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音退出了手機界麵,現在隻不過才六點半啊。她現在嚴重睡眠不足,她需要補覺。
“小狸,我能不去了嗎?”蘇音打著哈欠,頭還有點疼。
“阿音姐姐,咱們前兩天就說好了一起去的。姐姐你趕緊醒醒,我給你帶了早飯,車上吃完早飯你還可以繼續睡的。”夏狸一口氣說完,沒有給蘇音半點喘息的餘地就把電話掛斷了。
蘇音實在沒辦法,隻能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
一夜大雪襲來,外頭仿佛一夜之間進了冬。白茫茫的一片,一時間竟分不出哪裡是路,哪裡是房子。蘇音小心翼翼地將窗戶折開了一條縫,原本隻想試試外麵有多冷的,卻一下子被外頭的風吹醒了。
“嗚啊。”蘇音趕緊跳了跳腳,在原有的衣服上又多加了一條厚圍巾。
蘇音很怕冷,哪怕在開了地暖的屋子裡待著,她也依舊手腳冰涼。此時此刻的她,恨不得將冬天的厚被子披在身上出門。
“阿音姐姐,你可算是下來了。”夏狸提前為蘇音打開了車門,這次她沒有選擇坐在副駕駛上。用夏狸平日裡說的話,她要和美女貼貼。
“今天我們又要麻煩小胡開車了,真不好意思。”蘇音也有駕照,但是沒怎麼上過路,所以平日裡大家一起出去都是讓胡清開的。
胡清靦腆的笑了笑,“阿音姐姐這是哪裡的話,我負責開車,你們負責遊玩就好。”
蘇音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嘴裡突然被夏狸塞了一個麻婆豆腐包子。
“就讓阿清負責開車吧,姐姐你先吃早飯。”夏狸平日裡會給蘇音帶早飯,她知道蘇音喜歡辣口。
也才剛咬了幾口包子,蘇音感覺心臟又是一陣絞痛。仿佛有人正拿著刀,用刀尖抵著她的血肉不停地翻攪。
額頭上冒了一層的冷汗,她卻疼的連疼都喊不出。她拚命的想要拽夏狸的衣服,但卻發現他們離自己越來越遠。
“小狸。”
“小胡。”
遠處有尖銳刺耳的聲音傳來,蘇音聽著這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而自己的意識卻越來越低沉。
“嘀”,蘇音伴隨著汽車的鳴笛聲醒來,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臟,原來剛剛又是一場夢。
她反反複複摸了摸好幾遍自己的心口,現在一點疼痛都沒有了。
“阿音姐姐,你昨天是不是又沒有休息好啊,連包子都沒吃完就睡著了。”夏狸用手指了指還被蘇音拿在手裡的麻婆豆腐包子,若有所思的說道。
蘇音淡淡的點了點頭,剛剛的夢真的是太真實了。她從包裡拿出了一盒氣墊,打算給自己補一下妝。
鏡子裡,額頭上還冒著冷汗。指尖輕輕觸碰,灼熱感襲來讓她不由得唉喲了一聲,一瞬間這種感覺卻又消失不見了。
莊嚴肅穆的鐘聲響起,一群鳥雀驚起,在這冬日裡倒是構成了不錯的風景。
蘇音不知怎麼的,意識中閃過一句“驚起一灘鷗鷺”,倒是覺得和這一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施主。”
沉重的聲音傳來,蘇音轉身看向來者。在場的香客眾多,但是她十分篤定這位喚的一定是她。
“這位住持,您是在叫我嗎?”蘇音的眼神有點飄忽,感覺身邊的一切都不太真實。
“施主,這裡還有彆人嗎?”
強大的威壓襲來,蘇音感覺自己仿佛都要被捏碎了,渾身骨頭疼。意識開始越來越模糊,但是疼痛感卻又異常清晰。
蘇音艱難地睜開雙眼,人,都不見了。隻剩下住持和她兩個人。
“施主,多年未見,你過得怎麼樣?”住持的話似鐵錘一般,一下一下的砸在她的胸口。每聽一個字,她都近乎要疼暈一次。
“住持您好,我是以前來過這裡嗎?亦或是我們之前認識嗎?”蘇音不明所以,究竟是自己曾經來過這裡,還是他們在彆的地方遇到過。
“施主莫急,人與人之間全靠一個緣字。現在看來,施主與老衲是有緣之人。施主不妨求一支簽,以後自會知道。”住持輕輕揮了揮衣袖,蘇音麵前浮現出一隻檀木簽筒。
“可是,這筒裡好像什麼東西也沒有。”蘇音伸手抱住簽筒,不管她怎麼看,這筒裡真是空空如也。她半信半疑的晃了晃簽筒,耳邊竟傳來了“沙沙”的搖簽聲。
不知過了多久,恰巧一陣微風吹來,有一支木簽掉了出來。蘇音彎腰輕輕撿起,鎏金色的二字赫然出現在簽上。
“浮生。”住持念了一遍,臉上竟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蘇音不解,但看樣子,這應該是一支好簽。
“住持,敢問這支簽怎麼解?”蘇音用手仔細地摩挲著簽上的字跡,微微凹凸的觸感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厚重的鐘聲再一次響起,鳥雀依舊被驚起,飛向天邊。
視線變得越來越清晰,周遭也熱鬨了起來。蘇音環顧了一番四周,自己竟又回來了。
“阿音姐姐,你怎麼又出神了。”夏狸伸手在蘇音的眼前招了招,剛剛叫了幾次蘇音都未見她緩過神來。
蘇音低頭看著手裡的那支簽,她坦然的把木簽翻了過來。原來,簽語就在後麵。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須誓言。今日種種,似水無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蘇音輕聲一個字一個字讀完,可讀著讀著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最後四字,隻剩嗚咽。她渾身顫抖,撕心裂肺的感覺讓她喘不上氣,幾乎快要昏厥過去。
明明自己什麼也不知道,但就像抓著心臟一樣的疼。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真的是忘了什麼。
忘了很重要的事情還是很重要的人,她不知道。
她第一次如此失態。
雪不知什麼時候又開始下了,一片,兩片,蘇音迷離的看著飄下的雪。一切都好像是做了一個夢,但輕輕觸碰,又是那麼的真實。
胡清和夏狸見蘇音這副樣子,有點被嚇到了。剛才下車的時候還好端端的,怎麼突然之間就哭成這樣了。
“阿音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彆嚇我們啊。”夏狸蹲下抱住蘇音,不斷地拍打阿音的背部試圖喚醒她。
許久過去了,蘇音慢慢地清醒過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龐,原來自己剛剛哭的那麼真實。她斂了斂情緒,帶著淚扯了扯嘴角,“我沒事,就是想家了而已。”
夏狸聽到蘇音終於回應了她,明顯鬆了一口氣,剛剛真的是嚇到她了。
“小胡呢?怎麼沒有看見他。”蘇音側了側頭問道,聲音也逐漸正常。她從包裡拿出一張紙巾,擦拭一下臉上的淚痕。
夏狸伸手將蘇音拽了起來,替蘇音仔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阿清跑去倒水了,他說讓你喝點水緩緩。”
“真是麻煩你們了。”蘇音感到抱歉,明明自己是三人中最大的那個,卻處處要讓他們照顧自己。
夏狸毫不在意地說道,“沒事,大家出門在外相互照應著也是應該的。”
胡清接了水立馬著急忙慌的趕了回來,平時斯斯文文的他第一次這麼緊張,“阿音姐姐,你快喝點水。”
蘇音接過杯子,掌間透著一股溫熱。她揚起脖子喝了一口,水裡有股奇怪的感覺,但是沒有多想就又繼續喝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