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翌日,又是一個……(1 / 1)

翌日,又是一個晴天。

南風穿上了昨夜洗淨烘乾的新衣裳,第一次請人化了妝,與塗若一同,趕在端午節前去民政局登了記。

她打扮起來可真好看。

塗若看著他們的合照被鋼印烙在結婚證明上,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14年了,他終於找到了當年丟失了那雙毛手套。

不過很快,他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側過身去問道:“南風,你想要辦什麼樣婚禮?”

他知道南風曾經多次差點成了婚,甚至親身經曆了她在新風村那場不太愉快的婚禮。他如今也不確認,南風還會不會喜歡辦婚禮。

“不了,我不喜歡辦婚禮。”南風把頭靠在了塗若的肩上,小聲說道。

“好。聽你的。”塗若伸手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塗若。”

“嗯。”

“塗若。”

“我在呢。”

“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呢?”

“我也覺得好像是一場夢。但是,我們真的結婚了。”塗若將手中的結婚證放到了南風的跟前,牽著她的手,去觸摸著上麵二人的合照。

“你這次回來就準備了所有的證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會與你結婚?”

“其實我沒有那麼自信。那天不小心看到你還留著當年那支鋼筆,心裡想著,也許你還是喜歡我的,隻是嘴上不肯承認而已。可是這半年來,每次你都將我推開,讓我有些不敢確認你的心意。不過我早就想好了,就算你一直拒絕我,我也會一直等你,等到你答應為止。”

“塗若,你為什麼會喜歡我這樣一個一無是處一無所有的人呀?”

“你沒有一無是處一無所有,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子,而且你還有一個大果園,裡麵種滿了甜甜的荔枝。”

“你什麼時候吃過我種的荔枝了?”

“刮台風那天。”

“我都不知道你喜歡吃荔枝呢。”

“沒關係,來日方長,我們都會慢慢了解對方的。”

“嗯。”

南風沒有家人朋友,塗若在這裡除了楊卓睿也沒有什麼認識的人。

於是二人安靜地領完了結婚證,吃了午飯,然後牽著手慢悠悠地走著散步。

直到夕陽西下,二人才一道回了家,路上還買了一些食材。

“我來做飯。你歇著。”塗若將南風按在沙發上休息,換了一身家居服便去廚房忙活起來了。

“我來打下手,會不會妨礙你?”南風卻是坐不住。

“那就辛苦老婆大人了。”塗若一邊炒著蝦,一邊笑著說道。

他說得太自然了,甚至連一絲的猶豫停頓都沒有。

老婆大人?

正在洗著蔥的南風,手不由得抖了一下,被水龍頭的水濺了滿臉。

塗若見狀迅速關了火,取來了紙巾替南風擦著。

“你臉紅什麼?”

“我沒有。”

“真沒有?”

“真……”

‘沒有’二字尚未說出口,塗若已然靠了過來,在她冰涼的唇上輕輕吮了一下。

塗若的停留不過是一瞬間,南風卻是感覺有一道無聲的雷從她的身體笞過,她渾身發麻地立在了原地,臉上紅得發燙,心裡卻是有著一絲莫名的愉悅。

“洗手吃飯吧。老婆大人。”塗若笑了。

“你……”

南風反應過來的時候,心中似乎有許多話要說,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塗若的廚藝不錯,每一樣菜色都很對南風的胃口,南風很快便將剛剛那件事拋諸腦後了。

吃過飯後,他們各自洗漱完,相約著一同看了一會電影。

看的是小時候在學校麵前用大幕布投映的老電影,兩個人激烈地討論著劇情,在沙發上笑作一團。

南風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塗若,塗若也是。

他們似乎在這一刻,才真正看見了彼此的另一麵。

她不是沉默的不愛說話的離群索居之人。

他也不是死板的不愛說話的高嶺之花。

當劇終二字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他們的笑意終於收攏到了一處。

“南風。”塗若定定地看著不知何時靠到了他懷裡的南風。

“嗯。”南風也在熾熱地回應著他的目光。

他的眉眼好看極了,南風看得出了神。

那人卻不再說話,隻是目光變得有些迷離,他慢慢地俯下身來,隨後輕輕地吮住了她的唇。

這一次,他不再是淺嘗輒止,而是用舌尖撬開了南風的牙齒,帶著一絲侵略意味般向南風索取著。

南風隻感到一股無名的熱血往腦門上衝著,她顫抖著雙手,笨拙地回應著。

感受到懷中人的回應,塗若終於停了下來,再次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下唇,似乎在安撫。

不過南風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那人一把抱了起來。

一路沉默著穿過客廳,將她放到主臥的床上。

塗若的眼中似乎泛著血絲,他俯身在南風的耳邊,輕輕地吮著她的耳垂,小聲而克製地說道:“南風,我要你。如果你不喜歡……”

南風雖然年紀頗大,但終歸是沒有經曆過什麼情事,當下便是被這直白的求愛嚇得大腦一片空白。

但很快又回過神來了,因為她熾熱的身體正在迫不及待地催促她發出回應。

她清楚地知道他們將要探索的世界是充滿未知的,也許是歡愉,也許是刺痛。但就算是刀山火海,隻要是眼前這個人,她都願意。

“塗若,我喜歡。”南風側過臉去,回應著他的吻。

那人聞聲嘴角輕輕揚起,如同得了諭令一般,利落地打開了床頭的櫃子,取出一個小盒子,隨後一把托起南風的身體,披荊斬棘,長驅直入。

他是霸道的,也是溫柔的。

他似乎總是能捕捉到南風微小的反應,準確地變換著能讓她更歡愉的姿勢,像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將士,目之所及,目之不及,皆在他的掌控之間。

而南風,隻需要跟著他的節奏,享受著他給她帶來的歡愉就可以了。

什麼天之驕子,什麼泥濘中人,在這一刻,都不重要了。

直到很深很深的夜,他們的世界方才寂靜下來,南風早已累得沉沉睡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正對上了一雙好看的眼睛。

塗若似乎很早就醒了,一邊的手枕著腦袋,另一邊的手卻在撥弄著她的頭發。

南風稍微回憶了一下昨晚的事情,臉又唰地紅了,她遲疑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問出口了。

“塗若,你……是不是交過許多的……”

“嗯?”塗若聞言挑了一下眉,表示不解。

“就是,就是昨晚,昨晚……”

昨晚的事情那麼熟練,想必是曾有過無數次的經驗吧。

南風支支吾吾,卻怎麼也無法直白地問出口。

她突然有些後悔了,不應該這麼好奇這個問題的。依塗若的條件與年紀,有過幾個前任,也很正常。

畢竟,她也曾差點就嫁給了彆人,還是兩個。

“沒沒沒什麼了。”南風趁著塗若還聽不明白,便是轉過身去,跳過這個問題。

塗若見狀卻是笑了,靠了過來,將她攬入懷中,下巴輕輕地靠在了南風的腦袋上。

“南風。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現在要認真地回答你。南風,你要記好了。在你之前,我從來沒有交過什麼女朋友。”

南風靠在他的懷中,靜靜地聽著。

她是信他的,不管他說什麼,隻要是他說的,她都相信。

“昨晚的事,是出於一個正常男人的本能。在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雄性生物在麵對他們心儀的異性時,都會有這般無師自通的本能。它不需要特意地學習,也不需要有許多的實踐經驗。隻要足夠喜歡,就夠了。南風,我隻是太喜歡你了。”

塗若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既有節奏也很溫柔,像是一位循循善誘的老師。

南風似乎聽懂了,也似乎沒有,她輕輕地回應了一聲,然後感覺到那個聲音的主人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塗若的下巴在南風的的腦袋上輕輕地摩擦著,眉頭卻是不太舒展。

他的答案是實話,但答的卻不完整。

他之所以如此熟練,除了本能,還有彆的。

那便是從很多年開始,他就無數次在腦海中勾勒過南風長大後的樣子了,也曾無數次在夢中預習過他們昨夜的一舉一動。

他沒有回答完整,因為他還不想讓南風知道,他曾如此陰暗地在夢中冒犯過她。

而他在夢中愛她入骨,但卻從來沒有去確認過她是否真的早已嫁與他鄉。

如果他後來再回去找她一次,哪怕一次,她也不會絕望到嫁給一個永遠不會懂她喜樂的人。

年少的塗若忙於學業與工作,無心情事,加上堅信了父親的話,以為自己對南風的感情隻是惻隱,而非男女之間的愛。

他是矛盾的,一邊任由她肆意生長在自己的夢中,一邊卻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會將她忘記。

欲蓋彌彰,適得其反。

他的心中早已容不下其他人,得知她嫁往異鄉的時候,也早已做好了孤獨一生的打算,隻是沒有想過,他們還會再相遇。

這重新遇見的短短半年時間裡,他曾無數次後悔自己沒有早點認清自己,沒有早點回來找她。

於是,他開始了熱烈又笨拙地補償,然後惶恐著等待回應。

幸好,南風還在原地等他。

幸好,南風還願意喜歡他。

南風常說,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是南風不知道,他們就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從來不是什麼天之驕子,也不是什麼高潔聖人,他隻是隱藏了自己陰暗的缺點,並且至今不敢向南風坦白。

“南風,我昨晚補了一個婚假申請,還可以再多留幾天,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麼?”塗若見南風不再追問,順勢說起了其它的話題。

“我想回荔枝園了。”南風回道。

“好,吃過早飯我們一起回去吧。荔枝園已經清理完,重建房子的工人也到位了。不過要住人還是需要一段時間,我們可以先回去看看。”

“好。我上次去賣荔枝,那裡的老板說,現在的人都喜歡吃純天然的食物,可以試著在果園裡麵養些果園雞,銷路他可以幫我找關係,我覺得有道理。這一次回去,我打算在果園裡麵修一個養雞場,我算了場地和工作量,可以先養500隻試試。這樣我就能更快地賺到錢還給你了。”

“你的設想很好,我自然是支持你的。可是,我們已經成婚了,你還是想著如何與我把賬算清麼?”

“嗯,一碼歸一碼。”

“好,隨你。不過到時還是要請一些工人幫忙,我不想你太累了。”

“好。”

南風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與塗若細化著自己的計劃,說到激動時,會下意識將塗若摟得更緊。

她與他相擁,與他一齊描繪著有關他們的未來,這一切的一切,塗若也曾預習過無數遍了。

他有些失神,想起了那支被他好好收藏在書桌櫃子裡的火箭筒。

那日,他陪著南風看完煙花之後,便瘋狂地奔下山,上了街。

在那煙火燃儘後的一片狼藉中,瘋了一般在扒拉著。

直到腳下沾滿火紅的炮衣,雙手沾滿了烏黑的灰燼,他終於拾到了南風說起的那支被祈過福的火箭筒。

他是無神論者,此刻卻無比慶幸當時的自己拾起了它,妥善收藏了它。

那些曾藏於心底的愛,納於夢中的癡,如今統統翻了出來,捧到了那個人的跟前。

幸好,她還願意。

幸好,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