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陽正好,直接透過落地窗照進了大廳的沙發上。沒有了老大喵喵叫的客廳異常安靜,宋予釧從季泊進門後就一直很殷勤地跟在身後,身後的隱形大尾巴搖個不停,那眼睛就像是要把季泊整個人框在自己視線裡一樣熱忱。
“有事?”季泊從剛剛進門就想問了,但奈何宋予釧跟著他,卻什麼都沒說,隻是和一隻跟屁蟲一樣一直墜在他的身後。包括從進門脫鞋,拿外套,遞水等瑣事都殷勤的可怕。
季泊手上拿著剛剛宋予釧遞給自己的水杯,看著被他拿在手上的外套扯了扯嘴角,“待會我媽來了可彆這樣。”
宋予釧雙目如炬,現在的狗腿模樣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對季泊的心思十分的明顯,就連一開始以為兩家少爺隻是兄弟情的梅姨也逐漸看出來什麼,兩個人的異樣氛圍給任何時刻都生活在一起的人都輕易瞧出來貓膩。
“好。”
宋予釧乖巧的點頭,但還是身體非常誠實地時不時看一眼季泊,然後又轉過頭嬌羞的偷偷笑起來,看的季泊有些莫名其妙。
“梅姨,我今天的頭發怎麼樣。”季泊問。
梅姨站在沙發旁笑嘻嘻地,和藹說:“少爺自然是全身上下都精致得不得了的,要我看您今天這發型還比往日更好看些呢。”
季泊揉了揉眉頭,“是嗎……那我今天穿的怎麼樣……”
梅姨笑眯眯,“那也自然是完美無瑕,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挑不出一點錯的。”
季泊有些無奈點了下頭,把坐在沙發上一直看著他搖著隱形大尾巴的宋予釧叫了出來。
“嘻嘻,泊哥有事嗎?”宋予釧雙眼亮晶晶,激動的不得了,但就是沒像剛剛進門那麼興奮了。
他要忍住,能成大事者必將忍受常人所不能忍之事——
“你今天怎麼了……”季泊低下眉眼說:“早上老大的事記得彆和我媽提。”
宋予釧的笑容淡了一些,“好,是怕彤姨擔心嗎?”
季泊沒說是或不是,但最後還是點點頭,冷臉伸出手戳了一下宋予釧的胸口說:“今晚給我收斂點你的表情,彆老看我,待會被我媽看出什麼來了……”
“泊哥不是還沒和我在一起嗎,怕什麼呀。”宋予釧臉色有無畏的幾分天真,但內心卻有些暗戳戳地暗喜著,一點點試探著季泊。
“我覺得阿姨不會懷疑的,而且……”宋予釧像是又想起下午自己撿到的那副畫,有些害羞地拉著季泊的衣袖說:“我們明天談談吧……泊哥……”
季泊臉色沒有變化,卻是想起什麼般咳了一聲說:“我明天沒空……後天和大後天也……”
“沒關係,那我等你有空再說。”
宋予釧微微低頭看著季泊,看起來心情非常的不錯,他正好越過季泊的頭頂往大門外瞟了一眼,頓時收起了自己過分炙熱的眼神,看向了剛到大門外的賓利說:“彤姨他們來了。”
季泊轉頭往大門望了過去,一身及膝黑色綢緞裙的季彤從車裡走了下來,被盤起的長發有幾絲飄到了臉側被微風吹了起來,她摘下墨鏡往大門裡麵看了過來,在瞧見宋予釧那刻頓時展開手臂興奮地喊著:“釧釧寶貝,快來讓阿姨抱抱——”
宋予釧笑著紳士抱了一下彤姨,兩人看起來有說有笑地走了進去,季泊跟在身後瞧著季彤有些無奈。進了彆墅之後就更熱鬨了,季彤差了管家采購了很多東西,看起來是想要親自下廚。
宋予釧完全把季彤當自己以後的嶽母看了,熱情地討好著,上趕著要幫忙。季泊從梅姨手裡接過一籃筐的新鮮蔬菜走進了廚房。諾大的開放式廚房被隔離在最側邊的大廳裡,因為這邊的地勢高,可以從這處的落地窗外看見不遠處的山群。
一群人忙的熱火朝天,季泊罕見的給季彤打起了下手,雖然還是一樣的麵癱臉,但也很難得了。
至少在季彤看來是這樣。她覺得季泊終於有了點正常兒子的模樣,或許說是有了點生氣,她瞬間聯想到了季泊似乎是從宋予釧來了之後就變得不太一樣了,看來作為叔叔的責任感和宋予釧的性格感染到了自己的兒子,這是好事。
等忙到了晚上快八點的時候季霖才姍姍來遲,他看起來像是從什麼地方非常匆忙地趕了回來,臉上帶著幾分難得一見的煞氣,但等他一進門後就又變回笑眯眯又和氣的模樣了。
他原本是想今晚把梁文修“綁”出來約會的,但哪知道那家夥從上次在集團辦公室和他春風一度後就又逃了,期間不過間隔了幾天時間,他原以為梁文修還對自己有意思,沒想到他就是個徹徹底底地爽完就不認人的。
但吃了閉門羹的季霖並沒有打算放棄,眼看就要過年了,他打算在過年前把梁文修直接搞定帶來給他媽出櫃,這樣就能直接消了他媽的心頭顧慮,反正他不娶女人還有他弟弟呢不是。
但季霖不知道的是,季泊早就比他更早就彎成一盤蚊香了,隻不過他一直沒有和任何人交往過所以隱藏得很深。
夜晚降臨的很快,早就染上了月色的彆墅裡傳來一道道歡聲笑語。
飯桌上季彤被宋予釧的冷笑話逗得直樂嗬,不斷激動地拍桌大笑,“還有呢還有呢,我還想聽!”
宋予釧坐的十分端正,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正經,他開口說:“有天一個獵人開槍打了一隻狐狸,然後獵人死了,你猜怎麼著?”
季彤的臉紅彤彤的,喝了很多酒,但她的眼睛卻異常閃亮好奇,她回答道:“難道是那獵人踩到了自己布置的陷阱?”
宋予釧搖搖頭,有些可惜道:“這也不失為一個有邏輯的答案,但這是冷笑話哦彤姨。”
就見宋予釧臉上板著一副十分正經的表情,嚴肅地說:“其實答案很簡單,狐狸被獵人打到後並沒有倒下,它反而跳了起來哈哈大笑。”
“它說,自己是一隻反射弧。”
季彤聽完後笑得直不起身,桌上的螃蟹腿被她震得脫離了它原來的碟子裡。坐在旁邊的季泊全程沒什麼表情,隻是在看到宋予釧那時不時向自己悄咪咪瞟過來求表揚的表情後有點繃不住了。
他嘴角扯了扯,很不明顯的低頭笑了一下,心想果然還是小孩子,表情那麼臭屁……居然還有那麼一點小可愛……
但他還沒高興多久就又收回了嘴角,恢複了原本的麵癱臉。不對,他怎麼會覺得宋予釧可愛……
不信邪的季泊又重新抬頭偷偷看了宋予釧一眼,發現他也正在偷偷看著自己,兩人的眼神在交接一秒後就匆匆移開,前者有些難以置信又懷疑人生,後者則是有些悸動地暗喜。
不過這一幕沒有被席上的其他人看見,季彤還在笑嗬嗬地喝酒,季霖則像是有心事一樣陪著季彤一杯一杯地喝著,儘管他的臉上始終都帶著笑。
夜晚的降臨並沒有給這處彆墅區帶來寂靜,因為聖誕的緣故不少人的院外都布置了應景的聖誕裝飾。此時他們一群人坐在院內的聖誕樹旁喝著熱紅酒,早就提前一周支起的大棚裡宋予釧和季泊正安靜地烤著燒烤。
不遠處的季彤喝了醒酒湯後又精神了起來,看起來年輕的時候應該應酬成了習慣,季霖也是看起來半點沒有醉,其他人都圍在不遠處的桌子吃著東西,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季泊給宋予釧打著下手,原本林叔和梅姨說他們來就好,但宋予釧說燒烤這種事不適合女士,他來就好了。梅姨被宋予釧的小甜嘴逗得樂嗬也就沒說什麼了。
宋予釧烤了好一會,第一盤燒烤出來了,他給季彤和季霖送了過去,自己拿了一串回來,伸到季泊的麵前說:“泊哥,吃!”
季泊搖搖頭,“我晚上吃的很飽了,你吃吧。”
“嘗一口,這是我烤的,很不錯哦,我爸媽和爺爺都很喜歡我烤的。”
宋予釧一直舉著手,期待的看著他。季泊頓了一會,像是不想讓宋予釧失望,也像是條件反射,他在宋予釧希冀的眼神中張口咬了下去,頓時被牛肉滿口的碳焦馨香爆了滿嘴,這一口下去外焦裡嫩又多汁,他眼睛亮了亮又張口咬了一口,鮮美的肉質彈牙卻又不粘牙,和調料結合地恰到好處。
季泊吃到最後還剩了一口,宋予釧看到他停了下來,就將那最後一口非常自然地往自己嘴裡捋了進去,吃完後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意有所指道:“今晚的好好吃,比我吃過的任何一次都好吃。”
“那是……”季泊把話咽在了喉嚨口沒說出來,難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咳了一聲,最後輕聲說:“明天還有工作,我先去睡覺了。”
“泊哥等等!”宋予釧像是才想起什麼,看著他有些欲言又止,“那個……可以等一會再去嗎……”
“怎麼了?”季泊問他。
“沒什麼……就是難得聖誕節,再多陪一會彤姨吧……”
季泊順著他的話頭看了一眼和季霖聊的起勁的季彤說:“她或許看起來並不需要我陪?”
“哈哈哈……”
並沒有留住季泊的宋予釧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有些拿不準,季泊叔叔到底有沒有發現那張畫丟了呢……
深夜一點,熱鬨的彆墅終於安靜了下來。宋予釧輕輕關上了自己的房門,貓著腰小心翼翼上了三樓,他祈禱季泊現在已經睡著了並且沒有發現自己的畫少了一張。
到了靜悄悄的三樓,下午吃了閉門羹的宋予釧順利地轉動了門把手,和做賊一樣貓進了門。一切都順利的不可思議,以至於他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空蕩的大床上空無一人,卻意外地亮著一盞小台燈。宋予釧鬆了一口氣,點著腳尖小心翼翼地地走到陽台旁的畫板旁正想將畫放回去,哪知道此時不遠處的浴室卻響起一道清脆的哢噠聲。
宋予釧暗道不好,正想眼疾手快找地方躲起來卻還是被浴室出來的某人抓個正形。
“你……”
“我……”
宋予釧原本想解釋,卻在看到季泊的模樣後直接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