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下課後去找江禾，可根本就沒有勇氣，勇氣全在上個課間用完了，直到晚自習。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後池瀟就和賀天舉站在走廊上吹夜晚的夏風。
隻有高三在上課，也隻有高三教學樓有光亮，顯得整個校園較為冷清。
一陣一陣風地吹來，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摻雜著學生的歡樂聲，這讓校園有了些生氣。
走廊上並沒有燈，隻有教室裡的燈光通過門窗照射到走廊，略顯幽暗，以至於讓人的視線有些模糊。
因這模糊感池瀟給人的感覺就是憂鬱的帥哥，事實上在近處看他，他頭發隨風飄起，腦子裡在想著某個人，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呆，而目光總是在一班那邊，直勾勾的，顯得更呆。
江禾，你要是出來了我就去找你。
你快出來！
他心裡是這麼想的。這隻是不敢去找江禾的理由罷了。
賀天舉從小學就開始認識他了，他現在在想什麼看一眼他的眼睛就知道了，根本藏不住。
“你直接去找他啊。”
池瀟嘴角抽動了一下，說：“那能這麼快，我還在想追求計劃。”
心有點慌的感覺。
“……”賀天舉：“你打算怎麼追？”
男生追男生還是第一次見，認識了他這麼多年居然才發現他喜歡男生，我瀟的胃口也夠獨特的。
“我……”池瀟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他沒追過人，何況對方是男生，追男生跟追女生不一樣吧。
自己也是男生，男生肯定了解男生，應該不難追。他是這麼想的。
“先跟人家打好關係，打好關係後再慢慢相處，日久生情啊，反正不能直接向人家表白。”
就他那小心思，一眼就能看出來。
“嗯。”池瀟拉長音並點頭，“好方法。”
他突然之間有了點勇氣。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隨後就朝一班走去。
賀天舉一臉壞笑地看著他，吃瓜看戲。
池瀟往教室裡麵環顧了一遍，沒有看到江禾的身影，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還是沒有江禾的身影。
嗯？
江禾去了哪裡？
他很確定江禾並沒有出教室，詢問了一下一班裡的學生，他們都表示不知道。
詢問無果他隨頭喪氣地回來了，心裡好失落。
第一次因為一個剛認識的人而失落。
賀天舉看他這個樣子有些疑惑，就問他：“怎麼了？怎麼回來了？”
池瀟回他：“江禾不在，不知道去哪裡了。”
賀天舉看著他那失落的樣子，心想真是活見久了，居然能看到他因為一個剛認識的人而失落。
賀天舉知道他是個注重感情的人，這時候就體現出來一點，雖然他以前沒喜歡過彆人。
隻是對他說：“待會下課再去看看。”
池瀟心說好吧。
一下課池瀟立馬飛奔到一班走廊上，他看著那空空如也的位置，心都快碎了。
江禾還是不在。
這次非常非常確定江禾沒出來。
江禾你到底去了哪裡？
他又隨頭喪氣地回教室了。
一回到位置就拿手機發了個朋友圈。
文案是：我要碎了[凋謝][凋謝][凋謝]
配有一張全空白照片。
發完就趴頭，無精打采的樣子。
“嘖嘖嘖。”賀天舉發出來的聲音。
楊央玫和周明明問怎麼了，賀天舉就跟她們說。
她們聽完紛紛調侃他：“這才喜歡上，這才一個晚上見不到麵你就變成這樣了，太沒有誌氣了。”
“……”池瀟：“反正我就這樣，非他不可呢。”
三人：“……”果然不要喜歡上任何人呢。
池瀟在心裡歎氣。
江禾，你怎麼不在教室啊，我好想見你一麵。
他突然挺直腰，右手用力拍了一下桌：“是兄弟就給我出追求計劃。”
三人拍桌：“今晚就給你出計劃。”
放學。
池瀟和賀天舉一起回家。
漫天星星，像在夢境。
路邊的野草隨風擺動。
回到家中池瀟直接進自己的房間，也直接半躺在床上。
他從褲袋中掏手機出來，看到有挺多未讀信息的，微信短信的都有。
他點進短信，他的銀行卡在不同時間段的打入了兩筆錢，他刪掉這條短信。
他的父母在他十四歲就離婚了，問他要跟誰時他說跟他奶，他從小到大本就跟著他奶生活。他父母看他已經初中了也懂了很多，而且隻有四年他就要成年了，他父母就由他，每月都會打點錢給他，沒有問過他過得怎麼樣。他也不知道他父母現在怎麼樣，在哪裡，是否重建家庭，他一點都不知道。而他奶在他十六歲那年去世了，他就變成自己一個人生活了。
池瀟放下手機。
問都沒過問一句，打錢倒是勤快。
等把這些煩事拋在腦後，他就想起跟江禾剛見麵的時候。
他很納悶，江禾去哪了，像是沒來一樣。
洗完澡後回房間，聽到床上的手機一直響著信息聲。
天才四人組（4）
天才少女羊羊羊：根據我多年經驗，以下追人方法百分百行@我是天才
天才少女羊羊羊：[圖片]
奉我為天才：真假？我也來學習一下
天才少女明明明：[哇][哇]
天才少女羊羊羊：當然是真的[摳鼻]
奉我為天才：讓我仔細研究一番[得意]
奉我為天才：@我是天才你人去哪了？
天才少女明明明：@我是天才
天才少女明明明：@我是天才
……
（此名均為群裡昵稱）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把這幾十條信息看完了，
其實都是艾特他的信息，直接滑過。
他回複：感謝我羊羊羊姐[玫瑰]
那三人繼續發著，池瀟保存楊央玫發的照片。
以前的他不屑，現在的他逐一研究。
追人第一條：留下好印象
池瀟在心裡打勾，幫他搬桌子應該給他留下好印象了吧。
追人第二條：製造見麵機會
池瀟：很好，明天就開始。
他退出相冊，回到微信裡，剛好他們在問要不要玩遊戲，他發了兩三條信息後就和他們一起去玩遊戲了。
–
“吱吱吱……”
江禾拿著小刀在割紙，一張紙被他割爛，他扔在地上，隨後將目光放在自己白白的手臂上。
他用小刀尖尖的部位在自己手臂劃過，又劃過，流出紅色的血他才劃另一處地方。
手臂疼痛著，但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痛。因為疼痛使得他微微皺眉，他繼續用刀劃自己的手，就像一個任務一樣無論怎樣都要完成它。
有個人推門進來，看到他自殘，驚慌失色：“小禾！”
江禾父親江應蒙搶走他手上的小刀，甩在地上。
江禾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有什麼反應，隻是動著嘴唇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爸，爸，我，想，死。”
醫院。
江禾躺在病床上已安穩入睡。
江應蒙看著他，輕輕抬起他那隻被他用刀割的手，傷口已經做了處理。
張醫生：“他的病情又惡化了，這次更嚴重。”
他放下江禾的手，沉默不語。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江禾病情惡化了，上次是摔東西，這次是自殘，更為嚴重。
張醫生：“或許是新環境的問題。先觀察一段時間，不要讓他接觸任何東西，看好他。”
天空上的星星閃耀著。
–
次日。
大課間，要掃地。
這原本是高一高二的任務，但高一高二的沒來，所以讓高三的去掃地。
六班被安排掃樓梯，高三這兩棟教學樓的樓梯都是他們掃。這兩棟教學樓是連一起的，呈“匚”，連接處是廁所，中央就是種著那棵大樹了。六班教室在“匚”字下邊位置。
因為是掃樓梯，不需要太多人，所以一大組大一組的來，從第一組開始。
那四人都是第一組的，都是幸運兒。
四人拿好掃把杵在走廊上等待組長分配。
賀天舉覺得無聊就往下麵一樓看了幾眼，看到地上都是樹葉，許多學生都在掃樹葉，他慶幸說：“幸好我們是被安排掃樓梯，看看下麵那地，都是樹葉，要是讓我掃，我可就瘋了。”
池瀟拍拍他的肩，取笑道：“確實，我會拍下你猴叫的樣子。”
“……”
楊央玫和周明明聽到後：“哈哈哈。”
共四個樓梯，四人被安排掃他們教室旁邊的這個樓梯，教學樓共四樓，組長分配好之後到他們四個人自己分配掃幾樓。
楊央玫來分配。
池瀟往下麵瞥了一眼，看到一個很特彆的人。
？
大夏天的居然穿外套？
他又瞥了一眼。
等等。
他感覺不對勁。
他立馬把目光移到那人身上。
臥槽！是江禾！
“你們掃上麵的，我掃一樓到二樓的。”
池瀟說得很快，說完他就飛奔到了一樓。
他幾乎是跳的，跳了幾下就到了。
那三人還沒反應過來：他怎麼了？從未見過他這麼著急。
過了幾秒：懂了，是看到某個人了。
池瀟右手拿著掃把站在樓梯口，身體站得直直的，像個古代在門口站崗的守衛。
江禾單肩背著包正在往樓梯走來，因他的著裝不少學生都會看他幾眼，覺得他這個人有點奇怪。
這麼熱的天居然還穿外套，不熱嗎？真是個怪人。
池瀟目光在江禾身上，直勾勾地看著江禾。
等江禾走近了，池瀟就向他打招呼：“哈嘍，江禾。”
而江禾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走，經過了他。
他頓時有點尷尬，扭頭看江禾的背影，想要叫住他但止住了。
要留下好印象，不能唐突了。
他心裡想：能見到他就可以了。
他也上二樓，跟在江禾後麵。
看著江禾進教室後就開始掃樓梯了。
他掃得很快，三分鐘就掃完了，樓梯也沒什麼垃圾，隻是因為有學生上上下下才耗費多一點時間。
留下個小垃圾堆在一樓給賀天舉鏟走。
賀天舉：“聽我說謝謝你。”
他放好掃把，看了一下教室裡掛著的鐘，還有十幾分鐘才上課，所以他就去找江禾了。
去找之前他先是用手隨意撩撥了一下頭發，再拍拍自己的衣服，把剛才掃地沾上的灰塵拍掉。
要留下好印象啊。
江禾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池瀟扒在窗戶看了幾分鐘。得虧一班學生心裡隻有學習，外界的事情與自己無關一樣，不然池瀟他這個樣子會被一班的學生看和說。
他讓坐在窗戶的學生叫一下江禾出來。
自己還是不敢直接進去找江禾。
等江禾出來這幾分鐘他在摘樹葉玩。他時常摘這棵樹的葉子，不是因為好玩，單純想摘而已。
反正都已經摘了兩年了，再摘一年，高中就可以圓圓滿滿地結束了。
這棵大樹枝乾很多，枝乾有粗有細，樹冠很大，樹葉常綠。
但池瀟不知道它是什麼樹，沒查過也沒問過，隻因它太普通了，對它提不起什麼興趣。葉子也普通。
摘了一片又一片，等了大概七八分鐘江禾終於出來了。
好不容易啊。
江禾依舊是麵癱臉，他總是沒有任何表情在臉上也沒有任何情緒。
池瀟的背靠在圍牆上，見江禾站在路的中間，他就叫江禾過來，擋到彆人了。
江禾先是在原地站了半分鐘，隨後才抬腳走到他旁邊，依舊看著他。
雖在旁邊但靠得很近。
池瀟心怦怦的，他往另一邊挪了挪身體，然後對江禾說：“江禾，你熱不熱啊？怎麼穿著外套。”
江禾沒反應。
池瀟繼續說：“我去拿把扇子給你扇扇風。”
江禾沒反應。
他被江禾看得不好意思，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處瞄，隻好看地板。感覺耳朵有些熱。
他熱情不減問：“你昨晚去哪裡了啊？昨晚我去找你都不見你在教室。”
江禾搖頭。
“你是新來的學生嗎？”
幾秒鐘後，江禾吐出兩個字：“你，是。”
“啊？我是池瀟啊，池塘的池，瀟灑的瀟。”
江禾：“我，是。”
池瀟突然有點懵了。
什麼情況？
實際江禾先是問他是誰再回答他的問題，但他腦子可能在見到江禾後就有點思考不了其它了。
智商變為0。
微風徐徐拂過，倆人對視著，池瀟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片刻，江禾說：“池，瀟。”
鈴聲響了。
“江禾，這個葉子給你，要上課了我先回教室了，拜拜。”他把樹葉迅速塞進江禾手裡就溜了。
池瀟迅速走回到自己班的走廊上。
三人一直在走廊上看戲。
見他臉色不太好的樣子賀天舉就問：“你怎麼了？”
“江禾他把我名字忘了。”
周明明安慰他：“正常，你們才剛見麵不久，估計印象不夠。”
“我感覺他反應有點慢。”
楊央玫：“這也正常，有些學霸寫題寫得很快，但一到現實上反應就會很慢，學霸的腦子都是多種多樣的。”
賀天舉：“你要放棄啊？”
“我沒說我要放棄啊，我喜歡還來不及呢，剛才他靠近我的時候，我這顆小心臟怦怦怦地跳，跳得老快了。”他滿臉春風。
三人：“……”
“那我就要經常找他，讓他記住我。”一臉自信。
第二次鈴聲響完，四人回教室。
這節課是語文課，池瀟翻開語文課本，寫下：江禾江禾江禾
江禾這邊。
樹葉已被揉爛，他看了一眼就放進外套口袋裡。
班裡就他一個穿著外套，與整個班級格格不入，也與夏天格格不入。
他看向窗外的大樹，眼中閃過一絲光，他動了動嘴唇：“綠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