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莫的課在早上，所以一大早言青就被門鈴聲叫了起來。

睡眼惺忪的言青穿著鬆垮垮的睡衣就去開了門，看到唐莫穿戴整齊站在門口，手裡還提著保溫桶，頓時有些臉紅，連忙把睡衣拉了拉，扣上了胸口處的扣子，還把頭頂翹著的頭發壓了壓，雖然沒有效果。

“你今天又這麼早呀？”

“嗯，早上有課，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唐莫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言青在看，不知怎麼的，言青總覺得那種眼神有些過於熱切了，看得他渾身不自在，感覺自己像是沒穿衣服一樣。

“沒有打擾，我確實也該起床了。”言青把人領進家裡來，招呼唐莫隨便坐，自己就先去衛生間洗漱了。

等到他收拾好出來，飯桌上已經盛好了一碗粥，還有一小碟的下飯菜，甚至連筷子都已經擺好。而唐莫已經在書房準備開始上課了。

言青慢吞吞地在飯桌前坐下，粥是精心熬的，小菜也是早上才炒好的，全都還冒著熱氣，唐莫甚至還替他擺好了竹筷，拉開了椅子……

言青這頓飯吃得不是滋味，唐莫實在對他太好了，好到一種他不能理解的程度，好到讓他有些惶恐，唐莫是向來會這樣照顧人的嗎？還是隻對自己這樣……

言青不願再多想，他已經打定主意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要和唐莫厘算清楚，他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享受唐莫對他的好。

唐莫早上隻有一節課，下課時才剛八點半，等他收拾好離開書房的時候，就看到言青端坐在客廳沙發上。剛開門出來，言青的目光就從課本上轉到了自己身上，唐莫不動聲色地打量了言青一眼，難道是開竅了？

唐莫故作無事地走到言青麵前，把手中的課本放在茶幾上，順勢坐在了言青身邊。

“我上午沒課了，一會兒去拿菜，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言青感覺到身下的沙發因為唐莫坐下之後有些下陷，忽然就緊張起來，準備好的說辭在臨出口的時候又打起結，最後隻能磕磕巴巴地說，“我，我沒什麼想吃的菜。”

“那我讓他們送些西紅柿和牛肉過來，中午燒番茄牛腩給你吃。”唐莫說著便起身，準備去打電話。

“等一下！”言青叫住了他。

唐莫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了疑惑，轉頭看向了言青，“嗯？”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的意思是，你很照顧我，就因為我借你電腦用？”

唐莫又回言青身邊坐下了，不同的是這次他和言青是麵對麵地看著彼此，他能感覺到言青有些緊張，其實他自己也有些緊張。

“你認為是這樣的嗎？”

“我不知道，你，你對我太好了，我雖然很喜歡吃你做的菜，但是我不能白白享受你的付出。”

“那你想怎麼辦呢？”

“我……我出菜錢可不可以？”

“如果我說不行呢？”

言青有些無措地看著唐莫，看他臉上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反而是無比認真地回望著自己。

“那你說你想要什麼，我都滿足你，就是……如果可以繼續在我家做飯的話當然很好,但是……”

“我想要你。”

“什麼？”言青的話被打斷了，他並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大腦如同當機一般，眼睜睜地隻能看見唐莫越湊越近的臉。

唐莫吻住了他，依然很溫柔。

這是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言青感覺自己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像是被石化了一樣，唯一感覺到的就是唐莫綿軟的嘴唇和濕滑的舌頭。他下意識張了嘴，唐莫的舌頭立馬便長驅直入，在他的齒關處掃蕩。

言青一驚，醒過神來連忙就把唐莫推開。

“你這是乾什麼！”

唐莫其實也很緊張，但仍維持住了表麵的平靜。

“親你啊！”

“你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到你家借用電腦是因為想見你，給你做飯照顧你是因為想追你，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喜歡你。”

言青說不出話來了，他的心跳是從未有過的快，思緒也是從未有過的紛亂。他看著麵前一臉認真的唐莫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腦海裡又無意識地出現班裡那些女生的言論。

唐老師和言老師真的好配啊……

言青使勁晃了晃腦袋，才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出去。

“可是我是男人……我，我不是gay……”

“我也不是gay，我隻是喜歡你。”

“可我是男人……”

“男人怎麼了！你是男人我難道就能不愛上你嗎？”

言青不敢再看唐莫，他低下頭，撇向一邊，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他心裡很亂。

唐莫表麵的平靜也難以維持了，他的手在抖，他想去拉言青轉過頭來，卻沒成功。

“你會接受我嗎？”

言青沒有回答，或許他自己也沒有答案。

客廳裡兩人都靜了很久，直到言青的手機鬨鈴響起，提醒他該上課了，他才連忙收拾好課本，丟下一句我去上課了，便逃進了書房。

這節課他上的不好，課文朗讀的時候看串了行，字詞解釋也犯了兩次錯，磕磕絆絆好不容易結束課程卻又忘記布置作業，更嚴重的是，即使下課了，他也不敢離開書房。他害怕麵對唐莫。

直到上午的課程時間完全過去，直到言青的肚子開始咕咕叫起來，他才敢小心翼翼地打開書房的門，往客廳看去。

唐莫已經離開了，言青鬆了口氣，卻隱約有些落寞。

言青走出來就看到了飯桌上擺好的飯菜，番茄牛腩和炒西蘭花，米飯蒸好在電飯鍋裡沒有盛出來，菜卻已經涼了。飯菜都是一人份的量。

言青盛了飯，就著涼了的菜吃了起來，菜雖然涼了，味道卻仍然很好，但言青卻味同嚼蠟。

他或許一開始就錯了，他不該借電腦給唐莫，不該心安理得地享受唐莫對他的好，不該饞他做的菜……更不該，更不該在自己明明感覺到什麼的時候卻放任自由。

說起來，言青雖然已經25歲了，卻沒談過戀愛。不是沒有遇到向他告白的女生，隻因他從前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遇到那些膽大告白的女生從來都是敬而遠之，他也好像沒喜歡過什麼人，那時候隻知道看書，感歎於書裡那些情深意長的愛情故事，卻從沒想過自己遇到會是如何。

對於愛情，他好像沒開過竅。

可他真的不期待嗎？

言青騙不了自己，當唐莫說喜歡自己的時候，他錯愕，慌亂，心跳卻從未有過的歡快，他不討厭唐莫的喜歡。相反他對唐莫是有好感的，但他認為這種好感不是唐莫對他的那種喜歡，他隻是欣賞唐莫。年輕有為的新人教師，溫柔帥氣，廚藝也好，如果他是女生，自己也一定會愛上他。

可他是男人……

言青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像是遇到了一個棘手的難題，再想下去他隻會越想越亂。

就當一切沒發生過吧，等今天過去，明天會一切照常吧？

臨睡之前，言青也還在這樣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