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
體育老師讓他們跑兩圈就解散了,天氣冷,讓他們熱熱身。
池瀟原本想和江禾回教室的,但鄧柯逸來找他和賀天舉,說是好久沒跟他倆打籃球,問他們要不要來打。
都熱身了不打豈不是白費了,所以池瀟就讓江禾回教室。
風大,怕江禾被吹得頭疼,不然都想讓他看自己打籃球。說實在的,連自己被吹得有些頭疼。
江禾走後池瀟就脫下外套放在長椅上,鄧柯逸拿著個籃球過來,剛才池瀟跟江禾說話的全過程他都在看著,他問:“瀟,你跟一班的江禾在一起了?”
“沒在一起。還有,他現在是六班的,不是一班的。”
“噢。”
“賀天舉呢?”
“在那呢。”
……
江禾沒回教室,他來到了那段路,那段種有藤月的路。
池瀟很少他帶來這裡,他也不會叫池瀟帶自己來這裡。
他坐在石板上,樣子很放鬆,隻是靜靜地坐著,眼睛看著地麵,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
空氣中的花香沒有那麼濃鬱,被風吹散開了。
那棵月季開的花依舊很多,地上布滿殘壞的葉子和花瓣。學校會安排學生在大課間來這裡掃地,掃完後隻過了一會兒就恢複原樣了,它又抖落了它那殘葉殘花,作為新葉新花的養料。
雖是冬天,但這裡處處充滿生機,無論哪個季節,這裡一成不變。
遠處時不時傳來學生的歡樂聲,在安靜的環境裡聽到的聲音更大聲。
看著周圍身無一人,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一個人。
那是孤單。
他感到了孤單。
他突然想去找池瀟了。
沒有池瀟在,對這裡好像提不起興趣。
仰頭望了望架棚他就起身走了,剛走了幾步就聽到背後有人叫他。
“江禾。”
是楊央玫。
江禾回頭,他認出了楊央玫,是坐在池瀟前麵的女生。
自己雖沒跟她說過話,但是會見到池瀟跟她說話,所以就有了些印象。
楊央玫其實早就看見他了,隻是一直沒去叫他,就在不遠處一直看他,看他會做出什麼事,結果什麼事都沒有。
在他走時,楊央玫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池瀟,而且越看越相似,所以就叫住了他。
楊央玫朝他走過去。
“你是,池瀟,的朋友嗎?”江禾轉身麵對她。
“是啊。”
“朋友,是什麼?”
楊央玫突然疑惑,心說他居然連朋友都不知道,等等,該不會他總是一個人沒有朋友吧。江禾,真的很同情你啊。
她思索了一下,解釋道:“朋友呢,我的理解是關係很好,誌同道合,可以一起歡笑一起傷心,互相理解互相幫忙,還有,真心為對方好。”
江禾點頭。
他在腦裡開始回憶與池瀟的記憶,回想與楊央玫說的有關記憶,他想:所以池瀟才會說跟朋友說話沒關係,是因為關係很好,真心為對方好,一起笑,一起傷心,理解幫忙,那我是不是池瀟的朋友?
他問:“那我,是不是,池瀟,的朋友?”
楊央玫一怔,這話池瀟聽到豈不是得傷心死。
楊央玫沒綁頭發,散下來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臉兩旁的頭發被吹到臉上,她無心整理,同時也回答不出江禾問的問題。
無論怎麼說感覺都好像不對,像江禾這樣的人她猜他肯定是不懂感情的,他是喜歡池瀟還是不喜歡,無法分清。
按照池瀟這個性子估計認為江禾也喜歡他,楊央玫希望事實是如此。
片刻,楊央玫弄好臉上的頭發,說:“你們呢,是在朋友的上一層,戀人的下一層。你不必去探究這個問題,你隻要跟池瀟好好的就行了,知道了嗎?”
江禾點頭。
“江禾,你多關心一下池瀟,他比以前少笑了很多,你可以對他好點嗎?”
體育課下課,五分鐘後池瀟賀天舉來到了樓道。
肩上掛著外套,臉上掛著笑,運動過後心情暢快。
到二樓,一拐彎就見江禾站在走廊上站著吹風,池瀟笑容僵了一下,隨後逐漸消失,他拍了拍賀天舉的肩就朝江禾走去。
朋友上一層,戀人下一層,這是什麼樣的關係,我和池瀟不是朋友也不是戀人,我們是什麼樣的關係。
江禾在想楊央玫說的那句話。
“江禾。”
江禾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見池瀟他就問:“池瀟,我們是朋友嗎?”
聽到這話池瀟愣住,伸手把手中的葉子給他的這個動作也停住了。
朋友啊,對啊,現在就是朋友,不然是什麼。
池瀟繼續那個動作,“江禾,這葉子給你。我們是朋友。”最後一句他目光看著葉子緩慢說出。
心跳仿佛停止了一般。
江禾從他手中拿過葉子,隨後說:“我們,是朋友。”又朝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池瀟卻笑不出來,從江禾口中說出來的這話比自己說出來的還要令自己傷心,好像在否認對他的感情。
“池瀟,你笑一下,朋友,要,一起笑。”
他點頭,笑道:“對,朋友要一起笑。”
笑得很勉強。
–
池瀟拿著本書給江禾講裡麵的故事,是在江禾房間裡。
上次那件事之後到現在江禾沒對池瀟做什麼,池瀟和賀天舉他們說話江禾雖都會看著,但沒再想什麼,畢竟自己也是池瀟的朋友。
和朋友說話沒關係的,池瀟說的。
小故事講完池瀟合上書,從椅子上起身,麵朝著江禾說:“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吃藥睡覺了。”
“爸爸還沒來,還不睡。”江禾坐在床邊看著他。
他覺得江禾說的對,每晚都是江應蒙拿藥來給江禾吃然後江禾才上床睡覺,江應蒙沒來那就代表睡覺時間還沒到。
既然江應蒙還沒來自己也沒什麼事可做,他索性在這多待一會兒,和江禾聊聊天也好。
他問:“剛才那個故事給你感覺怎麼樣?”
江禾搖頭。
“沒感覺?”
江禾點頭。
他心想這麼感人的故事我都要流淚了,江禾他居然沒感覺。
幾秒後他反應過來:忘了江禾有情感障礙,不懂感情。
他心說好吧,下一個話題。
“在六班待了這麼多天,你覺得怎麼樣?”
江禾搖頭。
見他老是不開口說話,池瀟用無奈的語氣說:“江禾,你不能老是點頭搖頭,你要開口說話,你聽聽你說出來的話,一頓一頓的,不流暢。”
江禾點頭。
“嗯?”
江禾想了想,“那我,應該說,什麼?”
“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聽著。”
“池瀟,我想抱你。”
“……”怎麼天天想這個。
抱,肯定要抱,畢竟自己也天天想這個。
他把書放在桌上,抬腳走過去,隨後坐在江禾旁邊,伸出雙手去抱江禾。
江禾也同他一樣伸出雙手去抱他。
一分鐘後池瀟就鬆手了,與江禾拉開距離的時候江禾突然湊近自己,想要親自己的臉,幸好自己反應快躲開了,雙手撐在身後,上身往後傾斜稍大幅度,頭轉向另一邊。
江禾頓了一下,有點不甘的感覺,他伸手按著池瀟的肩膀將池瀟推倒在床上,將池瀟壓在身下。
“朋友不能做這種事情。”池瀟迅速說。
“那我們,不是朋友。”
“你說我們是朋友。”
江禾眉頭動了一下,隨後從池瀟身上離開,恢複原來的樣子。
池瀟起來,他起身,伸手去弄了一下江禾豎立起來的幾根頭發,說了句:“晚安。”
他去拿桌上的書就離開了江禾的房間。
回到自己房間他關上門。
他靠在門上,身體順著門滑下,書掉在地上,他也坐在地上。
樣子很不甘。
他解開衣領的一個紐扣,身體有點熱,他啞著聲喊了一句“江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