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投胎也可以被羨慕嗎？
“沒關係，相信你也很快能的。”
可我說完後，她卻看起來有點遊移。
“那個，姐姐，投胎有什麼條件？是不是必須得是好人啊？你是不是活著經常做好人好事或者去捐款啊什麼的！看你氣質這麼好，難道是醫生嗎？究竟得好到什麼程度才能有去投胎的資格啊？”
看著她臉上充滿求知若渴的表情。
人剛死，已經在為下輩子憂愁了。
我想了想。
除了救過隻流浪貓，貌似也沒乾過什麼感天動地的好事。
“你說的那些我都沒做過，我隻是個普通人，通過考核就行了。”
“那……我也應該不算是做了什麼壞事吧，就算做了那也是老板逼的。”她嘟囔著問我，“考核？什麼考核？”
我就大致說了一下考核內容。
她臉上大驚失色，“夭壽，第一關我就過不去啊！”
“而且進入考核會失去全部的記憶？”她表示震驚，“那你怎麼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想到什麼就做什麼，覺得自己應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太確定地回答。
“不能貪吃，不能貪色，不能貪戀人間情，不能貪名利造化……這是投胎還是選聖人啊！？”
她看起來很絕望，愁眉緊鎖的陷入沉思，怎麼辦怎麼辦？做不成人不會要當畜牲吧？要是貓還好，要是變成了老鼠蟑螂什麼的……”
我無言。
不再說話打擾她。
“嘀鈴鈴～嘀鈴鈴”
一道清脆鈴聲在黑暗街道裡響起。
我和穿公務裝的女孩同時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隻見一個穿著白裙，長相甜美的女孩騎著二八杠自行車停在車站前。
“啊。”她張手望，目光在公務裝女孩身上逗了一秒後移開，看到我後嘴角揚起了笑容。
她招手，拍拍後座，“好啦，我來接你到孟婆那裡，我們走吧。”
為什麼白無常是騎自行車過來的……
我沒有就此事糾結，主動走過去，“那個，能不能問一下，她和我一樣是新魂，可卻沒有接到地府的電話，請問是怎麼回事。”
“哎？沒有接到電話嗎？”白無常說，“不要著急，我看看哈。”
她拿起了手機，朝著公務裝女孩揚揚下巴，“把你人間的名字和八字報一下。”
女孩走過來小心翼翼地說了自己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
白無常掏出手機開始查。
“哦。看到了。”白無常露出無奈的表情，“抱歉啊，你走黑.道，不歸我管呢。”
公務裝女人臉色一白，“什，什麼意思？黑.道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啊？”她聳肩，“新死的亡魂走白道和□□，走白道的歸我管，走□□的歸黑無常管。”
“至於□□是什麼意思，就是身上沾有罪惡的惡魂的意思，嗯，簡單吧！”白無常甜甜說完後又對我說，“好啦，我們差不多該走了。”
“等，等等！”公務裝女人往前走一步，“身上沾有罪惡？我，我根本就沒有做什麼壞事啊！”
“你不是都說了嗎？沒有做什麼。”
“中華語言博大精深，其實你也知道是有的吧。”白無常歎了口氣，“不死心的新魂真的很多，個個都覺得自己無辜，不管怎麼解釋都說不通，作為一名財務，難道你想否認自己幫助公司偷稅漏稅這件事嗎？”
“可那是老板的意思啊，是老板要我這麼做的，又不是我自己願意！”
公務裝女孩好像對自己要走黑.道這件事不怎麼能接受，因為聽起來確實不太像是什麼好道……
作為一名新魂，我也沒有什麼發言權。
“你看，人人都這麼說，那天底下全部都是好人了。”她頭痛地揉揉額角，“你知道為什麼隻有黑白無常，而不是黑灰白無常嗎？因為隻要犯了錯就要贖罪，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非黑即白，所謂的灰色地帶隻是人用來欺騙自己的手段而已。”
“你老板偷稅漏稅得來的錢並沒有做有益的事，隻是單純的娛樂消遣花銷了，難道你不知道這是不對的嗎？錯就是錯，親人可以原諒你，心地善良的人也可以原諒你，甚至到了人間法院也可以按照協助犯從輕發落。”
白無常朝天上指了指，“可天理公道不會。”
“這下你明白了嗎？”
“好啦，你也不用一臉麵如死灰的樣子，你這樣的情況還是比較好處理的啦，在酆都裡無償打工贖罪個幾十年，積了功德再通過考核就可以走上白道了。”
“幾十年？？？”公務裝女人想說什麼又閉嘴了，“好吧，那樣我就能投胎了？”
“哪有那麼簡單。□□轉白道要經曆一次考驗，投胎資格，那是另一次考驗啦！”白無常笑意盈盈。
“把她扔在這裡是不是不太好？”我輕聲問。
“你說的也是。”白無常說，“地府惡魂激增，黑無常又……我去找黑無常，你們就在站台附近不要亂跑哦！”
長相甜美的白無常又騎著車離開了。
隻剩下飽受打擊的公務裝女人。
“先坐下休息一會吧。”
公務裝女人捂著臉嗚嗚哭，“早知道就不學會計了。”
我也不知道從何安慰。
哭了一會她振作起來，抹了抹眼淚，“不就是考核，我還蠻擅長考試的，天殺的老板，他死了得下地獄，肯定比我慘多了，這樣一想心裡舒服多了。”
見她心情好轉，我也鬆了口氣。
於是我們在站台等待著白無常的消息，等得越來越久，我手機電量都快消耗光了。
“你趕緊打個電話吧，要是手機電耗光就沒辦法聯係她了。”她看起來比我還急。
我點點頭，打通了白無常的電話貼在耳邊。
“嘟……嘟……嘟……”
電話發出無人接聽的長音。
就在我以為不會有人接的時候，電話突然嘟嘟了兩聲。
接通了……
“喂？您好？”我按照人世間的方式打招呼。
可是那頭卻沒有任何回應。
“有人嗎？”
“……”
我仔細聽。
聽到了有些細碎的雜音，像是奇怪的咀嚼聲。
然後有輕微的呼吸聲朝著手機靠近。
“呼……”噴在話筒裡長綿氣息讓我身體不由打了個冷顫。
“白……無常？”我遲疑地問。
“嗬。”
對麵沒有回答，而是輕輕笑了一聲。
緊接著漫不經心地問，“你在哪裡？”
“你，你是誰？”
我感覺到電話那頭有一股十分可怕的惡意，正是這種惡意讓我止不住的顫抖，詢問才發現自己嗓音都是抖的。
“我會找到你。”這句話簡直像是詛咒。
我神經一下子就繃緊了，立即按斷了電話，可心臟依然緊張地跳個不停。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公務裝女人問。
從電話裡的內容我判斷出了一個非常不好的結果。
我沉重地說，“我剛才……聽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白無常可能發生了意外，接電話的是一個惡鬼。”
“天哪！”她捂住了嘴，臉色變得驚恐。
“你是說她……”
“還不好判斷。”我安慰她說，可是心裡知道白無常多半凶多吉少。
“那那那……”
“他可能會來找我。”
公務裝女人聽我這麼說更是三魂飛了七魄。
“能，能解決掉白無常的鬼嗎？”
對我們來說，黑白無常就像神話故事的人物，有種不可冒犯的神聖性。
我想起了剛才話筒裡類似骨頭被嚼碎的聲音。
太可怕了。
“我們分頭行動吧。”我對她說，“我會去孟婆那裡，你如果找到了其他地府人員再來幫我吧。”
她點點頭，“好，你要小心。”
我開始朝著白無常一開始想帶我去的地方前行。
我走出路燈的保護區域，濃稠的黑暗立刻將我淹沒。
我的手機上顯示已經淩晨五點多了。
手機突然跳出來一個電量過低的警告圖示嚇了我一跳。
我通過手機的反射看到背後似乎有一個黑影。
我立刻回頭，什麼都沒有看到。
可我確確實實的感覺到有什麼跟在我身後。
不會吧？距離掛電話才多久。
我慌得不行。
越走越快。
很快我就意識到了，他確實就在我身後，不遠不近，如影隨形。
並且他是故意釋放出自己存在氣息的。
他在故意恐嚇我，把我往前趕。
給我一種隻要停留下來就會被殺死的可怖錯覺。
我覺得恐怖極了，走到路牙子，猛然回過了頭。
果然看到了躲在花壇上的他，我對隱沒在黑暗中的他硬邦邦地說了一句，
“彆發瘋。”
一直沉默不語的他卻突然興奮起來。
“發瘋？是在說我嗎？啊！我是在發瘋，你知道嗎？”
他跳下來，彎著腰一下子就湊到我的麵前，紅色惡鬼的儺舞麵具頂到我的臉上。
“你知道小白有多鮮美嗎？她的肉質有有多鮮嫩，好吃好吃好吃……”
他的目中全是貪婪垂涎，完全就是一隻活脫脫的惡鬼。
“這是第幾隻無知的小白了……嗬嗬嗬……”
我感覺到毛骨悚然。
他把麵具往旁邊一斜，露出半張臉來，攬住我的肩膀，和顏悅色起來，“你呢？打電話給小白是有什麼事嗎？我可以全權代理哦~”
不會吧。
我產生了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他不會就是……黑無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