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謝如,14歲,就讀於沿複市第六中學初二五班。
七個月前的一天放學後,我被老師留下整理資料,出校門時距離放學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又要被念叨了。
我家離得不算近,但也用不著家長天天接送上下學。我與往常一樣,拐進學校側門旁的小巷子走近道。可能是因為已經很晚了,而且那天隻有我自己走在小路上,我竟覺得有些害怕。
路邊老舊的路燈因電路不穩忽明忽暗,起不到什麼實質性作用,平添了一份恐怖的氣氛。
我不敢在這裡逗留太久,於是加快腳步,我低著頭沒注意到前麵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個人,餘光撇到身前的物體因擋住路燈而投射下來的影子,我停下腳步,抬起頭來。
是個男人,背著光我看不清他的神色,隻看到他身子搖搖晃晃似乎站不穩,腦海中驀然想起前不久在網上刷到的醉漢當街鬨事的新聞,手心滲出一層冷汗,我默默挪開步子,貼著牆麵路過那個男人。
正當我鬆了一口氣,書包帶子卻被抓住,不等我作出反應,已經被男人拖進了一旁的房子裡。
我拚命呼喊,被他一手捂住嘴堵住了聲音。
我被拽進屋子裡,渾身都在顫抖,逮到男人鬆手的空隙扯著嗓子大喊救命,可這巷子裡根本沒什麼人住,偶爾那麼一兩戶都是老人,耳朵不好使,聽不到。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腦海中預想了無數種可能。當男人的手附在皮帶的鐵扣上時,我心中警鐘敲響。我立馬從破舊的床上爬起來,奔向門口想要逃走。
心中的恐懼導致我渾身不住的顫抖痙攣,雙手使不上一點力氣,怎麼都推不開那扇生鏽的鐵門。
那個男人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一根繩子,抓過我的雙手綁在床頭,我瘋狂的掙紮,手腕被粗糙的繩子磨出了紅圈。
事後我絲毫不記得我是什麼時候、怎麼回到家的,以及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記得回到家時整個房子隻有我一個人,打開手機發現放學時爸爸發來消息,他和媽媽這幾天很忙,可能沒什麼時間回家,讓我好好學習。
我脫下臟兮兮的校服,走進浴室洗澡,我洗了很久,渾身都被搓紅。熱水從頭頂淋下來,被繩子磨出血的手腕傳來一瞬的刺痛,我這才回過神來,擦乾身體躺回床上。
我很累,所以躺上床就睡了過去,不知道睡了多久,睜開眼時天還沒亮,我想了想打開班主任的聊天框,打了幾個字請假。按理說請假是需要家長給老師說的,但我忘記了。
忘記我請假用的是什麼原因了,但是我第二天也沒有去,老師沒有找我。第三天,我決定去上課了,晚上放學我繞了遠路,沒有再走那個巷子。
可是我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到我們校門口找我,正在和同學聊天,突然察覺到身後那一道視線,猛地回過頭,正巧和他四目相對。
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朝我走過來,我忙與同學道彆,向反方向快步走去。
他也加速跟了上來,在我斜後方半步的距離慢下來,聲音放低對我說:“我拍了照片,如果你不想照片被傳出去,就乖乖和我走。”我腳步一頓。
我又被他帶到那個房子,我想跑,被男人一把抓住,動彈不得。
七個多月來,我被這個男人侵犯了92次,其中33次留下了視頻和照片,28次他帶了另一個男人來對我進行侵犯。
我也曾想過說出來,告訴家長,或報警。但我聽到了身邊的人對這類事情的評價。
“那男的是變態,這女的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她肯定不是乾正經工作的。”
“要不是那些女人到處發情,那些男的哪會對她們感興趣。”
“……”
這個世界對女性的偏見太大了。
我放棄了。
我想,如果他不把照片傳出去,我也不說,是不是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但我懷孕了。
最近幾天我總是莫名感到惡心,總是想吐,今天我自己去了醫院,醫生讓我把家長喊來,我有些困惑,我得病了麼?為什麼要喊家長,醫生卻說我懷孕了,已經一個多月了,我拿著報告衝出了醫院。
我今年14歲,我還是個孩子呢,就懷上了自己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了。
我該告訴爸爸媽媽麼?他們那麼希望我可以出人頭地,我的未來可能都要斷送在這裡,他們會對我失望透頂吧。
我的好朋友呢,他們會覺得我很臟,都不會願意和我做朋友。
正在寫封信的時候,此時,那個男人又發來了消息:[七點來。]
我不知道這封信被發現後,這兩個男人會不會收到法律的製裁,畢竟後來幾十次我基本沒有怎麼反抗,幾乎是自願了。無論最後的審判結果是怎麼樣的,我都無所謂。
我隻有一點要求。
給全國的未成年人普及性知識,包括幼兒園小學的弟弟妹妹們,請告訴他們,如果遇到彆人對自己的任何侵犯行為,不要放任不管,不要害怕,不要逃避,不要像我一樣,直到人生被毀,才突然醒悟。
那個男人叫吳川,另一個叫李明燁。
我,真的扛不住了,拜拜。
謝如
生於2002 卒於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