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啊。”剛才那位快暈倒的大爺不好意思的道謝,還勸她說,“姑娘啊,下次可彆這怎麼乾了,那狗多臟啊,真咬了還是咱吃虧。”
“嗨,我哪能真咬。嚇唬嚇唬。”顧湘湘笑笑,跟大爺攀談起來。
麒麟市近幾年搞了一個寶貝回家的數據庫,大爺是來采集血樣將基因入庫的。
他的女兒五歲的時候走丟了,沒幾年媳婦想孩子想瘋了,失足掉下河淹死了。他這十年來獨自一人天南海北的打工就是為了找孩子。
天意弄人,孩子還沒找到,年前卻檢查出來得了絕症。大爺其實不是大爺,他今年才四十九歲,但生活和病痛讓他看上去像個六七十歲的老頭。
“死有啥好怕的,俺媳婦在那邊等著俺呢,就是想找著孩子。”
臨下車,顧湘湘找大爺要了一張尋女啟事。
離開麒麟市五年,顧湘湘還是挺懷念老步行街的小吃的。 “原來街也會老啊。”顧湘湘摸著步行街老舊的牌坊門樓,這裡不似五年前那麼熱鬨,已經不是商業中心了。
她正感歎時間造化,一抬頭竟看到門樓上站著一隻紅色的……狗?
乖乖,這狗子也太威風了,體型優美健碩,壯得像頭小牛犢,但可不笨拙,看他在門樓頂上走的那兩步,飄逸灑脫,特彆是那身紅毛也太酷了吧。
“紅毛狗?稀罕啊,狗子你怎麼上去的啊?”顧湘湘不可置信,門樓得有兩層樓高,周圍也沒有可以攀爬的台階。
“彆亂動,我找人借個梯子想辦法把你接下來。”顧湘湘還以為狗是被困在了上麵。
那隻狗對著顧湘湘甩了甩尾巴,一躍而起。 顧湘湘嚇壞了,這麼高跳下來,那不得摔死啊。
她伸著胳膊準備接住,但想象的畫麵並沒有發生,那隻紅毛狗跳到了幾米遠的牆上。
火紅的尾巴搖來搖去,毛茸茸一大條,像火苗。這狗著實有點帥啊。
顧湘湘揉了揉眼睛,好像看到那隻狗翻白眼,是嘲笑她?
不對啊,誰家狗能這麼厲害啊,跳那麼高,那麼遠?就算是她以前在監察司養的那隻靈犬,也不見得能這麼厲害。
嗯,不愧是麒麟市啊,搞不好又是一隻靈犬,還是紅毛的。
她想要看清楚一些時,紅毛狗已經不見了,來無影去無蹤。
“誰好人家的狗上牆爬樹的。還敢翻我白眼。”顧湘湘覺得有點可惜。很快她被一陣炒堅果的香味吸引。原來旁邊有一家現做現賣堅果酥的鋪子。
“老板,有榛子酥嗎!”顧湘湘饞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有,35一份,現做現賣。”
有點貴……顧湘湘摸了摸自己的錢包,但饞蟲已經勾起來了。“來一份。”
顧湘湘拿起一顆,聞了又聞,這才咬了一小口,“好想,真好吃。”
步行街外麵的老柳樹下有張石桌,旁邊坐著兩個人。一位是帶著口罩,穿著連帽衫的年輕女人,另一位是不久前跟顧湘湘從同一輛公交車上下來的男乘客,是年輕女人的助手。
那隻絳紅色的紅毛狗從樹上跳下來。正是顧湘湘看到的那隻帥狗。帥狗走到年輕女人的腳邊趴下。年輕女人開口,“她能看到你?”
狗子嗚了一聲算是答應,身形已是普通狗的大小,毛發也變成了白色。
助手疑惑,“靈火的靈體狀態,普通人可看不到,她怎麼會看到。也是異能者?可是在公交車上的時候,測能儀並沒有提示啊。”
“公交車?”年輕女人看向助手。對方忙解釋,“哦,秦隊,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公交上那個瘋女人,咬狗的那個。就是她把嫌疑人嚇得提前下車了。”
顧湘湘剛把背包摘下來,準備坐到旁邊的休息椅上美美享用榛子酥。迎麵跑來一群人,差點撞撒了她的榛子酥。
幾人就圍著她身邊打來打去,顧湘湘眉頭皺起,“哎,乾嘛!手不想要了!”
對方見顧湘湘隻是一個人,被識破也沒慌,還有些囂張的笑著,繼續動手動腳。
顧湘湘抬腿一腳直接將麵前笑嘻嘻的猥瑣男踹飛出去。接著轉身,扣住另一個賊的手腕,隻聽哢嚓一聲,對方疼的連連求饒。
幾個流氓看出來顧湘湘是有些身手的,從地上爬起來跑了,都沒給顧湘湘報警的機會。
“不是,麒麟市的治安這麼差了?”顧湘湘搖頭。
她正要走,卻跟迎麵跑來的一男一女兩個小孩撞到了一起。
其中小姑娘跌倒在地,哇地哭了起來。顧湘湘趕緊蹲下去扶,“沒事吧,看看傷到哪裡沒有?”
小姑娘直勾勾盯著顧湘湘手裡的榛子酥。
“想吃啊?”顧湘湘摸了摸鼻子,她才吃了一個呢。
小姑娘許是看出了顧湘湘不舍得,沒說話,低頭抓起地上掉落的一個榛子酥,就要往嘴巴裡送。
“臟,彆吃!”顧湘湘搶過那個沾了土的栗子酥,又看了看瘦巴巴可憐樣的小姑娘,心下一橫,把一整盒都塞給了她。
“拿著吃吧,吃了就趕緊回家,天也不早了,彆亂溜達了,注意安全。”她話還沒說完呢,小姑娘已經抓著栗子酥跑了。
“慢點,東西掉了。”顧湘湘撿起小姑娘掉下的廣告頁,看著小姑娘跑遠,自顧吐槽,“又沒人追她,都不說等等她哥哥了。”
顧湘湘一回頭這才發現另一個男孩也早跑了。
“不是,真不愧是一家人,誰也不等誰啊。”她吹了吹那顆臟了的榛子酥,“不能浪費食物。”
剛把栗子酥塞進嘴巴裡,她反應過來了,背包呢?
再一摸口袋,手機錢包都不見了!
“大意了!小賊彆跑!”
小姑娘看著瘦,跑得還挺快。
這會兒夜市開了,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還有各種表演,小女孩就像條泥鰍在夜市裡鑽來鑽去。
顧湘湘追了一條街愣是沒追上。有幾次眼看要追上了,因為太久沒回這裡了,路況不熟,被小崽子給繞住了。
追到前麵三岔路口時,小姑娘估計也是累了,迎麵撞到了一個保安,趴到了地上,被對方拽著脖領子給拎了起來。
顧湘湘眼見有望抓到她,鉚足了勁提速,可不巧,腳下一晃,還把一搬著物品的路人給撞了。
她又賠禮又道歉,等把東西收拾好,小姑娘又沒影了。
她站在陌生三岔口,看到了那個保安還在,忙問他那小姑娘去了哪兒。
保安指了其中一條路,卻不是小姑娘逃跑的那條路。
顧湘湘順著方向去追。在巷子裡繞來繞去後,迷路了。
正在她猶豫能不能原路返回時,又看到了那隻帥氣的紅毛狗。
雖然紅毛狗這三字聽上不並不怎麼帥。
“不是,你狗中街溜子啊,怎麼哪兒都有你。”顧湘湘看著周圍,太陌生了。不知不覺中不知道追了多遠,反正這會天黑了。
靈火從橋頭跳下來,朝著顧湘湘身後的巷子口搖了搖尾巴。
“什麼意思?”顧湘湘撓頭,忍著脾氣道,“讓我跟你玩啊?今天不行,我得抓小偷去。”
她收獲今天的第二個白眼。
靈火前爪一抬,一個栗子酥滾了出來。顧湘湘見到栗子酥,明白過來了,“給我指路?”
她正要走,又回來問靈火,“你有名字不,喊紅毛狗會不會不禮貌?要不叫紅毛兄,不行,你公的母的?紅毛妹?或者白眼狗?我看你挺愛翻白眼。”
赤裸裸地擠兌,她一個大人竟然擠兌一隻可愛帥氣的小狗!小氣鬼,喝涼水!
靈火低頭哼唧,很是不滿顧湘湘給他起的這些垃圾名字。
“哎,你是不是罵我呢!”顧湘湘去揉狗頭。靈火搖頭躲開。
“不讓摸?我偏要摸!”顧湘湘兩隻手摁在靈火的腦袋毛上揉了好幾圈。這手感絕了。
“這樣吧。看在你讓摸讓擼的份上,原諒你剛才罵我了。你看你一身紅毛威風凜凜,一對狗眼炯炯有神,那就叫——黴蛋吧。同意吧?哦,你不同意就開口跟我說嘛,不說就是同意了。”
嗷嗚——靈火甩開顧湘湘的手,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這還不如紅毛狗呢,他是隻狗,但顧湘湘是真的狗。
“黴蛋,你可以叫我顧……顧小五。” 顧湘湘差點說出自真名, “回家找你主人帶你去廟裡拜拜,你身上黴運太重,遇到你之後,我是又丟錢又丟東西,都是被你連累的,我大人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
靈火表示冤枉,被黴運附魔的是她自己啊,不是狗啊!
顧湘湘照著靈火的提示,沿著巷子走了半小時。出了巷口,看到了一片破落的區域。
真沒想到主城區還有這樣的地方。到處處可見拆了一半的破舊樓房,路麵也被砸得坑坑窪窪,路燈也是時有時無。
更意外的是,就這樣的地方,竟然還有不少公寓民宿。
但這裡的人並不怎麼熱情。她打聽那倆小孩的時候,對方說不知道都是客氣的。有幾家直接潑水趕人。
又這麼問了大半個小時,一無所獲。天完全黑了下來。
就在顧湘湘挨家挨戶找人的時候,離她也就百十米遠的一座自建樓房裡,小姑娘正趴在二樓的窗戶往外看。
顧湘湘又連著吃了幾家閉門羹,正準備放棄,瞅見了三五米遠的那棟自建樓房,還是一家民宿。
小姑娘瞅著顧湘湘往這邊走來,頓時緊張起來。
樓房的質量並不怎麼好。地下室樓梯上的腳步聲,在二樓都能聽到。小姑娘滿臉驚恐,顧不得再看窗外。她蜷縮到了角落的窗簾後,目光死死盯著二樓樓梯口,手裡還緊緊攥著顧湘湘送的栗子酥。
佝僂瘦小的身體不斷發抖,夜色也藏不住她的恐懼。她就像惡魔口下殘喘的螻蟻。
民宿地下室裡,手臂紋著青色花豹的大胖子扛著大麻袋,哼哧哼哧地走上來,麻袋的破洞裡露出一隻帶血的腳。
腳步聲在一樓停止,接著傳來花豹胖子和民宿老板娘的對話。
老板娘:“又死一個?怎麼搞得,不是讓你小心些,今晚就要交貨,你讓我現在上哪兒再去搞一個姑娘!”
花豹胖子:“今天不是出去釣魚了嗎,一條都沒有?”
老板娘:“釣個屁,死丫頭就拿回來一部賣二手都沒人要的破手機,和一個扔在路上都沒人撿的爛錢包!”
花豹紋胖子:“皮又鬆了,今晚給她緊緊。”
樓下很快安靜,花豹和老板娘應該是去處理屍體了。小姑娘這才敢從窗簾後探出頭。
樓下突然想起的問話聲卻又把她嚇得縮了回去。
“您好,請問有人在嗎?”顧湘湘走進了這家名為平價民宿的自建房。但民宿大廳裡並沒有其他人,甚至連燈都沒開,夠詭異的。
“沒人。”顧湘湘接著外麵的路燈光掃視一圈,隻好撤了出來。她在民宿大門前停下,心想這麼一家家打聽過去也不是個辦法。
這區域應該還在執法局的管轄範圍內,那她為什麼不報警啊,去找執法局啊,順便會會多見未見的“朋友”——那位麒麟市的新起之秀城市之光秦縱。
小姑娘從窗簾縫隙裡看到顧湘湘離開,長長的鬆了口氣。
誰知顧湘湘走了幾步後,若有所思。她回頭看了看那家平價民宿,想起來那小姑娘掉的那張廣告單。
她記得順手把廣告單塞口袋裡了。拿出來一看,還真就是這家民宿的。
近在咫尺,差一點就錯過,得虧自己多看了一眼,顧湘湘心中歡喜,找對地方了。
她剛進民宿大廳,有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客滿,不接待了。”
老板娘剛巧從後門進來。
“您好,我不住宿,就煩您打聽下……”
顧湘湘正問著呢,老板娘語氣生硬,不客氣道, “沒有,出……”
“……女的?”老板娘的話戛然而止,又莫名其妙接了一句。大廳的廳突然亮起來,刺眼的白光晃了顧湘湘一下,她忙閉上眼適應了幾秒。
再睜眼,剛才凶巴巴的老板娘卻是一副和藹可親的笑模樣,目光有些過分的落在顧湘湘身上,“出來旅遊的還是打工?自己啊?”
“哦,我來找人,您有沒有看到兩個小孩,一男一女,大約有這麼高……”顧湘湘比劃了一下。
老板娘熱情的上前,拉住顧湘湘的手,就像看到了稀世珍寶,“姑娘,你長得真好看啊,哎呦,這身材,身體挺好吧。”
對方前後態度反差可太明顯了,顧湘湘心說,都怪自己太美麗,看把老板娘迷得不要不要的,這要命的魅力啊。
“你等會兒啊。”老板娘戀戀不舍的放開顧湘湘,繞到了前台裡麵,彎腰從桌子下麵的垃圾桶裡撿起之前扔掉的手機和錢包,偷偷擦淨上麵的臟東西後,這才拿到了桌麵上,裝作剛想起裡的樣子,笑嗬嗬招呼,“來,姑娘,看看這是不是你的。”
老板娘在看清顧湘湘的那一瞬,心裡想的是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得來全不費工夫-天隨人願。她這正發愁今晚怎麼交貨呢,貨就自己送上門了,而且還是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