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風降落》

2024.3.6

顏安夏/文

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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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就像夏季的風，輕輕吹過卻不留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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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江城很熱，整個城市仿佛燒透的磚窯，火辣辣地炙烤著柏油路，空氣中彌漫著瀝青的氣味。

行人步履匆匆，尋找一絲清涼。

街邊的小販們用濕布蓋住水果，以防在烈日下迅速腐爛。江麵上的船隻減少了行駛頻率，水麵上泛起陣陣熱浪。

在這樣的酷暑之下，江城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挑戰與不適應。

夏語夢站在擁擠的過道，緊緊地抓住公交車上的扶手，身體隨著車輛的顛簸而微微搖擺。

她的額頭滲出細小的汗珠，臉頰也因為炎熱而泛起紅暈。儘管車內開著空調，但效果並不理想，冷氣似乎被悶熱的空氣所吞噬。

她清楚的記得，這天過後，下了為期一周的大雨。

隨著機械式站聲，公交車緩緩停在“久恒星城”的站點。

夏語夢迅速下車，她一邊從書包裡掏出錢，一邊注意旁邊的餛飩小攤，生怕老板將最後一碗也賣完。

但在等紅綠燈的這會兒，她看見幾個女生站在小巷入口，仔細一看，才發現是李思琪她們。

她們的表情帶著一絲挑釁和戲謔，顯然是在等待著什麼。

夏語夢心中一緊，直覺告訴她這些女生又是來找她麻煩的。自從上次在學校的事件過後，她就成了女生的眼中釘，經常遭到她們的排擠和嘲笑。

果然，當紅綠燈亮起，人群開始流動，那幾個女生的視線落到穿著藍白校服的夏語夢身上，一副要找茬的樣子。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保持冷靜，隻要當沒看見她們就沒事了。夏語夢並沒有停下腳步，她決定直接忽視她們。

她繼續前往小攤買了兩碗香辣餛飩。然而，就在她即將走近小巷入口時，一個女生突然伸出手臂，擋住了她的去路。

“喂，夏語夢，沒跟葉琳一起？她不是最喜歡替你打抱不平，今天就這麼放任你不管？看來她和你的關係也不是她口中所說的那麼好。”那個女生嘲諷道。

夏語夢沒有理會她的嘲諷，繼續往前走。

放學的時候，她就有預感，她們肯定還會像上次一樣在這兒堵她。

畢竟，這條路是她回家的必經之路，以前住在這兒的人大多數都已經搬到主城那邊去了。

夏語夢出生就在這裡生活，雖然比不上主城裡的居住環境，但這裡總歸是有一份獨特的寧靜。

夏語夢的步伐堅定，她知道自己無法逃避這場即將發生的衝突，一路奔到前麵的一家麵館。

接近六點，這時正是飯點，麵館是葉琳媽媽開的，她有時候還會留下來幫忙。

她看了一眼身後，想了想，今天恐怕是不行了。

店裡總歸是忙的，夏語夢到了麵館沒敢多逗留，將其中一碗餛飩放到收銀台上，囑咐店裡的阿姨是給葉琳帶的。

剛放下手裡的東西，她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男聲：“夏語夢，是你啊，這麼巧，你怎麼在這兒？”

夏語夢轉身一看，發現是班裡的最調皮搗蛋的男生宋祁年。

宋祁年平時成績很好，性格也比較隨和，和班上大部分同學的關係都不錯，隻是比較調皮，上課總被班主任抓住他搞小動作。

“我住這兒。”夏語夢淡淡地回答道，她不想過多地解釋。

“哦，這樣啊。那你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點什麼？這家的牛肉麵特彆好吃，我請你。”宋祁年提議道。

夏語夢猶豫了一下，她不想和任何人牽扯不清，但又覺得他是個比較可靠的人，而且現在也不是出去的時候。

於是，她點點頭：“好吧，那謝謝你了。”

她在他對麵坐下，夏語夢感到了一絲安慰，至少在這裡，能暫時避開外麵的那些女生。

宋祁年幫她點了碗牛肉麵外加一瓶飲料，他們靜靜地吃著，氣氛略顯尷尬。

“你經常被那些女生欺負嗎？”他打破沉默問道。

夏語夢拿筷子的手一頓，微微愣了一瞬，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偶爾吧，她們不喜歡我，我也不清楚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嫉妒了唄。”宋祁年皺了皺眉，“我剛剛看見她們了，如果你需要幫忙，可以跟我說，我能幫你。”

夏語夢輕輕地笑了笑，“不用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但我不想引起更多的麻煩。”

“有時候，麵對問題不去解決反而會造成更多的麻煩。”他認真地說。

夏語夢沒有回應，她知道宋祁年說的是對的，但她也明白，解決問題並不是那麼簡單。

吃完飯後，夏語夢準備離開，宋祁年卻叫住了她，“等等，剛剛你說你也住這兒？”

“嗯，前麵一點。”她回答。

“我也住那兒，不過我等會有點事，就不送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夏語夢不帶絲毫猶豫，“好，你也是。”

剛踏出店門，她一眼就看見了李思琪她們幾個，正蹲在前麵不遠處的牆邊。她們看見夏語夢出來就朝這邊走來。

幾秒的時間，她沒有來得及思考，身體先作出最快的反應，扭頭就跑。

她的目的地就是家，一直往前跑，她以前不覺得，此時此刻才感覺這裡離家裡這麼遠。

直到看不見她們的蹤影，夏語夢這才敢大口的呼吸，沒敢多停留，繼續往家的方向走。

“嘖，那不是夏語夢，跑這麼快，不要命了。”

夏語夢腳步一頓，耳邊傳來男生散漫的聲音，聽著不大正經。

她沒太在意，頭也沒轉，腳步邁開加快步伐朝前走。在她轉彎進入另一條小巷時，幾個女生站在那兒等她，好像事先有預判。

夏語夢心裡一驚，停下腳步，那幾個女生顯然沒有料到她會如此反應，還以為她又要跑，一時間還有點愣。

“跑啊，繼續跑，怎麼不跑了！”女生指著她大喊。

其中幾個女生立刻圍了上來，她們的臉上露出不善的表情。夏語夢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心裡感到一陣恐慌。

她知道自己無意中得罪過她們，但也接受了她們的指責，但她沒想到她們今天會這樣窮追不舍的找上門。

“你們到底想乾什麼？”夏語夢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李思琪冷笑一聲，“你上次不是很囂張嗎？這次葉琳不在，你打算又找誰幫忙？”

夏語夢深呼吸一口氣，試圖保持鎮定，“我並不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囂張，我隻是說出了實情，盛翊給我表白的事情，他隻是在模仿練習，我想你們誤會了，如果你們因為這個感到不舒服，我可以道歉，但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樣的，我不想和你們產生誤會，但也請你們不要再影響我的生活和學習。”

她的聲音不大，但充滿堅定，讓人不得不重視。

“你以為說幾句軟話就能解決問題，你覺得我們會相信你的鬼話。”李思琪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夏語夢知道，這時候辯解可能隻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當她準備換另一種策略，臉上突然感到火辣辣的疼。

“啪——”

安靜的巷子響起一記清脆的耳光聲。

這一巴掌讓夏語夢的耳朵嗡嗡作響，臉頰的疼痛仿佛觸電般傳遍全身。她捂著臉，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但她倔強地沒有讓它們落下來。

“草，這麼不禁打？一打就紅？”李思琪甩了甩手，“小婊子，盛翊不是跟你表白了，怎麼沒見他送你回家，我可是聽說盛翊給你表白的那天，我們心月為了他可是哭了一個晚上呢。”

說著，李思琪朝身後的幾個女生招招手，幾個人摁住夏語夢，就往水泥牆上推去，她手裡的餛飩被打翻，流了一地的湯水。

夏語夢的身體被狠狠按在牆上，她感到一陣窒息的痛楚。她的雙手緊緊抓著牆壁，試圖抵抗這股力量，但她的力氣太小，無法掙脫。

“你們放開我！”夏語夢大聲喊道，她的聲音在狹窄的巷子裡回蕩。

然而，李思琪和她的同伴們並沒有停手的意思。她們繼續用力地將夏語夢的身體往牆上撞去，每一下都讓她無比劇痛。

“砰——”

一聲巨響，一個籃球越過她們的腦袋砸到牆上。

籃球的出現打斷了這場暴力。幾個女生嚇了一跳，紛紛鬆開摁住夏語夢的手，回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夏語夢鬆了一口氣，也想要看清楚這顆籃球的主人，多虧了這突如其來的籃球，才得以讓她獲救。

她扭頭視線朝上，找到了。

但這是一副她從沒見過的麵容，昏暗的路燈下，男生穿著白衣黑褲，靠在牆上，他一隻手插著兜，另一隻手夾著煙，肩膀平直寬落，漆黑的短發乾淨利落，低著頭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於、於雨。”李思琪磕磕巴巴，但也是最先認出他的。

於雨抬眼看了她一眼，嗤笑一聲：“怎麼？我的於字很燙嘴？”

原來他叫餘、魚。

夏語夢心想。

李思琪一下子被噎住，趕忙解釋，“沒，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思琪是學校有名的“大姐大”，平時在學校都沒有人敢惹她，隻有在於雨麵前，她害怕就像個鵪鶉一樣，隻怕學校那些人看見了也得嘲笑她一番。

“哦，沒那個意思就是有那個意思。”他哦字拖得很長，眼睛卻盯著她身後的女孩兒。

李思琪臉色一下子變了，生怕惹到這尊大佛，平時在學校裡橫行霸道慣了，麵對於雨這樣的大人物還是非常棘手。

李思琪擺擺手，解釋道：“不不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你很有名，人也很好，見到你的人都自愧不如。”

於雨嘖了一聲，濃眉一挑，來了興趣，但話卻說得很難聽，“說我人好的多了去了，你用不著給我發好人卡。”

李思琪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旁邊女生的衣服，示意趕快離開這裡，隨後對上於雨那張冷得像冰一樣的臉，笑了笑，準備轉身離開。

他在夏語夢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目光往不遠處一瞥，微眯眼，開口道：“站著。”

“把人打成這個樣子，不該乾點什麼嗎？”

夏語夢強撐著牆站直身體，她沒抬頭，而是垂眸看著地上灑了一地的餛飩。

這可是她存了一個周的錢才買到的一碗餛飩，黎舒萍平時舍不得花錢，一碗餛飩都舍不得買來吃。

夏語夢還經常告訴黎舒萍賺錢就是用來花的，但隻憑黎舒萍的一句話就把夏語夢一直想說的話給憋了回去。

“於雨，你怎麼在這兒，我們都等你好久了。”閆子洋拍了拍於雨的肩膀。

於雨沒有理會，他的目光仍舊停留在女孩兒的身上，夏語夢抬起頭就感受到了莫名的壓迫感，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很狼狽，但也不用一直盯著她看。

“你們打了她，就想這麼走了？”於雨重複一次，語氣中透著一絲不悅。

李思琪被於雨的氣勢所震懾，她結結巴巴地說：“我們、我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沒想真的傷害她。”

“開個玩笑？”於雨冷笑一聲，“你們開的是什麼玩笑，說來聽聽？把人打成這樣，就是開玩笑，那如果我殺了你也是開玩笑麼？”

李思琪臉色蒼白，她知道於雨不是好惹的主，尤其是在這種場合下，她更加不敢得罪他。於是，她趕緊帶著幾個女生快步離開了巷子。

於雨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然後轉向夏語夢，問道：“你沒事吧？”

夏語夢搖搖頭，“沒事，謝謝。”

於雨沒作聲，目光掃過女孩兒腳邊散落在地的餛飩，“需要我幫你重新買一碗嗎？”

夏語夢看了眼地上的餛飩，心中雖然有些心疼，但最要緊的還是平靜一下自己的情緒，“不用了，謝謝。”

於雨二話沒說轉身朝巷子出口走去。

閆子洋看了看夏語夢，眼中閃過一絲同情，然後跟上於雨的步伐。

夏語夢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她彎腰撿起地上的餛飩盒子，儘量不去想剛才的事情。

夏語夢輕輕歎口氣，她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不會就此結束。李思琪和她的朋友們可能還會找機會報複。

她將餛飩盒子扔進垃圾桶，然後緩緩走向小賣部，她得處理一下身上的汙漬和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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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賣部的鏡子前，夏語夢仔細檢查了自己的傷勢。她的額頭上有一道淡淡的紅痕，看起來是被手指刮傷的痕跡。

她輕輕碰了碰那道傷痕，一陣刺痛傳來，但並不嚴重，她鬆了一口氣，慶幸她們沒有下很重的手，不然回到家，黎舒萍問起來，到時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夏語夢從包裡拿出手機，給黎舒萍發了一條短信。

夏語夢：【媽，我今天晚上可能會晚點回家，葉琳讓我陪她回趟學校，她作業忘拿了。】

不一會兒，對麵很快回複過來：【快去快回，這大晚上，兩個女孩子也不安全，要不要我讓你葉叔陪你們？】

夏語夢撒謊不帶臉紅：【沒事，不用麻煩葉叔，很快就回來了，不用擔心。】

她不想讓黎舒萍擔心，也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在學校遇到的這些麻煩事。

處理完身上的汙漬和傷口，夏語夢沿著小巷慢慢走回家。

夜色中的風輕輕吹過她臉頰邊的發梢，帶走她心中的煩躁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