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的3月真的一點也不像春天,每天早上幾乎是8點,天才灰蒙蒙的亮起來。大多數時候都伴隨著消防車的警笛聲,仿佛才從夢中真正的醒來。
這裡是一個會讓人變得遲鈍的國家。
街上的人們都會舉著一杯咖啡低頭走路,似乎大家都並不關心身邊的人事。那種建立在鋼筋混凝土建築之間的冷漠在這座城市發揮的淋漓儘致。這是我來加拿大兩年最大的感受了。
但是我依然對這座城市抱有新鮮感。
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
或許是因為某個人。
————
周四的相遇,是我在加拿大的無聊日常裡的一劑調味劑。讓我不自主的期待一周以後的相遇。
夜幕降臨,我洗完澡從浴室走出時,手機突然響起。我頭發擦到一半便跑過去接起電話。
“然然,怎麼了?都這麼晚了?” 章然很少這麼晚給我打電話。還不等聽到她的回應,我就先聽到了她的抽泣聲。
“棗棗,你說周聞什麼意思?每天回消息都像擠牙膏一樣,我忍了就算了。現在連我電話都不接了。想乾什麼?是不是想跟我分手,還不想當壞人?不好意思說?想讓我說?想讓我做壞人?他做夢!” 章然一生氣就像機關槍一樣。一句接一句都不帶喘氣的。
“彆著急,周聞不接電話是不是有什麼事?要不你再等等。”我也知道其實這是無效的安慰,但是總不能不說。任由她氣下去。
“沒什麼好等的,我知道他什麼意思。他想冷暴力我讓我提分手,不可能的。大不了我們就這麼耗著,看誰耗得過誰。” 依章然的倔脾氣,她說的出肯定做的到。
但我心裡並不願意相信周聞想通過冷暴力去分手,畢竟平時他倆可是典型的E人cp。簡直就是兩隻快樂小狗,怎麼看也不像是用這種懦弱無情的方式解決問題的人。
“然然,我覺得以周聞的性格他應該不會連分手都不敢說。而且我記得前兩天他不是還帶你拍情侶照,買禮物,過1個月紀念日,怎麼會一下就分手呢。肯定是他有什麼事耽誤了。”我自認為這樣的說辭雖是不能徹底緩解章然的怒火,但是也可以暫時不讓它愈演愈烈。
“棗棗,你真的不懂男人。你有沒有想過,周聞做的那些有可能是做給外人看的,或者隻是應付了事。我其實並沒有完全相信周聞。” 突然平靜的語氣是我沒想到的,我本以為章然行事風風火火,至少還得再罵周聞一個小時。
“可是,愛一個人本來不就應該無條件的信任他嗎?”
“不,棗棗,你不要那麼容易相信一個人。你要知道你的信任應該是你保護自己的方式,而不是不值錢的贈品。”隨著我們的對話開始上升一個高度後,通話時間就被無限拉長了...........
最後由於我的哈欠已經連天,已經聽不進去章然的話了。章然隻好“放過”對我的教育。
按下紅色的按鍵後,就閉上眼睡著了。
【那個時候的我認為,愛一個人就要相信他的全部。甚至相信他會愛我的全部。】
這幾天除了學習,基本就是在陪章然。她和周聞的冷戰最終還是被章然強行叫停。章然衝去周聞的家裡,發現周聞這幾天一直沉迷五排。直接拔掉了網線。不過事實證明,周聞是愛章然的。經過2個小時對峙,其實是章然單方麵的輸出,他意識到自己對章然的冷淡和章然道了歉。最後兩個人又和好如初了。
這當然也印證了我之前勸章然的,是對的。
周三下午的時候,我做好ppt後在群裡群發了一條消息,“我的部分做好了。”因為這兩天都沒有看到林安和餘嘉昊在群裡說話,我還在想不會隻有我一個人做了吧。
不一會兒,我就收到了他的回複。
“你發給我就好。”
我發郵件後,在群裡多問了一句。“大家都做完了嗎?” 確保明天有作業能交。
“嗯。 ”他隻是簡單的回複。
但是,等等……
這不說明,就我一個人最晚交嗎?我趕忙跑去發消息給林安問她什麼時候交的ppt,她說是第二天的另一節課上,她和餘嘉昊趁著放學一起做完就發給梁亦林了。
這......... 這不就是大家都做完了,隻有我拖了一周。
可是,他為什麼不來催我呢?
……
不過我也沒好意思在群裡再多說,就放下了手機。
一覺醒來,我打開窗戶去到陽台上透透氣,卻發現下起了小雪。從30層的陽台望下去,已經看到那些小房子的屋頂上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白色。空氣也變的冷了起來。吃完早飯後收拾好後,我從衣櫃裡掏出大衣,還找了一條像毯子一樣大的圍巾披上就出門去學校了。
今天因為下雪,路上的人更少了。冷風刮在臉上還是有點痛,我拿圍巾遮住了臉,快步走到了地鐵站。
說起來,我們學校的學生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隻要下雪,就給自己放假。
所以,今天學校肯定人很少……
我想著他應該也不會來吧。
...........
來到班上,果然沒什麼人,比起第一節課簡直是少了一半都不止。我還是坐回了我上次的座位。打開電腦隨便看了看。快上課了,看到林安還沒來。就給她發了條消息。因為我知道林安這樣風雨無阻的好學生是不會逃課的。
“你到哪裡啦~”剛發出去我就看到上麵顯示著——
對方正在輸入中..........
“ 今天公交晚點了,我已經在門口了!”
消息收到的同時看到了林安開門進來了。我正揮手和她打著招呼,就看到她身後跟出了一個高出一個頭的身影。
他頭發上還有晶瑩的水珠,有一兩顆還在順著鬢角滑下來。他穿了一件黑色大衣,肩膀上也可以看出是濕濕的。他邊撣著頭發邊走了進來。
進來時抬頭,看到了我正在看他。
我趕緊開始招呼林安坐進來。卻聽到他竟好像坐在了我的身後。我聞到了那一股熟悉的夾帶著涼意的鼠尾草的味道。
他不是應該坐最後幾排嗎?
坐我身後是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小組?
……
隻是因為小組嗎?
........
老師也看到教室裡來的人實在太少,覺得這周沒有必要再演講了。決定把演講延期到下周,這周繼續做後續的小組討論。
林安自然的轉過身去,我也跟著轉過去。
“餘嘉昊今天沒來。” 林安表示不用說她也知道。兩個人很有默契的點了點頭。
於是又開始了正式的討論。今天的選題特彆簡單,估計是老師看沒什麼學生,也懶得留我們太久。差不多1個小時以後就下課了。大家也都是懶懶的開始收拾東西,聽著都在說,
“下雪真煩。”
“公交還晚點。”
“我車都不好開。一路打滑。 ”
“下雪要不要去吃火鍋。”
所有的說話聲都被一句又一句的覆蓋。
我趁收拾東西的時候,問了他一句。
“那個,我昨天最晚交給你,你怎麼沒提前發消息催我?”他聽到後麵部也沒什麼表情變化,隻是抬眼低聲說。
“為什麼要催你?”
“可是,你們早都做完了。”我試圖解釋問他的緣由。
“你可以慢慢做。 ”
這越說越讓我覺得不好意思了,他這一周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發給他。萬一我發的很晚,他豈不是半夜起來排版。這話怎麼琢磨都覺得怪怪的……
……
“下一次,你可以在群裡提醒我。”我還是不願意多添麻煩。
我說完後,他的視線離開了電腦,他伸出他修長白皙的手,扣下了電腦的屏幕,可以看到他的骨節分明,指甲修剪的乾淨,食指和小拇指分彆戴著兩款長得很像的戒指。然後他又坐起身靠在椅背上,用琥珀色的眼睛看著我。那股熟悉的香水味又在空中漾開了一些。變得像被火堆烤過的暖暖的木頭味。我可以看到他的劉海已經因為今天下雪被淋濕以後,他把頭發胡亂的整理到了旁邊。
但是還是很乾淨,利落——
越來越好奇這香水到底是什麼牌子——
黑色的高領毛衣怎麼這麼適合他——
為什麼帶兩個一樣的戒指——
他意味深長的眼神讓空氣中好像彌漫了一種不屬於同學,也不屬於朋友的之間的氛圍。
那是曖昧嗎?
……
“我可以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