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霖說：“彆看了，他們倆也回房間守歲了。”

梁文修反駁，“你彆亂說，我兄弟可直了。”

“你就那麼確定？”季霖笑著看他，“予釧直不直我不知道，但我自己的弟弟我是知道的。”

“難道……”梁文修難以置信看著他，還想問什麼，被季霖捂住嘴巴道：“好了，彆說他們倆了，接下來是我們的二人時光，明天醒來再談他們。”

梁文修臉紅道：“閉嘴吧你……”

“紅什麼臉，我又沒說要乾什麼……”季霖攬住他，“還是說你已經想……”

“……閉嘴！”

寂靜的夜依然有燈火亮著，在零點過的那一刻，天上開始放起了煙花，繽紛絢爛，一簇簇色彩豔麗的煙花綻放在暗色的天空上，映亮著守歲的萬家燈火。

宋予釧和季泊站在樓頂放著煙花，宋予釧有些新奇地看著季泊點完火後又跑回自己身邊，引線被點燃後快速地閃著火光，一寸一寸燃著，等快要燃到底的時候兩個人都屏住了呼吸，盯著那處，生怕錯過煙花綻放那刻的絢爛。

昏暗中，季泊眸子裡仿佛淬了星火，他轉過頭，看著宋予釧新奇又興奮的神色，嘴角不甚明顯的上揚一瞬。宋予釧這時剛好回頭對上他的眼睛，此時煙花在宋予釧的背後綻放，那一刻他在季泊眸中看到了星火以及自己的身影。

“泊哥……”

宋予釧盯著他，眸中溫潤清亮，“你長得真好看。”

季泊看著他俊朗的眉目，在煙火綻放間有一瞬失神，當他想要更加窺清時那人已經自發站到了他的麵前。皮鞋和運動鞋鞋尖對著，忽然，運動鞋往前進了一步，吻在了對麵人的側臉上，溫熱一觸即分。

那雙皮鞋有些後知後覺，往後退了一點，仿佛發出了一陣羞惱的擦地聲。

“是軟的。”宋予釧笑著撩完就跑，跑到天台中央又點起了煙花。

季泊在原地站了一會，嘴角上揚一瞬後輕輕撫了撫剛剛溫暖過的地方，走到了宋予釧的身後盯著他的後腦勺道：“你犯規了，今天下午才說好的不能在老宅對我動手動腳。”

宋予釧停下點火的姿勢，蹲著仰頭看他說：“泊哥，我什麼時候對你動手動腳了，動不動就冤枉我……”

看著宋予釧嘟起來的嘴，季泊條件反射地退了一步說：“彆以為裝可憐就能萌混過關……”

“我哪有。”宋予釧點完引線站起來，眸裡的笑有些壞壞的，他抓住季泊的袖子道：“明明隻是動嘴，沒有動手動腳啊……你看我連泊哥的手都不敢牽的，我可乖了……”

他臉上神色委屈的不行，像是下一秒就能原地落淚。就算季泊已經看透了宋予釧這一套撒嬌的技術，但還是每回都忍不住心軟對他放低底線。

季泊說：“幸好沒人看到……不然就糟了……”

宋予釧聽完撇了撇嘴，像是有些不滿，“現在天台上又沒有人嘛……而且，我看彤姨好像也不是很反對季霖叔叔和梁文修在一起，你說我們……”

季泊打斷他的幻想道：“誰說她不反對了，她就是不想讓我哥傷心，也不想駁了梁文修的麵子，你再看吧，我媽絕對會先和梁文修打好關係給他留下和藹長輩的好印象，下一步就會慢慢讓他和我哥分開了。”

“為什麼？”宋予釧不解，“彤姨應該不會是這種人才對……”

季泊臉色不變，但眉眼暗了暗，“你覺得我做了他三十二年的兒子會不懂她嗎？”

“那……”宋予釧扁了扁嘴道：“那我們倆的關係……”

季泊抬頭看他，“現在還不是時候，到時候我自然會搞定我媽。”

宋予釧過去拉住他的手，笑著道：“我會和你一起加油的，我不會讓你一個人麵對彤姨……”

“就算是打我罵我也沒關係！”

宋予釧說的像是要慷慨赴義一般壯烈，季泊內心無奈笑笑，但臉上卻沒有什麼笑意，“我媽還沒那麼恐怖……不過她理智的時候還是挺狠心的，因為今天是除夕的緣故她不想太難看。”

宋予釧直直看著他，忽然一把抱住了季泊道：“沒關係的，就算彤姨不同意我也會求到她同意，泊哥不用擔心。”

季泊看著眉目滿是向往的單純青年，內心暗暗歎了一聲，其實不止是他媽這關這麼簡單。他之前一直拒絕宋予釧也是，但這些全是小問題。

他從不信任任何人，就算是自己。他不害怕異樣的目光也不害怕家人的反對，他隻怕眼前這人還年輕，愛他是一時興起，想離開他或許也可以一時興起，他不敢賭，卻又在青年一次次的低姿態追求下一步步退讓。讓他的溫柔把自己包圍，允許他的暖意將自己吞噬。

他在下一步險棋，從來都是習慣把任何東西都掌控在自己可控範圍內的他，居然也有一天會讓自己封閉的心因一個人去改變，這是他難以想象的。但他就是這樣喜歡上了，宋予釧走了99步，他走了最後那1步，兩個人像是本該就如此，本該相識相知相戀，儘管一切都如烏托邦一樣的夢幻，他們喜歡著彼此，並且還秘密戀愛了。

次日清晨，兩人被初一早上的炮竹聲吵醒。原本該睡在客房的宋予釧昨夜耍賴留在了季泊的房間裡不想走人，季泊原本是有些不情願的，因為這是季家老宅，很多雙眼睛盯著，不僅僅是傭人，昨夜因為季彤不喜太多人，其他親戚就都沒過來，但明天開始應該就會逐漸熱鬨起來了。

這樣他和宋予釧就要更加地謹慎，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但今年的主角比他們倆顯眼多了，所以倒是顯得他們兩個無比正常。

清早的飯桌上，睡眼惺忪的宋予釧有些愣愣地坐在季泊的旁邊，昨晚兩個人玩煙花玩到了一點半後才回的房間，季泊嫌身上味道大又去洗了一次，原本想倒頭就睡的宋予釧被他逼的也重新洗了一次，不然就不讓上床。

宋予釧非常聽話，但等他苦哈哈洗完後發現季泊已經睡著了，心裡的小九九落空的他十分乖巧地睡了一晚上，但次日起來的時候兩人都十分尷尬。

季泊被宋予釧攬在懷裡，但因為都是男生，他又氣呼呼地打了宋予釧摟在自己腰上的手一巴掌，留下一句一大早就耍流氓後就徑直去了廁所，好一會才出來。

宋予釧知道自己理虧，起床後十分地乖巧，卻也是真的困。季泊看他困的不行就沒和他繼續計較什麼，自己理完著裝後才彆扭地扔給宋予釧一套衣服說：“趕緊穿上，樓下都在等我們吃飯。”

宋予釧點點頭，迷迷糊糊中有種新婚之夜後兩個人睡到大中午被叫起床吃飯的錯覺。他懶洋洋的下了樓，發現季霖和梁文修已經在樓下的長桌上坐著了，季彤則是拿著手機心情很好地和人說著話，眉飛色舞的，看起來完全沒有斷片之後醒來的迷蒙。

“哎呀，說什麼來什麼。”

宋予釧和季泊剛坐下，季彤就拿著手機過來了，把攝像頭往宋予釧和季泊的方向轉了過去道：“你好大兒剛醒呢，看起來太可愛啦！”

宋予釧原本還有七分困意被這出嚇得隻剩三分，他正襟危坐望向鏡頭，接收到季彤興奮的眼神才回過神來道：“媽，過年好。”

“哎呦，我直接把手機給你吧，你媽還在和我抱怨他的好大兒最近兩天沒和她視頻傷心的很，趕緊安慰安慰你媽。”

季彤把手機放到宋予釧手上，屏幕裡麵的林夜如眉梢眼角都笑著，當她看到了宋予釧時笑意更濃了，“這是還沒醒呐，看來在阿彤家過得不錯哦，好像還胖了一些呢。”

“媽，我們前天晚上才剛視頻過呢……還有我真的胖了嗎？”宋予釧有些緊張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臉，下意識看了季泊一眼，發現他正眼觀鼻鼻觀心地盯著自己的手，完全沒有看自己。

宋予釧頓時有些小小地喪氣，但他又很快笑著道：“隻和我一個人視頻多沒意思，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季泊叔叔，對麵那位是季霖叔叔，旁邊是他的愛人梁文修。”

他站了起來嘴裡開始和林夜如滔滔不絕嘮了起來，季彤站在他身旁和個小女孩一樣興奮地搭著話，看起來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視頻通話的結尾，林夜如把手機轉向了坐在對麵歐式皮質沙發上看文書的宋連譯笑著道：“兒子，給你爸也拜個年吧。”

宋予釧的神色有瞬間的僵硬，但他又立刻笑著回答道：“好嘞，對麵那位認真看東西的宋老爸請把視線轉向您的寶貝兒子，兒子給您拜年咯。”

宋連譯從剛才起心思就沒在文書上，一直假裝很忙，當他聽到終於提到了自己，久違地笑了一下道：“新年快樂，有空也多給爸爸打打電話。”

“好嘞。”宋予釧應著，看似一副父慈子孝的融洽畫麵，實際上兩人心裡都有隔閡，但都沒表現在明麵上。

視頻通話的最後，季彤拿著支架把全部人框了進去，互相都拜完年後才關掉了視頻。

宋予釧已經完全清醒了，他坐在飯桌上吃著山珍海味卻味同嚼蠟，他這幾個月忙著追季泊，倒是把最重要的那件事情忘在了腦後。

現在他和季泊叔叔已經確認了關係，雖然還是秘密戀愛，但也已經很不錯了，如今還有一件更加棘手但他也更加不想去麵對的事情擺在麵前，他該如何和家裡解釋他的想法，公開自己的秘密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