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菇剛想跑卻被那人握住了脖子,那人手一點一點的收緊,窒息感充滿他的全身。
“住手,在武林大會上殺人,你有那個資格嗎。”
一名白衣少年手持扇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兩人身旁,彎彎的眉眼裡沒有一絲笑意。
男人怒火中燒,“你又是哪位啊?”
說完,他就想去抓那個少年,隻見少年一個轉身輕巧地躲了過去,扇子鋒利的扇麵瞬間接觸到了男人的脖子。
“你應該不想體驗割喉的感覺吧?”少年在笑,溫柔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男人被少年聲音中的惡意嚇到了,立馬鬆開顧菇脖子,可是他不知悔改,惡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
說完就在眾人鄙視的目光中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
顧菇捂著脖子咳嗽起來,貪婪的呼吸著空氣,脖子的疼痛提醒他下次不能這麼莽撞了,差點見不到他的徒弟。
而白衣少年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側過頭小聲跟他身旁的師兄嘀咕幾句,師兄點了點頭,便緊跟男人離開了。
“沒事吧。”少年合上扇子,走到顧菇的身旁,對他噓寒問暖道。
“沒事,謝謝。”顧菇眼裡還閃著淚光,脖子上的紅印非常明顯,他非常感謝出頭的少年,不然他就永遠離開他深愛的大地了。
“不用客氣,我叫陸羽,你叫什麼?”陸羽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還在咳嗽的青年。
“我叫顧菇。”
叫陸羽的少年一身白衣,上麵繡著金色雲紋,寬大的衣袍把人襯的身姿挺拔,瀟灑不少,更何況人本就俊秀,讓人心生愉悅。
“顧菇,好奇怪啊,哪個菇?”陸羽念了一遍,感覺怎麼會有人起這麼怪的名字。
顧菇回道:“蘑菇的菇,因為師傅愛吃蘑菇,所以給我取了菇字。”
他沒問,是師傅他主動提起這門事,師傅說起這件事時還有些吞吞吐吐的,他可能也覺得自己起名字太過敷衍。
“有意思。”
陸羽笑了一下,接著去看顧菇貼的大字報,這一看就更有意思了。
“你想擁有超乎常人的意誌力嗎?你想擁有強大到刀槍不入的體魄嗎?請選擇惡人教,是苦心誌勞筋骨的必備選擇,包食宿,但飯菜需要自耕自種。”
陸羽忍俊不禁,心情愉悅地向顧菇問道:“好一個惡人教,這是去做慈善嗎?”
顧菇就不樂意聽這話,當弟子和做慈善是兩個概念,這人怎麼非要把這兩者混為一談。
他剛要反駁,就被人群裡的騷動吸引了,他們非常興奮,好像在與什麼人打招呼,顧菇看不清熱鬨也就不湊熱鬨了。
對著湊過來看熱鬨的陸羽瞪了一眼,惡狠狠的說道:“彆以為救了我,就可以瞎說,這才不是做慈善!”
陸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的時候,遠處就傳來一道貴公子聲,雲天錦慢悠悠的走了過來,“陸羽原來你在這啊,我找你好半天。”
陸羽對雲天錦輕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顧菇身旁的大字報。雲天錦立馬好奇地望了過去,顧菇心覺不妙立馬擋著他的麵前。
“乾什麼?”
雲天錦豔麗的臉上浮出一絲笑意,“看東西啊,你貼字報不就是讓人看的嗎?”
顧菇被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陸羽的笑意就更盛了,眉眼彎彎,更顯俊朗清逸。
顧菇對看笑話的陸羽很不滿,他笑就算了,居然還找人一起笑,這麼會當兄弟,怎麼不把老婆一起分享了。
顧菇要被氣炸了,想把大字報撕下來,等兩人走後再貼上。
可是天不隨顧菇意願,在他轉身的那一刻,雲天錦看清了字報上的內容,又想起他剛才聽的話,立馬笑出了聲。
“陸羽,你說錯話了,這怎麼能說是做慈善呢,慈善還能博個名聲,他那是光明正大的壓榨。”
顧菇撕到一半的動作停了下來,哼了一聲,又重新貼了回去,好啊,找茬是吧,無聊,無語,不可理喻,無理取鬨。
顧菇想無視,但他們的聊天已經被周圍人聽了去,眾人都想看看這奇葩的招聘,一個兩個的把顧菇的攤位圍的水泄不通。
顧菇震驚的看著一群吃瓜群眾。
“真的有這麼奇葩嗎?”
“你沒聽到雲少爺說啊,不給資源還讓人下地乾活。”
“唔!他不會是人販子吧,專門拐人回去做苦力。”
眾人聊著聊著,第一個擠到前麵的人看到了字報,他立馬吼了起來,聲音貫穿全場,“我看到了!”
眾人立馬起哄,“是不是騙人的!”
“是,就是雲少爺說的那樣,他想拐人回去做苦力!”
眾人紛紛退散,把他的攤位圍成個圈,鄙夷不屑的眼神立馬朝顧菇襲來,好像他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
“我,沒有啊,我不是人販子,你們聽我說。”
顧菇想解釋,可圍觀的人不給他解釋的機會,立馬散了,生怕他追上去把人硬生生拐走。
太陽高高掛在天上,散發灼熱的溫度,可是顧菇的心卻涼了徹底。
此時各個門派的長老聚集在擂台旁商量事宜,年輕力壯的小夥在各個攤位流轉。
顧菇被雲天錦和陸羽的一唱一和給氣到想哭,他今天要是收不到徒弟,他就,他就當個柿子,誰讓王熙沒來,沒人當靠山呢。
陸羽看顧菇真的動怒了,深邃的眼神裡出現了不知所措,“彆生氣啊,顧大俠,我們隻是調侃而已。”
調侃?顧菇彆過臉,他再也不來這個狗屁武林大會,他還是抱著他唯一的弟子王熙過一輩子吧。
擂台邊的鑼鼓響起,是清雲派與天河派決鬥。顧菇在兩人的注視下,冷漠地收起東西就往擂台跑去,他實在沒心情擺攤,今天就當見個世麵,見見人心險惡。
雲天錦見顧菇不搭理他們走了,趣味也有些散了,“陸羽,走吧,陸掌門在找你。”
陸羽看了一眼背影越來越遠的顧菇,回了一聲嗯。
武林大會的人很多,不光是各個宗門的弟子,還有來看比武的百姓,裡三層外三層,把整個擂台圍的水泄不通。
顧菇憑借著瘦弱的身軀擠進了第一排,旁邊穿藍衣的弟子給他讓了道,顧菇跟他說了句謝謝,就看向了擂台,青雲派出賽的人是六頡。
六頡青衣舞動,劍法淩厲,內力磅礴,有氣吞山河之勢,一招一劍樸實無華,直逼黑衣青年的弱點,十招就讓他輸的心服口服。
周圍看官爆發雷鳴般的掌聲與喝彩,青雲派的長老各個喜笑顏開,他們宗門一戰成名了。
顧菇這時才反應過來,一謙原來說的不是客套話。
六頡剛下來擂台,就被一謙和幾位師兄弟圍了起來,“小師弟,做的不錯。”
“大師兄,這是我該做的。”此時的六頡被誇讚的有些羞澀,不見剛才的淩厲之勢。
顧菇看著相聚的眾人想著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轉念一想又覺得算了,大家都是陌生人,他去湊什麼熱鬨,還是老老實實的看著眾人切磋武藝吧。
後麵的比賽很平淡,大齡青年,劍法和武藝並不突出,沒有什麼看頭,但顧菇覺得可能在隱藏實力,因為過些日子就開始評五大宗門。
不過有個門派讓顧菇感到驚豔,名叫無名,裡麵的弟子都帶著黑色麵紗,穿著黑衣,在白天顯得格格不入,他總覺得他們在嘩眾取寵,但是打鬥一番後,卻覺得他們獨特是應該的。
無名派的人行動變化莫測,速度很快,快的隻剩黑影,在速度加持下,還從對手的招式中窺探弱點,實力不可小覷。
這兩個門派被武林盟主當場發了宗門評選的入場券,宗門評選大會五年一次,隻有被武林盟主承認的門派才可參加,大大小小參賽的有五十多個門派,除了月華派天下第一派不可撼動外,剩下都是靠實力取得地位。
拿到入場券,就等於一隻腳邁出門檻了,有機會名揚天下,不像他們這種小門派被門檻絆住,進都進不去。
生活不易,顧菇歎氣。
等到武林大會接近尾聲,是時候邪派打擂台了,顧菇剛瞧見幾個教派要上場,心裡正激動時,空中突然飛來一頂轎子,這頂轎子被黑紗層層圍住,穩穩停在空中。
看見這場景人群立馬發出驚呼聲,那是天青教的教主!
顧菇仰頭望著那頂轎子,心裡忍不住的猜測白拾的實力,內力該有多深厚才能讓轎子一直漂浮在空中。
白拾不負眾望,他披著黑袍,神秘地出現在眾人麵前,黑袍非常華麗,燙著金紋,上麵還鑲著幾顆紅寶石,臉被黑色兜帽遮了徹底,隻剩下蒼白如紙的肌膚。
顧菇盯著那點蒼白,想起了關於白拾的傳說,據說他很年輕,之前是老教主的男寵,憑借弑主上位的,也有人說他是老教主的私生子,為了權利算計上位的。
傳說真真假假,關於他的猜測眾說紛紜,今日一看顧菇倒覺得這些裡除了年輕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在顧菇胡思亂想期間,天青教的長老們也出現在會場裡,他們烏泱泱的一群人出現擂台下,頭顱高高揚起,環抱著雙臂,一副盛氣的模樣。
自從天青教出場,人們便騷動起來,他們中有些已經迫不及待地和長老打招呼,想要加入天青教了。
和他的惡人教一對比,真是一個天一個地。不過天青教提早出來了,那其他教派就沒有出場的份了。
白拾慵懶地抬起蒼白的手,指了身旁一個妖豔的女人,“去。”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好像很久沒說過話了。
那個女人領了命令,抿著紅唇出現在眾人麵前,她身著黃色紗衣,頭發用一根粉色絲帶纏繞起來,上麵綴著幾個鈴鐺,背著一個麻布做的布包,非常違和,隻是她本人似乎沒有意識到。
她斜眼看著眾人,囂張跋扈的說道:“來吧,今年該誰了。”
但擂台下無人應聲,她立馬掃興地嘖了一聲,然後伸出青蔥白嫩的手指向著眾人方向劃了劃,“就你了,少年郎。”
顧菇使勁的盯著她手的方向,這一看又是六頡,他的師兄們應該帶他去拜拜神求求佛了,不然一直這麼倒黴會影響孩子的氣運的。
六頡無辜的看著女人,指了指自己,“我嗎?”
女人風情萬種地用手梳了一下前額的劉海,“對,就是你。”
六頡感受到女人的危險,把手裡的劍遞給了一謙,女人剛想捂嘴嘲笑時,就見少年從行囊裡掏出了一把厚重的大刀。
女人:“……”這小白臉還會換道具!
顧菇震驚了,全場嘩然,這小子居然還留有後手。
女人的臉一下猙獰起來,滿臉褶皺,看著像個老妖婆,隻見她快速出手,一道紅色的絲線朝著六頡飛去。
伴隨著一股濃煙,覆蓋住了整個打鬥場景,隻聽砰的一聲,女人慘叫一聲摔在了地上,決鬥開始的突然,結束的迅速。
六頡冷漠地起身離開,轉頭還往顧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充滿殺氣的眼神,讓顧菇汗毛直立,頭皮發麻,少年有大量,應該不會來找他麻煩吧。
等煙霧散去,女人側著身子躺在地上,粉色絲帶碎了一地,隻有身上的包被她捂的死死的,沒有一絲損耗。
她被手底下的人抬走時,還能聽到叫罵聲,“啊,老娘的腰,老娘的肋骨,老娘的鼻子,下次再見到那毛孩子,老娘一定要把他的骨頭磨碎了泡茶喝!”
叫聲淒慘,話語狠厲,讓顧菇心裡更加堅定不要去招惹女人,否則她會送你去見玉皇大帝。
鬨劇結束,兩邊的人都很尷尬,這個場麵是武林盟主和天青教主都沒預料到的。
空氣寂靜一秒,天青教主乾巴巴地吐出一句英雄出少年,就帶轎子飛了出去,不見蹤跡。
隻剩幾個長老留在原地,他們似乎不在意剛才出的糗事,拿出招人簡章,當場招起了人。
一個臉上有道疤的白發長老,用內力做宣傳,“來看看,天青教招人了,包吃住,通過考驗就給三兩銀子。”
周圍的人瞬間蠢蠢欲動,趕著趟的圍了上去。
其他門派也開始招起了人,五巧雙手叉腰,驕傲的喊道:“青雲派招人了,招人了,你想擁有天才師兄嗎?你想擁有光明未來嗎?選準青雲派,讓你的未來閃耀奪目!”
“哎,小姑娘,那個打敗魔教妖女的是你們的師弟嗎?”
“哎呀,小哥哥,就是我們小師弟,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你值得擁有,門派也是未來可期呢!”
“我,我……”
“還有我……”
青雲派和無名派都是大爆門。
顧菇看著這種場景痛定思痛,雖然上午他丟了臉,但他從天青教裡得到了啟發,魔教要臉乾什麼,而且來都來了。
於是顧菇在人海裡穿梭,找了塊空地,把大字報又拿了出來,披上包袱裡的紅袍,開始他的表演。
“瞧一瞧,看一看啊,絕世好教,惡人教招人了,不設障礙,門檻低的很,隻要想進就能進。”
“我們教裡也有個小天才,不比青雲派的差,來看看吧。”
顧菇拿出十二分的氣勢,大聲吆喝。
他這一行頭果然引起一些人的注目,但一看到他的大字報就都停住了腳步。
他們怔怔的站在跟前,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後結伴相走。
“哎,茅房不在這兒?”“不知道啊,少俠想去哪裡啊。”
六頡被這邊的動靜給吸引了,他從擁擠的人群一擠出來就看到了紅袍的顧菇。
六頡:“!!!”
顧菇感覺有道灼熱的視線一直盯著他,他好奇地與之對視,就看到滿臉紅暈的六頡,他發現後還被六頡瞪了一眼,然後倉皇而逃了。
顧菇萬分不解,依舊大聲吆喝,喊的他又累又餓,還是沒有一個人進來問問的。
好不容易來了一個,顧菇驚喜抬頭就冷漠低下了,好一個雲天錦!
這個少年奚落他就算了,還敢跑到他麵前來,他可不是個軟柿子,是個硬柿子。
“呦,還敢來啊。”顧菇給他翻了個白眼,其中的陰陽怪氣讓他自己仔細體會。
“嗯?”雲天錦漠然的看著他,聲音有些冰冷。
“還嗯?你來這乾什麼。”顧菇嘭的拍了一下桌子,想上手給他一刀,但是對著這張好看的臉他下不去手,就隻好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不過他感覺雲天錦跟換了個人似的,板著個臉,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這張帶有攻擊性的臉都看著清冷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