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霄幾乎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僵硬的走到會議室的，似乎聽到穆明熱情的互相介紹。慌了好久的神。

看見陳昱潼那種熟悉的麵孔陌生的氣質，也是慣常的例行公事般僵硬的打著招呼。他對於整個過程基本上沒有太多印象，但他確定知道自己沒有再聽到那句熟悉的師父的聲音。

穆明多次使眼色讓衛霄拿出他慣常熱絡的樣子拉攏陳昱潼，衛霄都好像是沒有看見一樣。

穆明看見陳昱潼打招呼的狀態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恍惚中他感覺陳昱潼露出和衛霄一樣一脈相承的笑和語氣，“衛老師我知道的，在本月的時候和衛老師有過合作的。”

穆明露出一副妥了的表情看像衛霄

“哎呀，原來你們這麼早之前就有合作了啊，那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不是哈哈哈”

衛霄完全失去了從前的圓滑和老辣，頓了一下“對，在本月的時候我們就一起合作過。”

衛霄稀裡糊塗的見完陳昱潼，就趕緊借口開會離開，他隱隱感覺走的時候陳昱潼一直在看著他。

衛霄打開手機，反複思考了很久

“昱潼，晚上吃個飯？”

過了很久，微信提示音響起

“好呀，衛霄老師，老地方”

恍然七年

我們好久不見

陳昱潼記得所有，她記得剛畢業來到G市，來到奔月，衛霄選了她做自己的徒弟。

麵對複雜的社會，什麼都不懂的時候，是衛霄一點點的給她規劃職業路線，教業務，一點點的教人情世故，一點點告訴自己什麼場合是什麼目的。是衛霄告訴她要堅持自我。也是衛霄違背了自己教她的所有東西站在彆人的立場罵她，記得衛霄逼著她獨立學會處理所有的事情。也是衛霄為了利益放棄了她，記得最後一次，他們對坐在會議室中，無聲的眼淚。

她以為衛霄用她作為利益交換把她踢出局的時候，她早就還清了他給她的一切。

陳昱潼也並不知道R6這個項目衛霄是負責人，一直都是穆明來找她聊項目問題，也是昨晚和韓至聊起來的時候偶然得知衛霄在Acc公司，雖然已經做好了見到他的準備，但在見到他那一刻，所有過往撲麵而來

他帶給她最溫暖的人性，也把人的無常展現給她。他給她在社會立足的資本，也把她推向穀底，衛霄於陳昱潼而言很負責，或許人本身就很複雜。

陳昱潼和穆明聊完之後就一路走到了老地方這家餐廳，七年前離開的時候也是和衛霄在老地方吃的飯，陳昱潼哭了很久，衛霄就坐在對麵看著她，相對無言。

六點一過，衛霄就出現在老地方大門口，陳昱潼搖搖手示意。

陳昱潼微笑的站起來，衛霄走過來，一樣背著相機，一樣的運動套裝，好像老了一點。

“昱潼，你長大了”

“霄哥，好久不見”

七年了

“喝酒嗎昱潼”

“戒了”

“這些年過的好嗎”

“這些年成長的很快”

“昱潼……”

陳昱潼看著衛霄

“哈哈哈哈昱潼，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看星盤，星盤上有沒有說你和你師父會重新合作呀”

衛霄試圖緩解尷尬，也想借此看看陳昱潼此刻對自己還有多少故人情份，陳昱潼臉上笑意依舊燦爛，眼底依舊很淡很淡。

她沒有說話

衛霄低下了頭

“霄哥，很多事早就過去了，當初你告訴了我真相，我一直都是感謝的，謝謝你最後的時候沒有騙我，七年了，事過去了，人也過去了”

衛霄點點頭，示意服務員拿了瓶酒，灌了一大杯

“霄哥，你以前不喝酒的，你也讓我彆喝酒的”

“開始喝了”

我們都是變了很多呢。

衛霄舉起杯子，“我知道你這些年做出了很多成績，但也過的辛苦”

陳昱潼舉起自己的胖大海，依舊笑意盈盈，“上次舉杯，還是八年前，同樣的位子，我不停的向你道歉，師，霄哥那個時候你真狠啊。”說罷喝了一大口，低低的說，“我沒有要駁你的麵子，這些年項目都火了，但我的身體透支的厲害，早就不能喝酒了，其實多麼不合時宜，那個時候我年輕，拚儘全力做每個項目，但我們沒有項目，現在項目有了，機會來了，我沒有那股心氣了，我也想我們幾個人再重新做一次項目，但七年已經過去了，很多事情都改變了。”

衛霄點點頭，開始吃菜

他心裡清楚，陳昱潼多麼聰明且坦誠的一個人，這些話在她心裡應該也藏了很多年

“師父，入行的情份，我也永遠都記得”

衛霄猛然抬頭，陳昱潼褪去臉上虛浮的笑意，倒了點酒，一飲而儘。

看著這張臉好像瞬間回到七年前，那個在他麵前口無遮攔，心思單純，哭哭笑笑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