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冬日的一抹暖陽照下,樹下光影婆娑,一個纖瘦的身影掩在樹蔭下。另一個身影走近,在樹下那個人的身後輕拍了下。
“俞言,不去吃飯嗎?”
俞言轉頭看清來人,將手中的香煙丟在地上碾滅。
“我不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來人伸手在她麵前比劃幾下,一股神秘兮兮的樣子看著俞言。
“天機不可泄露。”
俞言有些無語的看著麵前的人,但也是一臉早已習慣的寵溺。
“葉玨,好好說話。”
葉玨收回了麵上那副誇張的模樣,看著俞言輕笑。
“你不就喜歡這種沒人的地方,但是我們學校也是蠻大的,我找了一下。哦對了,呐,給你帶的。”
葉玨說著話從身後拿出一份還冒著一絲熱氣的拌粉遞到俞言麵前,神情帶著驕傲。
“食堂買的,今天好多人,快誇我一下。”
俞言看著葉玨的笑臉,一瞬間溫熱湧上心頭,口頭上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有著調侃和對朋友的無奈。
“好好好,給我們葉姐姐呱唧呱唧。”
葉玨卻是笑得更開心了,她了解麵前這個女孩,這樣的她是在真心的高興,於是也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一臉語重心長。
“好啦,你慢慢吃,不要老是等我給你帶飯啦,要按時吃飯。”
俞言胡亂扒了兩口碗裡的粉,騰出一隻手拍了拍葉玨的肩。
“安啦,你還擔心上我啦。”
葉玨把俞言放在她肩頭的手拍下,“那可不是。我去找我小男友嘍……”頓了頓她看向俞言手中的粉,“吃完。”
“好啦好啦,你快去吧。”
俞言朝葉玨揮揮手,看著她離開視野便重新隱回樹影中,手裡拿著葉玨送來的拌粉她的眼眶逐漸有些濕潤。說真的俞言從小的生活都還算幸福美滿,但步入高三的俞言確實有些難以適應。俞言成績並不算很好,中考時勉強上了普高,她最開始也是努力學習,但到了高三大家都在內卷時俞言反而不想那麼努力了。她看著四周也隻剩一地茫然。
冷風吹過,俞言穿的並不單薄但還是打了個冷顫,上課的鈴聲適時響起,俞言拐到附近的衛生間匆忙清洗了臉上的淚痕,整理好儀容向教學區走去。
其實俞言並不討厭學習,但她討厭這個學校,她討厭在這個學校裡自己沒有了屬於自己的思想,早七晚十的作息讓她有些喘不過氣。哪怕她遇到過更加不知所措的境遇,但在那時她可以逃離,但在這裡她無法逃離。
俞言時常在想,古時候困住人的是一方方大大小小的宅院,現在困住人的是各種各樣的教條。
俞言回到班級,坐在她的座位上看著窗外的天空一點點暗淡下去,她又熬過了一個下午。她走出教室緩步下樓,與周圍著急的人群形成的對比太過鮮明,她太過平靜了。
慢慢的,俞言又走到了那片小樹林。光和熱逐漸消散,樹林變得更加寒冷,她卻不覺,找了個地方坐下。
俞言四處觀望,抬頭看向遠處的幾棵枯樹,在灰色的背景下這個畫麵格外淒美。她從包中拿出紙筆記錄下這一刻。俞言看著筆下黑白的畫麵,抬手在畫中添加了一抹綠色。
將畫好的作品放在枯木下,俞言回到原位重新坐下,依舊愣愣的看著那幾棵枯樹,她應該想著就這樣長久的坐下去。
上課的鈴聲總不照顧俞言,她默默地起身回了班級。
又是一段難熬的晚自習,臨近高考各學科的老師已經很少上課,每天隻有重複的寫卷子講卷子。俞言卻是拿出本子記錄起了最近的生活,她是一個小有名氣的作家,學業的逐漸加重讓她不得不放下創作,但她依舊每隔一段時間寫一些隨記,她權當是鍛煉文筆。
俞言始終是抵不過對數學的抗拒,寫完新的作品就沉沉睡下了,再次醒來晚自習也是早已結束。
俞言喜靜,選座位時選擇了後排靠窗的單人位,班上的同學又都急著複習寫卷子,所以即便放學了也沒人叫醒她。俞言渾渾噩噩的看了眼時間,離熄燈還有一個小時,並不算晚,她便又去了那片樹林。
樹林的光照並不強烈,俞言有些夜盲,她隱約看到她放在枯木下的畫紙大小變了。俞言走近拾起那張紙,觀察四周,無人。她拿出手機照明,隻見那張紙上也是一幅枯木逢春圖,隻不過用的是專業的畫紙,技術也比她好得多,畫的下麵還寫著一句話。
“我知道你想如枯木般逢春,但你不必逢春,
你就是春。”
字體強勁有力,俞言有些呆愣,她不知道這是誰留給她的,但她將這幅畫放進包裡收好了,近期的不愉快好像都因這幅畫消散。俞言想著還是留下些什麼,於是也寫下一段話。
“謝謝你的畫,但你比我更像春天,
你是一個盛大而熱烈的春天。”
放下紙條,俞言便回到寢室,其實她也想在那多待一會,但她也怕錯過了熄燈時間她得在外麵露宿。簡單洗漱後俞言也回到自己的床上。
是夜,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