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順著白終語的領子裡灌了進去,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身體,然後繼續坐在小馬紮上看劇本。
這部劇的導演最近很有名氣,白終語想試試運氣看看能不能拿到一個角色。旁邊一起參加試鏡的小姑娘嘰嘰喳喳地一直在鼓勵自己和她身邊的人。
白終語抿了抿嘴,他一開始也這樣鼓勵過自己。不過從剛開始的滿懷希望到現在跑了一個又一個的龍套奔波於各大劇組讓他變得麻木,從夢想變成溫飽,不過六年。“真的能出頭嗎?”白終語在心裡問了一遍又一遍,可最終還是抵抗不住自己對演戲的熱愛。
“嘿!白終語!”正想著,旁邊突然有人喊了他一聲,白終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倒是被嚇了一激靈,“我去,你也太不經嚇了,看劇本呢這麼出神?”沈清訴大大咧咧地坐到了白終語的旁邊,白終語點了點頭,問到:“你也來試鏡?”
“對,這不是沒啥通告了我過來湊個熱鬨,你想演哪個角色啊?”
“克爾。”
“哎呦,這不巧了,我想演的那個是你爹!”
聞言,白終語抬頭看了看他,沈清訴也發現自己有點失言了,尷尬地咳了兩聲,趕忙解釋到是角色,白終語也沒追究,因為輪到他了。
他把東西都放在了小馬紮上,然後走向了場地。沈清訴看著他走遠,然後一腳把他的東西踹翻在地。
“清訴。”沈清訴的經紀人出聲提醒,“我知道,”沈清訴翻了個白眼“我就是不爽,糊咖一個也敢給我甩臉色。”經紀人歎了口氣,沒接他的話,給了他一張紙條,“上麵是予導的聯係方式,剩下你該做什麼應該知道。”“知道了知道了。”
沈清訴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試鏡?他看著此時正在賣力表演的白終語發出一聲嗤笑,他下了大功夫才能得來的東西在沈清訴這裡根本看不上眼。這種優越感讓沈清訴很滿意。想到這,他勾了勾嘴角似乎也沒那麼在意了。他拿出手機給白終語發了條信息,然後低頭看了看白終語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又抬頭看了看白終語,在他心裡他們都是一樣的東西,都在地上,塵土裡,這輩子爬不上來。
白終語表演完,緊張地站在那裡,下意識地抿了抿嘴,等待評價。予舒滿意地點了點頭,說:“目前看來你還是蠻適合這個角色的,回去等通知吧。”
白終語終於是鬆了一口氣,鞠了一躬說了句謝謝老師就下場了。剛剛手機忘記調靜音調成了振動差點害他出大問題。他打開手機,看見沈清訴約他吃飯的信息一陣頭疼,在白終語心裡這個人雖然沒什麼邊界感,但看起來很真誠,總歸算是圈內的朋友。他猶豫了片刻,想了想房租和生活,還是拒絕了他。
“我要去兼職,等我發工資了請你吃飯。”
“啊……好吧,那下次一定哦。”
看完信息,白終語把手機放進兜裡,然後回去拿自己的東西,結果發現一個少年正準備把他的東西掃進垃圾箱。
“你乾什麼呢!”白終語趕忙跑過去,把自己的東西撿了起來,少年晃了晃神,然後連忙說對不起,幫著把白終語的東西撿了起來,幸虧沒有丟失。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這些還有用,我看它在地上,以為是沒人要的。”“在地上?”白終語疑惑地問到,少年不安地拽了拽衣角:“對,我打掃的時候它就在那了,可能是被誰不小心碰地上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看著麵前的人這麼真誠,也不像壞人,而且也沒有損失,白終語歎了口氣就讓少年走了。
結果他騎著車出片場一拐彎就看見了那個小孩被兩個人圍在門口。
那兩個人看著眼熟,但白終語也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打算掉頭就走,結果卻被那小孩叫住了。
“哥!哥,你能不能過來一下。”刷的兩道目光就看過來了,白終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好硬著頭皮走過去 ”,出聲問到:“怎麼了?”
那倆人看著有人來了,也裝模作樣的笑了兩聲,然後說:“這小子欠我們點錢,現在該還了,不知道哥哥你是準備……”
得,上趕著當大冤種了。白終語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是小孩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他也不好說什麼,總不能讓他挨打吧,隻能認命的拿錢,還好欠的不多,不然倆人都得交代在這了。
等他們拿著錢走了,白終語看著他咬牙切齒說:“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說嗎?”眼前的少年急急忙忙地開口:“你放心哥,我會還給你的,我去多打幾份工,你存我個聯係方式,到時候我轉給你。”
“行,我叫白終語,你呢?”
“林嘉意。”
倆人加了聯係方式,白終語還是不放心地問到:“這催債的不能再來給你收利息吧?”林嘉意愣了愣,然後有點窘迫地說到:“他們不是催債的。”這下輪到白終語納悶了,“那他們怎麼…” 林嘉意知道他想問什麼,然後看著他苦笑著說:“哥,你應該知道那倆人吧,就去年出道的那個選秀男團,他們是裡麵的成員。”“噢,怪不得看著眼熟呢,那他們怎麼跟你要錢呢?”林嘉意沉默著不出聲,白終語似乎也猜到了。
“你…”
“我也是那個節目的一員,”林嘉意搶先說到“隻不過運氣不好,還有其他方麵也不好,最後沒能出道還不小心弄壞了他們的東西。”
這個其他方麵太容易讓人瞎想了,林嘉意眼中的苦澀和不甘最後隻能化為一汪死水慢慢淹沒他的自尊心。
兩人都沉默著,最後還是白終語開了口,說:“我要去兼職了,不然要遲到了。”幾乎是瞬間,林嘉意變了個臉色,他笑著對白終語說:“去吧哥,工作順利,給你添麻煩了。”
看著白終語就心疼了,但是想想自己的處境也好不到哪去。一個入圈六年沒有什麼名氣的小演員,和一個是被淘汰還沒什麼人氣的小偶像,都是糊咖。
臨走之前,林嘉意問他:“哥你多大啊?”
“23了。”
“哇,哥你大我五歲誒,我18。”
白終語看著他,少年到底還是少年,少年的肆意是年齡的禮物,這是改變不了的,他對他笑了笑,然後騎著車走了。
“到底還是有點不一樣的”白終語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