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婚姻 夫夫而已,字麵意思——就是有……(1 / 1)

從醫院六樓眼鼻喉專家門診部出來,我鬆了口氣,帶上淺色墨鏡,嘴角有些好笑地緩步朝電梯走去。

吃魚被魚刺卡住,還差點窒息……

嗬嗬!

真是可笑至極,我這麼大個人了,居然吃個沒怎麼有刺的鱘魚都能被刺卡住,實在是太無語了。

剛才那醫生怎麼說來著?

“看你這麼秀氣個人,吃東西不是應該細嚼慢咽麼,怎還卡上了?莫非是有人在跟你搶?”

得嘞,我這秀氣的外表在醫生修長的手指細細挑出兩根短刺出來之後,再一次令人“刮目相看”、“人不可貌相”了。不管怎樣,還是得謝謝他,謝他剛才居然安慰地輕拍了一下我的後背,讓我感覺自己似乎被寵溺地關愛了那麼一下下。

雖然那醫生看起來未必比我年長,但被關愛,依然是件不錯的事。

臨走的時候我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胸牌:陳陽。

陳陽,晨陽,早晨的太陽,這個名字好,比他的容貌看起來要暖和得多。

他那容貌嘛,皮膚太白,看上去太冰涼,鼻梁太高,有點冷酷,眼睛狹長還架著副金邊眼鏡,似乎不怎麼聚光,看不到深義。嘴唇倒是挺好看的,有些紅潤有些薄,看著似乎挺無情卻蠻性感——嗨!我怎麼感覺自己竟色眯眯起來了哪!

要不得!要不得!

都怪馬小白和齊弦那兩個花癡,整天在我麵前描述這個男人那個男人的,一會兒是鼻子高那什麼長,眼眸黑那什麼深,嘴唇薄那什麼敏感,還特意提醒說彆小看戴眼鏡的悶燒男,他們一旦狂起來沒幾個人能抵得住。

我呸!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真是了不得了,雖說二十六歲的人了,那點夫夫之間的事幾乎也已品嘗得差不多了,但這每天的話題不是議論男人這樣那樣,就是瞎聊一些見不得人的葷段子,好像也太那個什麼——墮落了吧?!

墮落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思想不端,不符合一個好男人的標準。

“不是好男人,就不能當我們的爸爸和爹地哦!”

——這是我那一對雙胞胎孩子警告他們爸爸和我的稚嫩言語。

有時候想起來還真讓人無語,才幾歲的小屁孩,知道什麼好壞。

話說這世上又有幾個真正的好男人呢?

用世俗的眼光來評判的話,他們的爹地我就不算是個好男人,光“不喜歡異性”這一條,我,雲慕青,就是一個出格的人。不過雖然出格,但我不出圈,年輕的時候規規矩矩,沒浪過,後來聽從長輩的安排結婚,也是老老實實地安靜過日子。

再後來有了兒子女兒,也認認真真地學著做父親。所以,如果給我分類的話,我目前應該還是在好男人的行列裡的。

但今天,我卻不好意思去想“好男人”三個字了,主要原因來自於中午的那頓飯——幾個臭流氓的聚餐。今天的這頓飯本來說好了是明天晚上才聚的,偏偏姚老大下午要出差,一個電話就改成午餐了。

這不,慌慌張張匆匆忙忙的,兩個假女人一台戲,四個假女人戲更多笑話更盛,最後才把我給害了。

要不是他們吃個飯老講有色笑話,我也不至於被魚刺卡住。

明明知道我都睡了快一個月“素瞌睡”了,還故意刺激我,這幫臭流氓,都他媽的是損友。

更可恨的是這幫漂亮的臭流氓們,為了自己不遲到不曠工不被扣上那麼幾個錢,居然隻把我送到醫院大門口就各走各單位,各找各的錢去了,我憋著個不敢大聲說話的喉嚨也沒好好罵人,於是乖乖上樓找專家。

幸好沒什麼大事,否則我就跟他們絕交!

越想越氣,又越想越覺得好笑,等這幫臭流氓一個個電話過來的時候,我便毫不猶豫地一次次摁斷了,不接。

小爺正氣著呢!誰還接你們電話,誰還跟你們玩?哼!

“喜歡你,那雙眼動人……”剛走到電梯口電話又響。

我撇撇嘴瞧了一下,電話號碼顯示的是林姐,我公司的同事,她是財務,我是設計師,我們倆都在我表哥的“悅家裝飾”公司上班,而且林姐還是我表嫂的閨中好友。

我趕緊滑通電話:“喂,林姐。”

林姐:“小雲,你在哪呢?下午還來單位嗎?”

我:“現在?這......都三點多了,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就不過來了,我想去爺爺奶奶家看孩子。”

林姐:“這樣啊!也沒什麼事,就是我看劉總好像又沒吃午飯,而且一直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

我:“什麼?又不吃飯?那,我還是回來一趟吧,你彆擔心了,一會我給他買點東西過去。”

一談到劉總,劉惜軍,我表哥,舅舅家的大兒子,我就一下子笑不起來了。

表嫂去世一年多,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不說,還整天鬱鬱寡歡的,除了家裡,公司,哪兒也不去,吃個飯都要人勸了又勸,有時候是我勸,有時候是他妹妹勸,還有時候則是我那才九歲的侄子哭著勸。

每次我們幾個都要輪流著好言好語半天,表哥才肯好好吃上一點米飯。

唉!表哥呀表哥,你也真是個難得的奇葩男人喲!

難得的是鐘情之深。

奇葩的也是鐘情過深。

對於一個帥氣多金的中年男人來說,江湖不正流行“升官發財死老婆”的諺語嗎?

既然我嫂子得了絕症沒法救離去了,那你就節哀順變好好找個新的唄!

年輕漂亮小姐姐多的是,還有咱們公司裡那些能乾的單身設計師業務員們,沒準當年在聽到我表嫂得了癌症之後,就已經悄悄在後麵排著隊等了呢!

話說如果這樣的事落在其他男人身上,應該是件不幸中卻興奮的事兒,畢竟又恢複單身了嘛!

可為什麼我那儒雅謙遜帥氣多金的表哥咋就總想不開勒?

其實我心裡知道表哥肯定想不開,因為我表嫂和他,他們倆實在太相愛了……

醫院裡人多,多如牛毛。

好不容易等到雙層停的電梯到來,看到身邊的老弱婦孺,我卻不好意思擠進去。

想了想也不過六樓而已,走樓梯下去應該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於是我改道了。

幸好改道,不然我就看不見了——

不過唉!要是沒改走樓梯,我可能暫時就沒那麼多煩惱了吧?!

這世上的有些人有些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也許我會一直白癡下去,也或者能繼續有短時間的簡單快樂,什麼也不需要想,更不需要去憂慮認證什麼。

無奈的是我卻看見了。

從市醫院門診部六樓慢吞吞一邊看手機一邊下樓的時候,我還給3歲的兒子女兒打了個視頻,告訴他們今天有事不去奶奶家了,明天周六再來。

女兒倒是嘟著嘴不高興我的不去,兒子卻沒有我想他那麼想我,反而在小小的屏幕上到處找他爸爸:“爹地爹地……我爸爸勒?爸爸,我爸爸到底去哪兒了?”

你爸爸去哪兒去了?誰知道呢!

一開始說是去廣州開什麼廣交會,可我看他朋友圈似乎又到上海。

出門二十三天,總共才來四個電話,一個是問家裡有沒有什麼事,一個是要我給他傳真他擱在書房裡的文件,一個是把車鑰匙拿給他的下屬,還有一個則是通知我他給我卡裡轉了十萬塊錢。

從來不會說什麼體己話,更不會詢問我的任何私人話題,這就是我的合法夫夫——高山同誌。

唉!夫夫而已,字麵意思——就是有著法律允許居住在一起的兩個男人。

他那個男人和我這個男人,原本就是通過家長們極力組合才勉強在一起的夫夫,年齡相差9歲,已經足夠隔代的了。所以我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階層的同一批路人,更不可能是同一層次的有情人。

當然,這情指的是愛情。

親情和友情我倆還是有的。

他,姓高名山,人如其名,是個社會精英,相貌出眾不說,還是個老板,雖不是特彆大的公司,但他和他朋友合夥開的汽車銷售公司卻在西城同行業裡挺有名,他們代理的品牌車,除了“寶馬”係列,還有國產“紅旗”係列和德國生產的“彆克”係列。

另外,高山的爺爺還給他留下西城民族商貿中心臨街門店一共三十六個,據說是以前房產公司因為付不起爺爺的鋼材款,所以拿這些門店來抵的,後來爺爺就把這些店的房產證全部辦給了高山。

我,雲慕青,平平凡凡的男子一個,私人家裝企業的一名普通設計師,月薪靠提成,想發財得靠買彩票。

其實客觀地說,我的那個合法夫夫,除了皮膚沒那麼白,眼睛沒那麼小,鼻子不怎麼低,嘴唇不如何厚,個子一點都不矮之外,其他的都還挺不錯的。

隻是有個特彆的不好,就是他容易招桃花。無論是公桃花還是母桃花,他都容易招。

就我在他身邊這幾年,總能看到許多桃花會有意無意前來撩他,有的甚至想方設法來攀附他。

好在這男人有個德行,他眼光高,特彆的高,一般人似乎入不了他的眼。

雖然我是他的合法夫夫,但我好像也從沒入過他的那雙標準眼。

對了,馬小白那超級流氓是怎麼評價高山來著?

——“自以為深情的國產型男人。”

聽聽:國產型男人,還自以為深情的。

哼!果然是“自以為深情”的。

結婚五年多來,我們同床卻沒有共過枕,同睡但肯定也是各異夢。

我卻還沒見到我家這“國產型男人”真正深情過,不過也許他有深情我看不見呢?

就像我的深情,他也不知道一樣。

我們兩個,沒有因為彼此相愛,所以我們兩人的婚姻,也沒有專屬的愛情根源。

但是,我們一直相敬如賓,彼此理解,情義還是有價的。

因為他挺善良,我也挺好心。

“爹地,爸爸到底去哪兒了?他什麼時候來呀?”兒子又問。

“小然乖,你爸爸出差了,要過幾天才回來,回來就讓他去帶你玩啊!”我耐心地說。

“好,爹地你也來。”兒子高家然邊玩邊回應我。

“爹地你快來快來......”女兒高家怡也在一旁擠著腦袋喊道。

“行!我跟爸爸一起來,那你們要聽爺爺奶奶的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哦!”

“知道了,爹地你也要聽爸爸的話好好吃飯飯好好睡覺覺喲!”

兒子女兒軟軟糯糯的聲音真好聽,我內心頓時一片柔軟。

幾天不見,確實有點想兩個崽崽了,本來就打算下午去接他們出來玩的,但表哥那邊我又放心不下,隻好決定明天再去。好在孩子們的爺爺奶奶身體尚好,帶孩子也有方法和耐心,這方麵我倒不用操心。

想起舅媽說我命好,是因為遇到了個好人家,不,應該說是豪人家。

而且因為我的懂事和努力還給這個豪人家添了兩個孫孫,成功令這家裡兩位高知老人喜歡上我,所以更是有福勒!

——兒女雙全,確實,我還是有福氣的。

但是,我命真的好麼?

從出生到現在,我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四歲就被在外打工的媽媽送到外婆家來,後來媽媽二婚,我便也成了邊緣人,從此跟著外婆圍著一堆外家親戚一起生活。

原本寄養的孩子從小信心就不足,學習更不用說會有多好了,後來安安靜靜默默無聞地考了個職業學校,已經是被暗戀的男人鼓勵支持的結果啦!

關於婚姻,所喜愛的男人不敢表白,也絕不可能去表白,於是,結婚最後隻能隨外婆的安排。

當然,我是婚得不錯的。

高家有錢,各方麵條件都杠杠的,可我的另一半跟我們——沒有愛情呢!

曾經有個人跟我說“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我也很讚同這話,明明不喜愛對方,卻要攜手婚姻,這不是不負責任嗎?對自己不負責任倒沒什麼,對他人不負責任就是壞人了。

可我當初不得不做這個“壞人”,因為我的外婆希望我去高家替她還個人情。

於是,我和高山協議結婚了,不過當時是口頭協議,半年之後這協議就被高山給廢掉了。

你看,走進這樣沒有愛情的婚姻就相當於發起了一場沒有輸贏的賭博,根本就沒有什麼意義。

那麼過上這種沒有意義的人生,談什麼命好?

這不,命不好的我連運氣也跟著不好,走個樓梯都能看見不該看見的人——那個我剛才還在視頻電話裡跟兒子女兒說出差在外的我的男人,此刻卻莫名出現在市醫院門診部三樓。

高山會出現在醫院說起來並不奇怪,話說人食五穀雜糧難免會生個頭疼腦熱病啥的,於是上醫院來看看再正常不過了,可此時不該在此的我的這位合法夫夫卻是屬於那類不正常的人。

因為不正常的他正摟著另一個不正常的帥氣男人言笑晏晏地往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