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明後悔腦子一熱給顧湘湘出主意了。

他是說讓她抱大腿，但也不是說物理意義上的抱大腿啊。他的本意是讓顧湘湘態度好點，彆總是去刺撓秦縱，不要去做老虎嘴上拔毛的事。

“小五！”梅明還想挽救一下，“快放開。”

顧湘湘甚至還沒來得及收起臉上假惺惺的笑，就被秦縱捏著脖子從地上拎了起來。

秦縱陰狠的模樣，確實是顧湘湘從沒見過的。秦縱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

梅明還在懊惱，怪自己沒有說清楚。

戰鬥狀態的秦縱，那是殺神在世，自己人都要離得遠遠的，免遭波及。

顧湘湘選擇這時候招惹她，跟送死有什麼區彆。

顧湘湘本當然不是真心巴結秦縱。她對公私不分蠅營狗苟之輩本就反感，如今又聽到梅明的話，心中不免氣憤。沒想到執法局竟也成了能拉關係走後門的地方。

執法局執管罪案刑事，本該是公正嚴苛、律法嚴明的地方，如今卻也能拉幫結派搞小團夥了。

一個本該主持正義，懲治罪惡的地方，如今卻變成了沽名釣譽唯利是圖之人，投機鑽營往上爬的跳板，真是可悲可恨。

有這些害群之馬，麒麟市的治安又何愁不會又亂又差。

想想這幾天的遭遇，顧湘湘心中不平。她是知道秦縱獨來獨往是不喜歡跟人親近的，所以她才會做出諂媚的樣子，故意惡心秦縱。

她跟秦縱的關係，以前她還認為隻是兩人脾氣性格上的不對付，互看生厭。現在看來她們根本就不是一條路的上。

道不同不相為謀，難免針鋒相對。

她會用自己的方式捍衛心中的公平正義。

顧湘湘手腳並用想要掙脫開桎梏。可秦縱隻是用來一隻手，就讓她毫無還手之力。

秦縱是吃了什麼大力丸嗎，可怕。

梅明看得心驚膽寒，他掙紮爬起來，忐忑慌亂，“隊長，她沒有惡意的。”

他毫不懷疑下一秒秦縱就能把顧湘湘的脖子扼斷。

顧湘湘用力掰著秦縱的手，她從秦縱的眼神中讀到了殺意——濃重的殺意——她要自己死。

秦縱竟然是想殺死自己！這一發現讓顧湘湘震驚。她當過一次冤死鬼，難道還要在當一次？

顧湘湘承認自己有些失望。縱然之前她跟秦縱不對付，但對方卻也是她現在在麒麟市唯一算得上熟悉的人。

“秦縱，我原本……以為你隻是性格孤僻，自私冷漠。你……現在是在……濫殺無辜！”顧湘湘氣息不穩地吐出這些話，“彆說我……沒罪，就算我有罪，那也是要交給、監察司……”

她挑釁地看著秦縱，眼神裡沒有懼怕，全然是不屑，不見之前柔弱的姿態。

“小五，你彆亂說話。”梅明慌忙阻止顧湘湘說下去。他見識過秦縱的雷霆手段，眨眼睛手起刀落可以斬殺數人麵不改色，但那些人是罪有應得。

可顧小五還沒定罪呢，這幾次的接觸下來，梅明覺得顧小五不是個壞人，說不定其中有什麼苦衷或者誤會，“隊長，你快放手！顧小五雖然是嫌疑犯，但她不一定就是凶手啊，還沒有查清啊。”

“梅明，你加入執法局的時候，我就告誡過你，不要感情用事，管好自己的嘴。你是執法者，不是街頭巷尾嚼舌根的閒人！”秦縱冷漠地看著梅明，生硬地警告對方。

“嗬嗬，他是執法者，你就不是嗎？你身為執行官還沒有手下明事理，不覺得你說的話可笑嗎。”顧湘湘嘲諷道，“找媒體搞幾個熱搜，你就真以為自己是麒麟市的司法之光了？假的成不了真的，趨炎附勢不擇手段的小人、偽君子！你幾次三番的為難我，是不是想把我當成某個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案子的替罪羊！”

就像五年前，她成了顧家滅門案的凶手。經辦人之一就有秦縱。秦縱也是自顧家的案子後一路高升。

“你倒是挺了解我。”秦縱沒有反駁，隻是眼中殺意更盛。

“顧小五，你胡說什麼！”梅明急了，他眼看出人命，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隻是他一到跟前，就被秦縱反手一抓扔了出去。

本來就受傷的梅明，終於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梅老弟！”顧湘湘看著昏倒在地上的梅明，一時氣血上湧，有些內疚，罵道，“秦縱，那是你的同事，你下手也太狠了。”

“現在也沒有外人，你就不用裝了吧。”秦縱陰沉著臉，把另一隻手張開，質問顧湘湘，“這發卡認識吧。”

秦縱手裡拿的是一枚已經變形的黑色一字型發卡。正是顧湘湘在醫院廁所開手銬的那枚發卡。

顧湘湘用那枚發卡開了手銬後，隨手扭了個8字扔在了洗手間的垃圾簍裡。

“你什麼意思。”顧湘湘並沒有明白秦縱的意思，故意嘲笑，“你喜歡撿垃圾啊，怪不得剛才被扔垃圾還那麼淡定，原來是垃圾敲門，垃圾到家了。”

秦縱加大了力氣，顧湘湘快要喘不上了，這罪遭得比之前的變異主播還還要厲害。

“我再問你一次，發卡是怎麼回事，你又是怎麼知道辦公室的鑰匙就在天窗上。”秦縱看上去已經沒有多少耐心。

“你到底要問什麼啊！”顧湘湘臉上的血色漸漸失去，“什麼鑰匙啊！”

顧湘湘不知道後來保安大爺真撿到了鑰匙。她也沒覺得那枚發卡有什麼不妥，不就是她用來開了手銬嗎。

秦縱看她都快憋死了，卻還是不改口，也有一瞬間的的遲疑，是不是自己猜錯了。

她用力握住那枚發卡，再次審視著顧湘湘。

“你為什麼要把發卡弄成這樣。”秦縱決定再給對方一次機會。

“弄成什麼啊，不就是隨便扭了一下。”顧湘湘冷笑，“你現在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秦縱無視了她的挑釁，“你也姓顧，你跟顧湘湘是什麼關係。”

秦縱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開完鎖順手把鐵絲扭成8字是顧湘湘的習慣。而進修學校辦公室的那枚鑰匙，也是顧湘湘以前配的，鑰匙梅花柄上的8字，也是顧湘湘當時留的。

秦縱想的是，顧小五如果真是無關人員，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可這些小習慣，顧湘湘自己都沒有多在意，甚至已經忘了她曾經在鑰匙上留過記號。

顧湘湘愣住了，她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麼問。

她暴露了？不對，她要是暴露了，那秦縱就不會這麼問。

“什麼香香臭臭的，關我什麼事！我戶口本上就姓顧，身份證上也姓顧，我從小就姓顧，這又不犯法！”顧湘湘裝糊塗，她有些不明白，秦縱為什麼突然提到了自己。

就因為那個扭成8字的發卡？那她還真得誇秦執行官一句記性真好。她都不知道原來秦執行官那麼關注自己呢，這種小事也能記得。

可她那麼恨自己恨顧家嗎？提到自己名字的時候，秦縱眼裡的恨意藏都藏不住，也有可能人家根本沒想藏。

顧湘湘有了些猜測，秦縱很可能就是跟顧家的滅門案有關。父母死後，得利的人裡確實也有秦縱。

秦縱也是凶手之一？所以她才會如此忌憚跟顧湘湘有關的東西。所以就因為這樣，她才會對自己動了殺意？

“快放開我……”顧湘湘的拍打越來越無力，她可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她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

秦縱沒有從顧湘湘這裡得到有用的信息，但她並沒有打消對顧湘湘的懷疑，“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你還不說實話，那就去死吧。”

“你是執法官，不是法外狂徒……”儘管顧湘湘已然上氣不接下氣，麵對威脅還是不鬆口。

秦縱另一隻手下捏起顧湘湘的下巴，問，“是誰讓你接近我的。”

顧湘湘聽到了自己頜關節錯位的聲音，她沒想到秦縱竟然還有這樣陰暗的一麵，她咬牙堅持，沒好氣道，“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治。我接近你？是你不問青紅皂白把我抓了，是你把我帶到這裡來的，你還反打一耙。”

顧湘湘全身上下現在最硬的就是這張嘴。

身後傳來了吳非他們喊話的聲音，原來是梅明暈倒前喊得支援到了。

秦縱終於放開了她。

顧湘湘死裡逃生，半趴在地上大口喘氣，她瞪著秦縱，心想，要是執法局的增援隊伍再晚來一點，秦縱是不是就真的殺了她。

這也說明秦縱是有忌憚的，她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濫殺無辜。

秦縱蹲下來，拉起了顧湘湘的左胳膊。

“你又想乾什麼。”顧湘湘有氣無力。

秦縱拉起她的衣袖，看著她胳膊上的鳳凰圖騰低聲緩緩道，“你跑不了的。”

顧湘湘氣笑了，秦縱她是有什麼大病嗎，又在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

“秦隊！沒事吧！”吳非的聲音傳來。

她能有什麼事，有她在有事的是彆人。顧湘湘看著急匆匆跑過來的吳非，心思一轉，撲到了秦縱懷裡。

不光如此，顧湘湘不等秦縱把她推開，抬頭啪嘰親在了她的臉上，然後當著眾人的麵撒嬌，“寶貝，我當然不會跑啦，答應了你的追求，那你也要一直愛我哦，還有你答應我的事，不能反悔哦。”

說完還故意拿右手捶了捶秦縱的胸口，看似柔弱，實則用儘了她現在所有的力氣。然後又一臉嬌羞的把左胳膊從秦縱的手中抽出來，“討厭啦，都說回家再看啦，非要在這裡脫人家衣服。多不好意思啦。”

論莫名其妙，誰是誰爹還不一定呢。顧湘湘滿意地看著現場呆愣的眾人。

放下個人素質，享受發瘋人生。

她主動對著吳非抬起雙手，略帶羞澀地說，“是要抓我嗎，來吧，我會配合的，但是我先聲明哦，我是冤枉的，我家親愛的會查清楚還我清白的。”

她又對秦縱眨了眨眼，飛了一個香吻。

執法局的其他人目光複雜的看向秦縱。他們很好奇，一向鐵麵無私，斷情絕愛的秦執行官到底答應了什麼。

“瘋瘋癲癲胡說什麼！”吳非還是一點就炸的樣子。

顧湘湘是被抬上執法局公務車的。倒不是她傷太重走不了。是她太累了，就那百十米的距離她也不想走，然後就裝暈了。

即便知道她是裝暈，他們也得抬。這可是周淮案的凶手。

秦縱一行人剛到執法局的門口，趙如意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讓她們回來後先去他的辦公室。

進主任辦公室前，吳非忐忑的把之前局長訓話的事告訴了秦縱。

“你跟他們說顧小五是周淮案的凶手？”秦縱皺眉，“誰讓你這麼做的！”

“當時情況緊急，趙主任又是個老油條，把事情都甩鍋給了行動隊。我聽局長話裡話外的意思，想讓你背鍋。一時情急就撒了謊，說顧小五就是周淮案的主犯。”吳非看到秦縱麵色不善，聲音小了下去，“而且那個顧小五她本來就有嫌疑，我那麼說也就是緩兵之計，想給大家爭取點時間。”

“吳非，你看看這是哪裡。”秦縱確實生氣，“這是執法局，我們可以懷疑一個人，可以把她假定為罪犯，但最後還是要看證據，在證據確鑿前，我們不能妄下定論。”

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執法局的同事剛好押著已經“醒過來”的顧湘湘經過。

顧湘湘剛好聽到了秦縱的這番言論，她沒忍住嗤笑一聲，“真能裝。”

剛才在外麵秦大執行官可不像現在這樣明辨是非，秉公執法。

秦縱和吳非推開主任辦公室的門，趙如意正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見兩人進來，他沒有立即說話，隻是臉上更加難看，似乎是在糾結什麼。

“主任。關於周淮案的凶手……”秦縱主動開口。但趙如意卻打斷她的話。

“小秦，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我是相信的你的辦案能力的。”趙如意掐滅了煙，下了某種決心，他繼續說，“吳非都跟我們彙報過了，你們做得很好，既然凶手抓到了，就趕快結案吧。結案報告已經替你打印好了。今晚之前報上去。”

趙如意把提前打印好的結案資料放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