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爺子特意起了個大早,打算趕著鴨子去河邊,雖然大兒子那老房子的大門被拆了,但客廳通向後院的門卻還好著,所以昨天他把鴨子趕回來後還是養在了那邊的露天後院。
後院起著高高的圍牆,也不怕有人將他的鴨子偷了。
要不是前麵客廳的門沒了,老爺子都不打算捏著鼻子將雞養在自己的老房子裡,他這會兒甚至還在想著怎麼搞一下客廳那麵的大門,將雞養回去。
老爺子壓根就沒把季川那點威脅放在心上,也不相信季川能將他這個親爺爺怎麼樣,老頭心裡精明著呢。
要不是昨天大兒子那邊人多,還好些個人高馬大,看起來像是街溜子的年輕人在,他昨兒個就去鬨了,保準讓大兒子晚飯都吃不安生,覺都睡不好。
他這個做老子的昨兒夜裡就沒睡好,他兒子怎麼敢舒舒坦坦睡大覺做美夢?
老爺子心裡還憋著一股氣,他聽說那些人昨夜就走了,他今兒個怎麼也得找大兒子說道說道,把孫子教成那副白眼狼的樣兒,歸根結底是他那個大兒子沒有儘到做父親的責任,把那小崽子慣壞了。
走了還沒兩分鐘,老爺子就來到了目的地,然後,他愣住了。
“我房子呢!”季老爺子大張著雙手,瞪圓了渾濁的老眼看著麵前鋼筋暴露的廢墟。
“嘎嘎……”
“噶……”
“嘎嘎嘎嘎……”
幾十隻白毛水鴨子“啪嗒啪嗒”在廢墟中亂走,一邊走,一邊“嘎嘎”亂叫。
看著眼前的場景,季老爺子要氣瘋了,大聲的吵嚷起來,很快便將鄰居們給吵醒了,但鄰居們看見眼前的廢墟也是一臉懵,那麼大一棟房子,昨天夜裡還好好的,怎麼一覺睡醒就塌了。
重點是他們住得這麼近,一點動靜都沒聽著。
鄰居大媽一副還沒從夢中清醒過來的懵逼樣:“奇了怪了,我昨兒夜裡睡得老香了,真啥都沒聽著,這房子到底是咋塌的?”
她家男人也圍著廢墟納悶:“真一點聲音都沒聽著,哦,除了你家鴨子的叫喚聲,我記得是夜裡兩點左右開始叫的,估計房子也是那會兒塌的。”
“塌房的動靜比鴨子叫聲還小?”另一個鄰居大叔搓了搓手臂,“該不會是什麼山精乾的吧?”
鄉下人本來就迷信,這房子又塌得這麼詭異,很快眾人的話題就跑到封建迷信那塊了,還越聊越熱鬨,沒一會兒眾人還開始聊起了自己或親戚的撞鬼經曆。
沒有人安慰季老爺子,因為說來說去這房子都不是他的,而是他家大兒子的。
該被同情的該是他家大兒子。
季老爺子這會兒也不稀罕那一點嘴皮子上的安慰,他一邊生氣一邊捉鴨子,生怕自家鴨子跑丟了。
然而這些鴨子在外邊自由了一個晚上,不跑丟才奇怪,所以季老爺子將所有鴨子都抓住塞進自家老房子關著後崩潰的發現少了五隻。
那麼大年紀一個老爺子,當場就坐地上哭了起來。
鄰居們看著有些不落忍,不少人自發幫著找,還真找回了兩三隻,最後倆隻沒辦法,實在是找不著了。
那麼肥的鴨子在外麵遊蕩著,沒準已經被早起的人家給逮回去了,老爺子又沒在鴨子毛上弄記號,就是回頭瞅見了怕也認不出來。
而且村裡養狗的不少,還是散養的,說不準那兩隻自由的小鴨子已經成為了它們的盤中餐,鄉下地方又靠著山,山裡的野生動物有時候也會下來偷雞摸狗,所以這兩隻鴨子若是找不到,那就是真找不回來了。
季老爺子哭了一會兒,很快便將仇恨目標放在二孫子身上。
“一定是季川那個白眼狼!”老爺子咬牙切齒,“他就是想拿回房子才害得我丟了鴨子!”
他那態度,就好像兩隻鴨子都重要過親孫子的小命。
可不就是這樣麼?
季山出車禍要動手術那會兒老爺子都沒鬆口把房子讓出去,可不就是認為他的鴨子還重要過親孫子的小命?
隻是礙於身份,季家大房隻能咬牙吃下這個啞巴虧罷了。
鄰居大媽知道季老爺子的本性,聽到他這麼說立刻道:“喲喲喲,咋還怪上川兒了,川兒多大能耐啊,還能連夜給你把房子推了?”
“你當你家川兒是山裡來的精怪呢?要是川兒真有這麼大能耐,他哥的腿還能斷?”
“再來,這房子可是他爸名下的,他瘋了啊,推倒自家房子就為了把你養的這些玩意兒趕走?”
“你自己心黑也就算了,還遷怒到無辜孩子身上,一大把年紀了都不知道臉紅!”
錢玉蘭也不是吃素的,早就把季山要做手術,需要將這棟房子賣出去,結果老爺子死活不讓,非要拿她家房子養雞鴨的事情說出去了,因此季家那點子破事街坊們都清清楚楚。
他們還知道,要不是老爺子死活不讓賣房讓季山及時接受治療,說不定季山的腿都不用鋸掉,所以這害得親孫子沒了腿的黑心老頭子有什麼好同情的?
要不是看在他年紀大的份上,鄰居們才不樂意陪他折騰呢。
季家小兒子季小河的兒子名叫季連,人人都說他是黃連水泡大的,就是因為他的親爺爺是這黑心老頭,不然人家年紀輕輕的怎麼會背上那麼多債務?
人家本來可以不用背債起房子的,就是季大江那家子身上的債務原本都可以不背的。
這黑心老頭倒好,為了自己那點雞鴨,為了自己想住好房子,把兩兒子跟兒子的後代都坑得滿身債務。
要不是看他年紀大,鄰居大媽還能說得更毒。
季老爺子臉皮可不是一般厚,一聽到自己不樂意聽的就直接裝聾,一般來說,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活到這般歲數身體還這麼健朗,那心理素質肯定也都不一般。
而且他也沒覺得自己是遷怒,他覺得這事肯定就是季川那小白眼狼乾的,誰知道那黑心的小白眼狼是不是養了什麼小鬼,拜了什麼野神了?
但不管他養了什麼,拜了什麼,隻要他是那小白眼狼的親爺爺,他就能拿捏住他!
就算他拿捏不住那小白眼狼,還能拿捏不住他那聽話老實的爹?
季老爺子很快就精神抖擻起來,打算找季川那小白眼狼麻煩去,非要讓他賠償丟了的兩隻鴨不可,還得翻倍賠償!
可惜老爺子必定要撲空了,因為季川這會兒已經興致勃勃開著心愛的小皮卡,帶著周玉龍上縣城找人給自己修豬圈,修廠房去了。
而他專門帶上周玉龍,是因為這精神小夥成天走街串巷的,對縣裡比較熟悉。
也因著周玉龍的各種小道消息,季川成功找到一個比較小而且靠譜的施工隊,用自家熱度奇高的網店談下了分期付款的事,看在周玉龍的麵子上,人家還願意順帶半價給季川家豬圈給整了。
季川對此非常滿意,轉頭買了許多水泥石灰磚頭,到時候人家施工隊直接拉到他家裡就行,沙子不用在外邊買,他們家那邊河沙不要太多。
齊活後,季川又開著小皮卡回家了。
但季川沒有將小皮卡直接開回家,而是將小皮卡開到了集市上,今天他家雇的人已經開始幫忙上山挖野菜了,他得開車拉回家。
今天不是趕集,集市上卻非常熱鬨,好些人鬨哄哄的不知道在乾啥,把路都給堵住了,季川隻好將車停在路邊自己上前打聽:“怎麼回事,前麵為啥堵了!”
被季川問話的大爺立刻道:“山裡下了頭野豬,小李支書正要組織人去抓野豬呢!”
“野豬?”季川連忙問,“哪座山下來的?”
大叔遙遙一指:“那,那座山!”
季川一看,壞了,那山不是他經常修煉的地方嗎?他們家雇的阿姨奶奶還在那山裡挖野菜呢!
搞不好他爸媽也在!
季川等不了了,連忙擠開人群朝那邊跑去,周玉龍見了,連忙跟在後頭:“大哥,等等我,我也一起去!”
周玉龍滿臉興奮,他還沒見過活的野豬呢!
季川跑得飛快,完全不管大學生支書綁路邊不讓上去的紅布條,好在他剛要以奪冠的姿勢穿過去就被他媽眼疾手快一把揪住。
“你乾啥去,那邊有野豬呢!”
季川立刻停下來轉頭打量他媽,發現他媽身體沒什麼問題,精神狀態也良好,這才鬆了口氣,他又轉頭看了看,發現他家雇的人也都在,就連他爸都在跟人家皮膚白嫩戴著眼鏡,看起來還沒滿二十歲的年輕小支書聊天。
“你們沒事吧?”
“沒事兒。”錢玉蘭往前麵一指,“那野豬一衝過來,一群灰狐狸就擋在了我們麵前,我們就趁機跑了,那野豬沒衝撞到我們身上。”
“倒是那些小狐狸,也不知道傷沒傷著。”
說著錢玉蘭還一臉後怕:“要不說狐狸有靈呢,改天咱家請個狐仙回來拜拜吧?”
季川聽著正要開口,卻突然聽到旁邊傳來了驚呼聲跟呼嚕呼嚕的怪響,他轉頭一看,正好看到一隻身披粗黑鬢毛,獠牙長得嚇人的大野豬嚎叫著拱了出來,眼看就要傷人。
季川無法,隻得在眾目睽睽之下快步跑過去一腳踹向野豬的腦袋。
隻聽得“嘭”地一聲巨響,頓時野豬就吃痛慘叫一聲,身體也化作滾筒猛地滾開了近10米遠,接著就暈頭轉向倒在地上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