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我幫你詢問那個病人關於夢境的事情?”
陸子苓值班的時候看到了去而複返的白宛白,正疑惑著她的來意,等聽完她的目的後陷入了沉思。
出於他個人意願的話,他是很樂意幫助白宛白的,不過作為醫生,私下和病人接觸有違醫院規定和職業守則,他還是需要這份工作來開展他在夢境部的工作的。
可白宛白既然都向他求助了……
“人對於夢境的記憶不會很清楚,就算他看到了什麼也未必會記得細節,你不是仙人麼?親自去他的夢境看看呢?”
可是她昨晚剛從這個人的夢境出來,根本沒看到有黑霧。
白宛白剛想出聲反駁,卻又想到一種可能性。
說不定不是沒有黑霧,而是她沒看到?
夢境中的黑霧並沒有被消除,隨時可能再次出現在某個人的夢裡,隻要她去夢境中蹲守總會看到的。
“你說的對,我應該自己去看看。”
陸子苓見白宛白想通了,偷偷鬆了口氣:“你也彆太在意,這個病人下周會來複診,到時候我會幫你詢問。”
白宛白見陸子苓做出了保證,也沒必要再多說什麼,為了不耽誤病人看病的時間,她簡單和陸子苓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白宛白走後,陸子苓起身去洗手台進行了手部消毒,這時從門口進來了一位病人。
病人拖著一副身軀坐到了凳子上,眼睛半眯著看上去似睡非睡,整個人呈現一幅無精打采的樣子,頭也耷拉著,一開口,嗓音也是沙啞如據木頭一樣的聲音。
“醫生,我這個失眠已經嚴重影響工作了。”
“上次開的藥按時吃了嗎?”
“吃了,剛開始吃完了很快就入睡了,可是過幾天不知道是不是產生耐藥性了,一睡著就做噩夢,被嚇醒後就睡不著了。”
耐藥性也不會讓人做噩夢,而且入睡困難這個問題通過藥物也解決了。
做噩夢明顯是一個新的問題。
“做噩夢持續多久了?”
“有一星期了。“病人咽了一口口水,繼續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現在一閉眼都是噩夢,醫生,我這樣下去真的要辭職了,已經因為上班睡覺被警告好幾次了。”
陸子苓此刻也很煩躁,他下凡本來就是為了解決群體失眠的問題,本來靠他的力量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卻不曾想出現了噩夢劇增的問題,直接讓他之前的努力化為烏有。
砰——
陸子苓被巨大沉悶的響聲驚到,立馬回神,發現是病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倒在地上才發出了響聲,這一下估計磕得頭都要破皮了竟然都沒有醒過來。
他馬上就知道了是自己的原因,於是收起了外放的妖力,在科室護士的幫助下將病人抬到旁邊的檢查床上,等他轉醒。
陸子苓身為神獸夢極,最出眾也是最無人知曉的其實是他的助眠能力,他釋放妖力的時候能讓周圍的人進入睡眠狀態,所以他坐診的時候常常是一個人,防止其他醫護人員也跟著睡著。
給病人開的藥也都是被他施加過妖力的維生素片。
作為一隻神獸,換掉藥庫的藥對他來說不算難,難的是這件事明顯不是自然現象,背後有某人在搗鬼。
失眠事件和噩夢事件應該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夢境中的黑霧,也許就是事件的關鍵。
“醫生,我剛剛睡著了?”
病人轉醒後,發現自己躺在檢查床上,馬上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是,你最近缺少睡眠,隨時都可能睡著。現在感覺精神怎麼樣?”
病人閉著眼睛用指節用力懟著太陽穴,快速甩了甩頭。
“感覺好多了,也沒有做噩夢。”
陸子苓點點頭,給他開了一幅藥,比上次劑量稍微多一些。
“一日三次,每次兩片,一周後複查。”
“謝謝醫生,下周我準時來。”
陸子苓擺出職業微笑將人送走,在他走後立馬收起笑容,等下一位病人進來前的空餘幾分鐘一直感覺莫名煩躁。
失眠問題到底怎麼解決?
──
白宛白從離開醫院後一直有些心神不寧。
她以最快速度坐上了地鐵,回了家,看了看手環,還不到能夠入夢的時間。
白宛白有些焦急,她總覺得夢境裡要出什麼事,可現在又進不去,急得她直在屋裡打轉。
對了。
她突然靈光一閃,她可以現在睡覺入夢。
白宛白平時工作都是靠係統提供的路徑進入夢境,這樣安全又高效,能直接到那條夢境商業街。
如果是入夢進去的話,可能不知道會被送至夢境的哪裡。
一般不是十分緊急的情況,她也不會這樣冒險。
按說在係統的監視下,沒有收到夢境有變動的消息,她不應該這樣冒險進入才對。
可白宛白的直覺告訴她一定要進入夢境,裡麵發生了大事。
她還是有些就覺,這樣進入夢境的話萬一遇到危險手環也救不了她。
求助一下彆人?
她那個上司是肯定靠不住的。
白宛白打開手環給秦琳發了個消息。
【白宛白:我準備現在進入夢境。】
秦琳顯然在忙,白宛白等了一分鐘沒有收到她的消息,她實在不能再等下去了,於是直接躺到床上。
“我可以的!”
白宛白心裡還有些打鼓,她暗暗給自己打了氣後果斷入夢。
一陣強烈的暈眩感傳來,白宛白做足了心理準備後默數了十個數,在倒計時後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藍,白宛白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不敢輕舉妄動。
她看向腳下,以她的鞋子為中心向外擴起一陣陣漣漪,腳下有飄過的白色絮狀的物體。
白宛白越看越覺得這個形狀好眼熟,莫名像她那天從夢境拽出給陸子苓換衣服用的雲。
她正站在雲上?
白宛白試探性地埋了一小步,用腳尖輕點地,發現沒有踩空後挪了過去。
而雲卻不等她,仍舊向遠方飄去,白宛白快步跟上,保持雙腳踩在雲上的樣子,實在跟不上,她就在原地跳起,踩在下一朵雲上。
這麼跳下去體力遲早耗儘。
沒有雲的地方可以站嗎?
白宛白找了塊巨大的雲,以保持她能多在原地停留一段時間,然後試探地點了一下沒有雲的地方,腳下突然踩空,一個踉蹌,屁股著地坐在了地上。
她下意識用手腕去穩住身子,卻忘記了手腕還在受傷階段,一個脫力,身子滑了下去。
壞事一個接一個來,白宛白身下的雲也飄走了,她一下子從雲之間的空隙掉了下去。
完了完了,這下不死也要殘廢了。
白宛白害怕地閉上眼,等待即將落地的痛楚,而她等了幾分鐘也沒等到那陣疼痛。
一睜眼,發現她還在剛剛進入夢境的地方,腳下仍舊是那團被拉到現實世界的雲,不過這次雲沒有再飄動了,隻是在原地打轉。
白宛白鬆了口氣,她終於能好好打量這裡了。
沒成想,她一抬頭,看到了更加難以置信的畫麵。
那是一片土黃色的地麵,上麵種了許多樹,詭異的是,白宛白隻能看到樹的頂部,一片濃鬱的深綠色。
此刻的場景像是將現實世界的天與地倒轉過來,地變成天,而天又化作地。
白宛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詭異感,她莫名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是:商業街要怎麼到達?
她看遍這片“天”和“地”卻找不到任何出口和通道。
正當她在雲朵中翻找,試圖找出一道門的時候,一陣狂風將她吹得站立不穩。
白宛白下意識抬頭,看到了另她瞬間失聲的場麵。
一團黑霧正在吞噬這片樹林,每吞噬一些,黑霧便長大一些。
這是什麼?
黑霧到底是什麼東西?
白宛白下意識就想打開手環,等她舉起手腕才意識到手環沒有跟進來。
她越焦急就越想不出辦法,逼近崩潰的時候她發現黑霧突然停止了吞噬的動作,四散而去。
而白宛白的麵前出現了一個發光的通道,她跳進去,終於來到了商業街。
看到熟悉的商業街,白宛白終於鬆了口氣。
而等她仔細看過去卻感覺到了異常。
商業街的店鋪都變成了那間無夢境的毛胚房的樣子。
為什麼?
她沒有回到商業街?
白宛白第一反應是回到那個天地倒轉的區域,想要回頭尋找光門,而光門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了。
回不去了……
隻能硬著頭皮去查看那些無夢境店鋪了嗎?
白宛白走到離她最近的那間店鋪門口,下意識咽了下口水,探出手又收回,幾度猶豫著要不要開門。
要不……先從窗戶看看裡麵的情況再說?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旁,靠近玻璃向屋內看。
屋內一片黑暗,沒有任何裝飾和貨架,就如同之前那間毛胚房一樣。
白宛白低頭試圖尋找那張紙片,來確定是不是那一間店鋪,可地上什麼都沒有,隻能看到厚厚一層灰。
不是那間?
還是她來到了非係統監管的未成形夢境的存儲地。
白宛白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培訓中都沒學習過未成形夢境要如何判斷夢境主人的方法。
店鋪內沒有任何物品就相當於這個人完全沒有任何夢境,看不到夢境她自然就無法看到主人是誰。
不過為了出去,就算她沒有辦法也要創造辦法。
白宛白再次回到店鋪門前,在深呼吸了不知道多少次後,她終於下定決心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