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五十公裡 月黑,風高……(1 / 1)

月黑,風高,正是殺人夜。

奈何此時此地是荒郊野外,隻有一隻烏鴉撲騰著壓上枝頭。

它側過漆黑的小豆眼,歪著鳥頭打量著地上的一坨不明物體。

據它觀察,對方已經一動不動地躺在這幾個小小時了。

應該是死透了。

烏鴉優雅地拍拍翅膀,決定下去享用大餐。

它剛從枝頭躍下,不明物體突然顫顫巍巍地舉起一隻手,然後一個用力把自己埋在土裡的臉拔了出來。

怎麼還帶詐屍的!烏鴉憤懣的發出嘎嘎叫,驚慌失措地飛走。

不明物體掃了一眼稀疏的林木,呸的一口吐掉嘴巴裡的泥土,他嗅了嗅風的味道,順著風向成功的找到一處湖泊。

冰涼的液體淋到臉上,大腦瞬間清醒不少。

湖泊映出來人的身影——白色的發,紫色的眼,冷漠的表情。

他不感興趣的從倒影上移開視線,重新打量著周圍。

遠方的月亮逐漸西沉,雲層被渲染成火色,天穹描起金色的輪廓。

太陽要出來了。

不明物體改蹲為站,仰著脖子看了半天日出,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不對,他為什麼在這裡。

以及,他是誰來著?

清朗的男聲突然出現:“好的——你乾什麼?!”

前半段聲音充滿自信,後半段語調充滿驚嚇。

一頭白毛的不明物體哽咽道:“我不知道,一聽見你的聲音我就情不自禁的想跪下然後開始瘋狂讚美。”

男聲詭異的沉默了一下:“……大可不必,你先起來吧。”

白毛從地上爬起,抹去溢出眼眶的淚花,又恢複成麵無表情,情緒收放主打一個自如。

男聲清了清嗓子,重新開始被打斷的開場白:“好的,那麼在經典又爛俗的失憶開局後,你有什麼發現嗎?”

白毛摸了摸身上一個口袋沒縫的衣服,非常誠實:“有,我覺的我有病。”

他指出:“不然為什麼我腦子裡莫名其妙多了一個人在和我說話。”

四周空蕩蕩的,明顯隻有一個白毛活物在湖邊發瘋似的自言自語。

男聲:“哈哈,你還是這麼可愛。”

他短暫地懷念了一下過去,然後繼續:“這樣,你可以稱呼我為——”

“——係統。”

沒見過世麵的白毛發出靈魂質問:“係統是什麼?”

男聲:……他忘了,這孩子根本沒上過網。

“總之,你把我當成一個高智商的輔助工具就行。”

在一陣停頓後,係統這麼告訴他:“隻要完成我發布的任務,就可以獲得與你的過去有關的獎勵。”

白毛眼也不眨:“好的。”

係統笑起來,嗓音磁性:“就這麼信任我,一點沒有懷疑?”

白毛:“我聽見你的聲音,我知道我要相信你。”

係統又沉默了一會兒:“……如果我是什麼壞人想欺騙你,利用你,去做什麼壞事呢?”

白毛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塵,回答的乾淨利落:“那就騙吧,做壞事也可以。”

“反正我也不一定是什麼好人。”

他真的,我哭死。

金色的靈體緩緩捂臉,寬闊的肩脊聳動,即使沒有人看見,也十分有形象包袱地克製住了自己的動作。

他想:他還是和以前一樣。

無條件的信任,無條件的支持。

係統調整好情緒,儘量讓自己的語調變得正常:“那麼現在開始發放第一個新手任務——”

白毛凝神靜氣。

係統:“徒步五十公裡前往市區尋找好心人的幫助。”

“等一下,”白毛頂著三無臉進行提問,“我的耳朵沒有出問題吧?”

係統給予肯定:“沒有,你的五感超出常人,絕對沒有問題。”

“那麼,”白毛指了指自己看起來非常弱不禁風的細胳膊細腿,語氣十分冷靜,“我覺的我的情況完成不了。”

係統:“哎呀這個就叫死宅人設啦——”

“性格內向不愛說話總是把話憋在心裡不喜歡見人不喜歡出去導致瘦的和麻杆一樣看起來風一吹就倒,這就叫私齋啦。”

“你還特彆喜歡把什麼事都往壞處想,就是陰暗的私齋。”係統解釋的話卡了一下:“……不對,你長的好看,算半個鮮蔥。”

白毛聽的雲裡霧裡,但是不妨礙他進行總結:“好的,我是私齋。”

係統很滿意他的覺悟:“放心,你的速度和敏捷全部點滿了,你是靈活的私齋。”

“好的。”白毛站起身,“我該往哪裡走。”

係統說:“往那。”

“去有人的地方。”

十二個小時之後,正準備隨機搶劫一個倒黴路人的混混在路過一條小巷時,看見一道白色的身影正麵朝下,長長的頭發拖下來遮住麵孔,宛如製裁了一代嘴硬人的恐怖片女鬼,正向外蠕動著爬行。

年近四十的混混發出一聲少女般清脆的尖叫,迅速丟下手裡的小刀跑走了。

“女鬼”爬到巷口,掀起過長的頭發,露出精致冷淡的眉眼,態度十分真誠:“謝謝你的建議係統,爬一段走一段果然舒服很多。”

係統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哭笑不得:“不客氣,去把那把刀撿起來吧。”

他十分客觀的評價:“雖然這把刀差的要命,但是勉強能當一把武器。”

白毛撿起小刀,無師自通的在指尖翻轉刀刃,耍出漂亮的刀花。

他有些疑惑:“我以前,很會用刀嗎?”

“當然,”係統的語氣是止不住的得意,“你是最優秀的刺客,刀術絕無僅有。”

“就差最後一點路了,加油,前麵就是警察局。”

瓊斯警官想,這孩子是她見過最漂亮的。

穿著白金色長袍的長發美少女有著長長的頭發,纖細的身型,姣好的五官,一看就是遭遇了什麼棘手的困難,一進警局就用“她”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像會說話一樣望向前台值班的瓊斯警官。

瓊斯熱心的為“她”拿來傳統的毛毯和熱巧克力:“孩子,我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

紫羅蘭翡翠一般的眼珠從左到右輕輕晃動。

許多穿著藍黑色衣服的人在旁邊走來走去,他們有的抱著紙,有的端著裝有褐黑液體的杯子在打量著這邊。

也許穿這種衣服的就是所謂的“警察”,白毛想。

係統說:“我說一句你跟著說一句啊。”

白毛小幅度的點了點頭,耳邊的珠飾輕顫。

眉眼和善的女警官看見美少女張開淺色的唇:“上一世,我本是修煉成聖的私齋,卻被詭計多端的賊人所害,家人棄我,師門逐我,甚至斷我筋脈,重開一世,我一定要贏!”

“V我50聆聽我的複仇計劃。”

說話的時候連眉毛都沒抬,就好像在冷靜的發瘋。

瓊斯:……E……excuse me?

她終於發現眼前的是個男孩。

旁邊路過的警察局長戈登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孩子,”又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拍拍女人的肩,走到白毛的旁邊,“能告訴我你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白毛眼睛都沒眨一下跟著係統念:“因為沉迷私齋玩coser走火入魔被趕出家門了。”

“我來這裡是想問問能不能幫我找到暫時落腳的地方,我是未成年,很多證件沒有,租不了房。”

語氣毫無波動,猶如老僧入定。

其實白毛並不理解話裡很多名詞的意思,所以能毫無心理負擔的照念。

當他後來知道的時候,強烈拒絕回憶這段記憶了。

深知青少年叛逆程度的戈登聳了聳肩,好友家的一個至今還在離家出走,強行把這孩子送回去可能適得其反。

他決定尊重每一個向往自由的夢想:“好吧,孩子,你好歹得先告訴我你叫什麼。”

“任務完成,恭喜恭喜。”

係統拿著頂級男低音給白毛表演了一個口頭煙花秀。

“獎勵是你的姓名,艾蒙·阿爾尤彌亞,告訴他吧。”

白毛不太情願,小小聲:“我能不說那個後麵的姓嗎?”

直覺告訴他,他不太喜歡關於“阿爾尤彌亞”的一切。

係統三十七度的嘴巴裡飆出了零下七度的單詞:“不可以,那也是你的一部分。”

男低音很嚴肅的告訴他:“不論好與不好,你永遠要去接受自己的全部,艾。”

艾蒙嘴巴撇了撇,眉毛向下耷:“……艾蒙·阿爾尤彌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