如洪鐘,

“哪位看我不順眼,站出來,我們也好認識認識。”

他聲調極高,嗓音粗獷,震得眾人耳膜突突發疼。

但也沒人站出來。

畢竟莫鈺能力擺在那,在座的哪一位不想求的他手中一把武器,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觸了黴頭。

沈常安見又無人說話,怕莫鈺不高興,忙站出來緩和氣氛。

畢竟這可是他花大價錢請來的,可不能還沒辦事,就惹得人家不乾了。

沈常安笑著轉移話題:“莫先生來的正好。莫先生一雙慧眼識遍天下器物,方今便有一件棘手的事,敢請勞駕莫先生。”

一旁人聞言,也連忙附和。

好在莫鈺沒有多做計較,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沈常安連忙讓人把兩根銀針盛到莫鈺麵前。

莫鈺隻就著看了一眼。

那兩根銀針放置在手帕上,一根沾著血,一根沒有,但針尖都泛著惡毒的冷光。

莫鈺淡淡收回視線,

“嗯。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