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馬很漂亮,通體玄黑,鼻子上有一抹雪白,鬃毛和尾巴也是相當漂亮的黑色卷毛。我給他取名嬌嬌。
媽媽對我一下課就跑馬廄的行為非常不滿意,她在我兩歲的時候都接受不了伊路米最愛粘著我,自然更無法接受我現在比起和她,更喜歡和一匹馬待在一起。
為了保護我的小馬,我不得不說:“媽媽,我當然更喜歡你,我隻是在玩扮家家酒的遊戲。”
媽媽開心地抱著我喊莉莉,問我扮演的是殺手,還是強盜。我被噎了一下,說扮演的是媽媽,嬌嬌是我的孩子,因為我很崇拜媽媽。
這也不算假話,我的確很崇拜基裘這樣強大優秀的女性,也很佩服她的實力。
基裘非常開心,鬼知道伊路米為什麼非要在這個時候從陰影裡走出來,還帶來一個讓我欲哭無淚的問題:我是媽媽,嬌嬌是孩子,那爸爸是誰?隨後又說,他可以當爸爸。
最可怕的是基裘居然對此沒有什麼反應,反而誇伊路米為妹妹著想,是個好哥哥。
啊,這,這種劇情對我這個四歲的孩子來講實在是太超前了。
基裘這時注意到我裙角沾上的乾草料和泥巴,就嚷嚷著要帶我去換新衣服,我順從地小跑著跟在身後,把那個初具陰暗的哥們甩在身後。
他今天下午有課,我沒有,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意了,下午的課移到晚上了。
不過哪怕我開始實踐掏心技術,我也依然拒絕殺死我的兔子樂比,並在她去世後將她埋在從我房間往外看可以看見的位置,在上麵種了一片她最愛吃的蒲公英。
伊路米不理解我的行為,在看我處理樂比的屍體時還以為我要剝皮烤兔肉吃,說這些交給管家們就能完美處理。見我不說話一直盯著他,他不知道腦補了什麼,又和我說起解刨兔子的要點,說完了還學著爺爺那樣摸摸我的頭,慈愛兄長般告訴我有什麼不明白都可以問哥哥。
我瞅瞅他黑到幾乎映不出任何東西的眼睛,不打算理睬他,畢竟他的那隻兔子早就在他第一次實踐時做了他的“材料”。真是可悲可歎,小兔子可是我們一周歲的禮物。
雞同鴨講,不如不講。我不喜歡做無用功。
撒完蒲公英種子後我又對著那個小小的墳包發了會呆才走。
伊路米在附近,我知道他在看我,觀察我的行為,分解我行為的初衷,順便找媽媽告狀。
沒錯,伊路米這個媽寶男會把我的一舉一動彙報給媽媽,美名其曰“哥哥的關心”、“媽媽的愛護”。包括但不限於我上課的積極性,當堂課的學習狀況,課堂後的表現,還有課程以外某些事。
說是某些事,是因為我具體也不清楚他和基裘說了什麼,也不在意。至於他被安排這個“任務”,恐怕也和我肉眼可見地排斥他脫不開關係。
無妨,大不了挨挨鞭子坐坐電椅,我的耐力在“叛逆”的屬性加成下如今已經到了C+,揍敵客式的教導也讓我對那些疼痛習以為常,沒什麼好說的。不過我挨了一年電和鞭子隻升了一小級,這個條件還蠻苛刻的。
五歲的課程訓練加大許多,我開始麵對今後需要長時間接觸的“材料”:人。
伊路米在四歲的時候就已經進入這個課程,他的資質的確如父母所說那般非常優秀,如今為我作的示範而刨出的心臟完整,乾淨,還在他的手上搏動。
鮮血並未染紅他半分,卻讓我臉色一陣發青。
以前為了活命也殺過人。才被卷入古怪事件的我並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以為出現在我麵前的白衣從者是從哪個瘋人院裡跑出來的妄想症患者,不得不軟著聲音哄著“好好好,你還記得你是從哪裡出來的嗎”,結果下一秒就被炮轟,如果不是他及時救下我,我早就是一具四分五裂的屍體。
其他參戰者為我能擁有如此優秀的從者嫉妒憤恨,在發覺我對此一無所知之後又露出或欣喜或鄙夷的麵孔,亦有趁著他與王重逢之戰試圖撿漏的其他魔術師。
我對殺意並不陌生,對殺戮也司空見慣,我目睹我的從者殺彆的從者,那每一滴血的罪孽都屬於我。
可我不殺,被殺的便是我。
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我吐了很久,嘔吐物與血腥氣混合的氣味非常難聞,鮮血濺在臉上的滋味也非常不適,就好像有上千個蟑螂在身上爬。那位不知名的魔術師倒在血泊之中,睜大的眼睛逐漸失去光彩,我卻連他是怎麼死的都沒有印象。
人類居然能在這樣極端的情況下爆發出難以置信的潛力。
這是一場值得慶祝的勝利,我的從者稱呼我為勇士,高傲的王難得看我一眼,勉強認可我作為他摯友的禦主。
我為生命的離去感到難過嗎?為奪走他人的生命感到羞恥和自責嗎?
沒有。我隻是單純地不喜歡鮮血的氣味,還有人臨死前的姿態,難看,醜陋至極。
手上的心臟鮮活,溫熱,一鼓一鼓的觸感喚回我的思緒。
【揍敵客暗殺術升級當前等級為E+】
“材料”躺在地上,衣服從破洞處瞬間被血液染紅,他臉色如雪一樣白,睜大著的眼睛裡滿是驚恐與絕望。
“太棒了!莉莉!這才是你!!”基裘的電子眼應著本人激動的情緒發出強烈的波動,“你看啊!你做得多好!!”興奮的女人捧起我的臉,即便隔著電子設備,我也能感覺到她目光的熱烈:“不要拒絕我們,孩子,你是我的女兒!你和伊路米沒有區彆!!”
聞言我的目光瞥向一旁那名義上的哥哥,他像是得到什麼啟發般走上前,用乾淨的手摸摸我的頭發,毫無感情地誇我真棒。
心頭那種鬱悶的感覺頓時消散,變為一種難以明確的心情。
有點無語,有點無聊,還有點為之前想東想西的尷尬感,並為家裡人沒有讀心術而感到慶幸。
我說:“那麼,媽媽,晚上我想吃布丁,可以嗎?”
剛剛還滿臉笑容的基裘一下拉下臉,“不行!!莉莉!今天的甜品時間已經結束了!!以後不許吃布丁!!!”
我沉默,立刻躺在地上發揮我的“叛逆”屬性,“那你打我吧,我就要吃,就要吃!”
“莉莉!!!!!!!”
“嗚嗚嗚我要吃嗚嗚嗚要吃布丁還要吃焦糖的嗚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