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獨自一人站在客廳，兩眼出神地望向窗外，盯著格蘭莫廣場周圍寂靜的街道。那天夜裡，他感到出奇地興奮，毫無睡意。

他仔細地傾聽房間外的任何響動。此時已近淩晨一點鐘，韋斯萊夫人不會希望看到他這麼晚還呆在床外，更何況明天他將要返回學校。

韋斯萊夫人近來一直在鳳凰社總部忙碌不停，不顧一切地想讓每個人都儘可能地享受聖誕假期的時光。然而，儘管她表現得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所有人都可以看出來韋斯萊先生的被捕讓她感到多麼難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至今他們依然對於韋斯萊先生的下落一無所知。他們隻知道韋斯萊先生依然活著，因為韋斯萊家的大掛鐘上表示韋斯萊先生的指針還在那裡，和往常一樣，它指向了“生命危險”一欄。據羅恩說，如果韋斯萊先生已經被殺害，那麼他的指針也應該已經消失。哈利覺得這一絲微弱的希望是唯一讓韋斯萊夫人繼續的東西。

珀西的回歸也起到一定作用。一開始，珀西拒絕相信父親被伏地魔捕獲的事實，堅持認為那是鄧布利多的小伎倆。珀西甚至通過貓頭鷹送了一封信，聲稱他不希望從家人處再收到任何東西，他對於家人依然相信鄧布利多的謊言感到失望。

在他們收到珀西的信件的幾天後，這位充滿疑問的韋斯萊讓每個人都吃了一驚，他未做任何通知，直接通過飛路粉到達鳳凰社總部，宣布魔法部需要他的父親出席一些會議。當然，很顯然，珀西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親眼看看自己的父親，以便確認自己的宣稱。畢竟，韋斯萊先生已經有整整一星期沒有去上班。當珀西看到自己母親的狀態時，他很快從偽裝的冷漠變成了驚慌和擔憂。哈利回憶起珀西與家人團聚時的情景，他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當然了，弗雷德和喬治在珀西身上使了幾個肮臟的惡作劇，但他們最終原諒了珀西，熱情地歡迎他的回歸。

哈利不禁思考如果他們發現他的秘密，會發生什麼。珀西的錯誤與他的作為比起來不算是什麼。他們不會與原諒他，毫無疑問，而且他也不值得任何寬恕和原諒。

哈利深深地歎氣，揉了揉太陽穴。這個聖誕是至今為止他經曆的最糟糕的假期。和鳳凰社成員以及韋斯萊一家呆在一起，讓哈利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懷疑自己的決定。而且在聖誕節那天發生的事件後……

不知何故，哈利對於湯姆選擇聖誕節毫不吃驚，他選擇聖誕節，代表祥和與寧靜的日子，來做出自己的第一步行動。

那天清晨，魔法世界受到阿茲卡班大規模越獄這一消息的沉重打擊。許多被確信是食死徒的犯人逃離，攝魂怪改變立場。哈利從高度戒嚴的鳳凰社總部打聽到的消息表明，魔法部試圖掩蓋事實真相，但消息還是外傳，整個魔法界處於恐懼和混亂中，而哈利知道，這正是伏地魔所希望的效果。

在即將到來的襲擊之後——這次襲擊也是哈利自上次聚會後一直懼怕與擔心的——整個魔法界將陷入恐慌之中，讓他們在黑魔王的征服麵前顯得更加脆弱不堪。

哈利用一隻手穿過頭發。雖然他的思緒十分壓抑與嚴酷，一種奇怪的興奮感卻流連不去，讓他感到坐立不安。他清了清頭腦，試圖讓自己鎮靜下來，但他發現那種感覺沒有停止。相反，興奮感和期盼感變得愈加強烈。

哈利緊鎖眉頭。這可能是……？

是的，一定是湯姆。他已經知道他們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感受，但他從來沒有想到會如此強烈。就好象哈利自身的情緒，但它們確實是從連接的另一端傳來的。伏地魔也以同樣的方式感覺到了他的情感嗎？

但那種興奮感……隻有一件事情可以讓伏地魔感到興奮。

襲擊。

哈利顫抖著吸了一口氣。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最好回房間去準備——

“哈利？”

聽到那個聲音，哈利驚跳起來。他猛然轉身，發現珀西·韋斯萊站在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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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珀西看到哈利在那裡，他不禁蹙眉。為了完成魔法部的工作，他總是遲睡，當他朝客廳走去時，他聽到聲響，他對此感到驚訝。

“你應該去休息，哈利。”他說，他知道哈利明天一早要返回霍格沃茨。

“我睡不著。”哈利說。“不過，反正我也正打算回房間。”

珀西點點頭。他一直希望向哈利單獨致歉，卻無法找到一個適當的時機。在理智讓他停下來之前，他已經追隨本能跨入了房間，他緊張地盯著哈利那雙充滿好奇的眼睛。

珀西討厭承認自己的錯誤，然而，自從他回歸後，他發現自己經常這麼做。但另一方麵，這一次他確實是錯了。他深深地傷害了自己的家人，他知道，還有他的父親……珀西不敢相信自己最初聽到那個消息時的反應，他指責自己的家人欺騙他。

而哈利……最近珀西才開始真正思考這個男孩所經曆的一切，而從去年的三強爭霸賽以來，他自己是如何冷淡地對待他。

“哈利，我……”珀西開口道，他有一種笨拙的感覺。“我想就我去年的態度道歉。我那時就應該支持你，但相反，我……唔，我們都知道我做了什麼。”伴著一聲緊張的笑，他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哈利吃驚地看著珀西，珀西並不怪他會做出這樣的反應。畢竟，珀西不像他的兄弟以及妹妹那樣與哈利擁有親密的關係。

“沒關係。”哈利邊說邊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但珀西注意到他的聲音裡潛藏著愧疚。

珀西搖搖頭。那一定是他的想象，哈利沒有理由感到內疚。

他微微一笑，對於哈利似乎已經原諒了自己感到寬心。想到哈利的睡眠已經受到了自己相當長時間的耽擱，珀西在道晚安後離去。

正當他要跨出客廳時，一聲痛苦的嘶聲讓他停下來。他轉身看見哈利的臉部因為疼痛而扭曲。

珀西感到一陣驚慌，他奔向哈利身邊。“哈利！你怎麼了？”

當男孩聽到珀西的聲音時，一道恐慌的表情劃過他的臉。珀西關切地看著他，哈利深深地呼吸了幾次，努力讓自己站穩。

“我很好。”哈利用自然的語調回答，但珀西很難相信他的話。

“不，我……去叫人。你一個人呆一會兒沒有問題吧？”珀西問，他更加擔心哈利的狀況了。

“不！”男孩叫道，這一次，驚恐的表情明顯地寫在他的眼睛裡。他接著用更加冷靜的口吻說。“我會……好起來的，珀西。這不是第一次。我隻是需要好好休息。”

哈利搖晃著往後退，珀西不禁皺起了眉頭。他伸出一隻手，放在哈利的左邊肩膀上，試著幫助他。

哈利的反應讓珀西大吃一驚。當珀西的手的重量落在他的肩頭時，哈利再一次發出嘶聲。他痙攣似地用猛力將珀西推開，出於本能，他緊緊握住處於劇烈疼痛中的左胳膊，

“怎麼——”

珀西抬頭發現哈利用圓睜的雙眼盯著自己。珀西眯起了眼睛。哈利表現出的明顯的疼痛。哈利臉上的驚恐表情。男孩攥著自己的左胳膊，那裡似乎是疼痛的源頭。

珀西在頭腦裡將這些事情聯係到了一起。所有的事實都指向一個結論，一個令人無法容忍的的結論。

然而珀西的每一分判斷力都在告訴他，他是對的……

“不……”他輕聲咕噥道。

他緩緩地關上身後的房門，朝哈利靠近。

“你……你是一名食死徒。”雖然從他的口中發出，珀西無法相信這是自己的話語。

“珀西，我——”哈利咬住牙齒，把臉轉開。

這個舉動足以證實珀西所擔心的事實。

他握緊拳頭。“你怎麼能這樣？”顫抖的聲音輕聲說。

突然間，他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珀西伸手去取魔杖。但在他觸碰魔杖之前，一道炫目的紅光重重地擊中他的胸部，他陷入無知覺的狀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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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鄧布利多深吸了一口氣。他相信自己是一個耐心十足的男人，但即便是這樣，他的忍耐已經達到極限。西弗勒斯在半個小時前離開參加聚會。如果伏地魔沒有改變計劃的話，今晚將發生一次大規模的襲擊。

由於攝魂怪與伏地魔結盟，阿不思知道隻是鳳凰社將無法與伏地魔的力量對抗。他們需要魔法部的幫助。

但即便是三強爭霸賽上一個男孩的死亡以及阿茲卡班的大規模越獄也無法讓康奈利·福吉相信伏地魔的回歸，阿不思要說服福吉派遣魔法部的傲羅將是一項幾乎不可能的任務。

他回頭看著爐火中魔法部部長那張寫滿厭煩的臉。

“那還不清楚嗎，康奈利？當攝魂怪叛變時，隻有那些被證明為食死徒的人逃脫。你難道還看不出誰是那些攝魂怪的新主人嗎？阿茲卡班已經脫離魔法部的控製。如果你不做出行動，今晚將會喪失成千上萬的生命。”阿不思堅定地說。

聽到阿不思命令式的口吻，康奈利苦起了臉，但冷嘲熱諷的表情從未離開他的臉部，他不耐煩地回答，“我是個忙人，阿不思，我已經浪費了足夠多的時間聽取你那些荒謬的言論。”

阿不思感到自己的耐心在喪失。“荒謬的！”聽到阿不思說話的口吻，部長再一次拉長了臉。“你需要多少死亡才能最終看到真相？魔法部的責任——”

阿不思的話語被打斷，因為一個由白霧所形成的獵豹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譯者注：寫於混血王子之前，為作者自設）。他從激怒的部長處掉過頭，發現是西弗勒斯的守護神。阿不思舉起一隻手，輕輕觸摸獵豹透明的頭部。西弗勒斯的聲音開始在阿不思的頭腦中回響。

“阿不思，這裡聚集著至少七十多名食死徒以及一支陰屍軍隊。黑魔王沒有告訴我們襲擊的地點。我們將使用門鑰匙到達該地。我能夠收集到的唯一線索是，那是北部一個遙遠的麻瓜村落，具有相當的規模。在我到達那裡後，我將無法在不引起懷疑的情況下傳達消息，所以你必須追蹤我的位置。但請儘快，阿不思，他打算殲滅整個村莊。”

阿不思猛吸了一口氣。殲滅整個村莊。

他瞥了一眼康奈利。如果伏地魔又開始使用陰屍，他真的需要魔法部的全力支持。時間緊迫。如果康奈利拒絕相信他，那麼阿不思將不得不讓他親眼目睹。

“到我的辦公室來，康奈利。我會向你展示證據。”阿不思沉著地說。

部長眯起了眼睛。“如果你打算繼續浪費我的時間——”

“儘管穿過爐壁到這裡來，福吉。”阿不思咬著牙說，不再壓製自己的怒火。“如果這之後你仍然不相信我，我絕不會再打擾你和魔法部。”

聽到阿不思的建議，部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似乎因為阿不思·鄧布利多本人朝他叫喊而愣住了。

“好的。”他終於說，並走出爐壁來到阿不思的辦公室。“在這之後，你必須停止到處散布You-Know-Who（神秘人）回歸的謠言。”

阿不思穿過辦公室，來到木櫃子麵前，那裡存放著冥想盆。他將石盆取出並安放在辦公桌上。伴著一聲歎息，他用魔杖輕輕敲打石盆，選取一個可以說服康納利的特定記憶。西弗勒斯的記憶。那裡包含有西弗勒斯與黑魔王的最新會麵。在現在這樣的非常時期，他曾經要求西弗勒斯將該記憶保存到他的冥想盆裡。

阿不思真的非常不希望采取這樣的方法。他知道西弗勒斯討厭向彆人展示自己的記憶。但目前局勢讓人絕望，他需要康奈利相信他。

“我相信你知道隻有真正的記憶才能被儲存在冥想盆中，康奈利？”阿不思邊說邊用手指著眼前的石盆。“那麼，讓我們來看看這段記憶，在來得及改變想法前重新考慮你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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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西感到頭暈眼花，他眨了眨眼，終於開始恢複知覺。發生了什麼？他所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情是——

他發出一聲驚呼，他不知道自己躺在什麼地方，他驟然從地麵抬起身子，完全清醒過來。他的兩眼探向這個陌生地的四周。這似乎是一個標準的臥室，屋角有一個大書架，地上放著幾個鉗鍋。

他在哪裡？哈利將他交給You-Know-Who（神秘人）了嗎？但另一方麵，他懷疑黑魔王會讓自己的囚犯呆在一個如此舒適的房間。

想到哈利·波特，他咬緊了牙齒。在知道這個男孩幾次拯救所有人的生命後，他開始信任和尊重他，然而卻發現他實際上一直是在為黑魔王賣力。哈利加入You-Know-Who（神秘人）有多長時間了呢？事情不太對勁。哈利曾經多次阻止黑魔王，是什麼讓他改變立場？或者是珀西被欺騙了，那也是一個謊言？

他搖搖頭。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他需要找到出去的路。他伸手取魔杖，發現魔杖竟然沒有被移走，他感到驚訝萬分。

如果他沒有被抓獲，那麼他在哪裡？

“啊，你終於醒了。哈利似乎在那個擊中你的咒語上施放了過多的力量。”一個陌生的聲音說。

珀西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頭，發現自己盯著一個看起來與鄧布利多年紀相仿的老人。

“你是誰？”珀西邊詢問邊握緊了手中的魔杖。現在不是講禮貌的時刻。“我在哪裡？”

“放鬆，孩子。”老人說。“我不是湯姆的人，如果那是你的擔憂的話。”

珀西眯起雙眼。“湯姆？”

老人眨了眨眼，然後說。“伏地魔。”

聽到這個名字，珀西在心裡抖了一下，但他的臉部表情沒有改變。“你是誰？”

“我的名字是尼可·勒梅。”老人緩緩說道。“你現在在我家。”

“尼可·勒梅？”珀西重複道。那個名字聽起來很熟悉。珀西想起來羅恩講述的第一學年冒險的經曆。“你是……擁有魔法石的那個煉金術士。”

勒梅點點頭。似乎對珀西認得他感到滿意。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珀西問。“我記得的最後一件事……”他的聲音逐漸減弱到聽不見，他發現直到現在他依然很難相信所發生的一切。

“是哈利·波特攻擊了你。”勒梅替他說。老人發出一聲歎息。“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我們最好等待哈利回來後再開始解釋。”

在那晚發生的事件之後，珀西不知道是否應該為世界上最偉大的煉金術士勒梅和哈利·波特之間有私交感到吃驚。

“你認識哈利？”他問。

“誰又不認識他呢？”勒梅微笑著回答。“是的，我認識哈利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你知道他是一名……”

“食死徒？”勒梅問。

珀西機警地點點頭。

勒梅歎道，“是的，我知道。”他平靜地說，語氣中帶著一絲內疚。“我不同意他的……方法，但他選擇今天的道路也有我的過錯。”

珀西困惑不解。勒梅在說什麼？首先為什麼這位年長的煉金術士會被卷入呢？

“你是什麼意思？”他問。

勒梅搖頭。“現在我不能告訴你，孩子。”他說。“我知道你要想答案，但讓我們等哈利回來之後再談吧。”

“哈利在哪裡？”珀西問。接著，他突然憶起是什麼事情讓他發現哈利的秘密。“他在……You-Know-Who（神秘人）的聚會上？”

勒梅搖頭。那一刻他看起來十分蒼老。

“哈利在執行一次襲擊任務。”他輕聲回答道，語氣中透著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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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地魔滿意地盯著大火中的村莊。到目前為止，襲擊進行得十分順利。他謹慎地防止提前泄露襲擊的地點，與此同時，他又確保留下足夠的線索，以便叛徒西弗勒斯·斯內普可以向鄧布利多報告。他並不介意鄧布利多最終獲知襲擊地的位置。畢竟，整個襲擊的目的在於進一步強化他已經施加給全世界的恐懼。所以他必須確保鄧布利多和他的小軍隊可以找到他們。而且如果他對鄧布利多的了解無誤的話，那個老笨蛋可能會試圖說服魔法部以尋求幫助。他露出得意的笑。這樣更好。

他已經向他的食死徒們下達命令，一旦村莊上方的天空出現黑魔法標記，他們需要立即幻影移行。如果一切均按照他的計劃實施，他的食死徒們應該可以在魔法部和老笨蛋找到他們之前，讓整個村莊化為灰燼。

現在還不是直接麵對鄧布利多的力量的正確時機。他需要等待，直到實施他目前正在策劃的全麵侵襲。當恐懼深入人心，魔法界開始懷疑他們那所謂的領袖的能力時，一切都會變得更加容易。

他冷冷地掃視自己身旁的那個身影。通常，隻有蟲尾巴會在襲擊中呆在後麵，這個毫無用處的耗子害怕參加任何行動。但因為某種原因，他感到……寬心，因為波特也選擇了留在這裡，而沒有進入村莊。不知何故，他不希望波特目睹並經曆燃燒中的村莊裡正在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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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燃燒中的村莊的景象讓哈利不由自主地退縮。食死徒到達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那裡已經充滿了尖叫聲、哀求聲和死亡。沒有人可以想象他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地獄剛才還是一座寧靜的小村莊。他閉上雙眼，調頭不看那讓人無法忍受的景象。

他掙紮著想要忘掉剛剛發生在鳳凰社總部的事情，將注意力集中到目前的襲擊上來。當這一切結束後，他再去處理其他問題。

他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伏地魔。到目前為止，黑魔王完全忽視他的存在，他甚至沒有詢問哈利為何不和其他食死徒一起參加村莊裡的襲擊。除他之外，唯一一位呆在村子邊緣的食死徒是蟲尾巴，他此刻站在伏地魔的另一邊。彼得對於呆在主人身邊感到十分滿足，伏地魔似乎不指望他出現在其他任何地方。

從村子遠處傳來一陣巨大的爆破聲。哈利咬緊牙齒，臉部肌肉抽動了一下。

如果這就是從遠處觀看村莊被摧毀的感覺，哈利不想知道村子內部的景象如何。

又一陣尖叫聲傳到哈利的耳邊。他身上格蘭芬多的那一麵希望不顧一切地衝入村莊，儘其所能幫助那些受害者。但他知道自己對於幫助任何正在死去的村民都無能為力。罩在他臉上的麵具不住地提醒他自己現在的位置以及他本人是造成這一殘忍無情的攻擊的怪獸之一。

為什麼有人想要這樣的事情？

一陣動靜引起了哈利的注意。在一條狹窄的小道上，那也是村子裡僅有的幾個出口之一，一個女人帶著一個不到8歲的小男孩朝外奔跑。女人身著睡衣，前額有一道深深的傷口。在奔跑途中，她不住地張望身後的男孩，她沒有注意到自己正朝黑魔王站立的地方跑去。

兩個逃跑的麻瓜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男孩大聲哭喊起來，慌張地朝後退去，盯著伏地魔的兩眼露出驚恐的神色。

在哈利能夠做出反應前，黑魔王已經取出魔杖。他麵帶喪心病狂的笑，讓哈利不由自主的畏縮，伏地魔首先將魔杖指向那個小男孩。“鑽心剜骨！”

“不！彆殺我的兒子！”女人哭喊道，她飛奔到在地上尖叫的孩子身邊，無助地將他抱在自己懷裡，但小孩依然劇烈地扭動著。她抬頭盯著伏地魔，眼淚順著臉頰滾落下來。“求求你……要殺就殺死我吧。彆殺我的兒子。我求你……”

伏地魔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當哈利看到那出熟悉的景象，一位母親保護自己的孩子，他感到喉嚨被什麼東西塞住了。

很快，男孩的尖叫聲漸漸消失。男孩毫無生氣的身體躺在母親懷裡。他的母親絕望地叫喊著他的名字，他那雙魂不守舍的藍眼睛裡的空洞表情是對此所做的唯一答複。

哈利將兩眼移開，他不忍心觀看眼前這出場景。

過了一陣，哈利再次聽到女人那嘶啞的叫喊。“你這個……怪物……我要……”

伏地魔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的微笑，他似乎很享受眼前的情景。“你要做什麼？你能做什麼？”他搖頭道，“真是可悲。鑽心剜骨！”

咒語再次從伏地魔的魔杖發出。女人的尖叫聲回蕩在周圍。

哈利感到自己的膝蓋在發抖。男孩魂不守舍的表情和女人的尖叫聲讓他忍無可忍

“停下來。”他抬頭看著黑魔王並用嘶啞的聲音說。

伏地魔眯起雙眼，仿佛很難集中注意力。

“你剛剛說什麼，波特？”黑魔王說，他沒有將視線從那個女人身上移開。

“停下來。”哈利用更加強有力的聲音說。他可以聽見呆在伏地魔身邊的納吉妮朝他嘶嘶地警告。

“你是在命令我嗎？”伏地魔危險的聲音嘶嘶作響。

哈利咬緊牙關。“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那樣做？她……她隻是——”

“一個毫無價值的東西。許多可悲的麻瓜中的一員。”伏地魔輕蔑地說。他抓緊了手裡的魔杖。“控製你的感情，波特。”

哈利攥緊拳頭。“他們曾經傷害過你，但那並不表示你有權殺死他們全部，湯姆！”他叫道，突然，他意識到自己已經越過了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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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達索命！”伏地魔結束了女人的生命，接著將全副注意力轉向波特。

這個男孩怎敢如此對他講話？他怎敢提及他的童年？

他允許他留在這裡，但波特的行為實在是過火。畢竟他是一名食死徒，不管他加入的原因是什麼。同樣，波特需要為自己的不敬受到懲罰。他從接受黑魔法標記起，就從未表現得像一名食死徒，讓他吸取教訓的時候到了。

他舉起魔杖，突然記起自己給予那個男孩的堅強護盾。他發出一聲冷笑。現在該由他來一刀了斷波特那幼稚的希望。儘管他拒絕承認，自從波特第一次聯係他以來，幾個月來通過他們之間的連接，他一直體驗著的那些情緒在影響他，削弱他。結束這一切的時候到了。

“Accio”（飛來）

咒語讓波特猝不及防。深綠色的水晶飛出波特的袍子，當銀色的項鏈完全拉伸開時，水晶才停止移動。隻有一個人可以毀壞這串具有魔力的項鏈，那就是波特本人。

伏地魔伸出手，在空中攫住那枚閃閃發光的水晶。當他感覺到水晶的力量在排斥他，在他手裡像灼燒時，他驚訝地瞪大了雙眼。但伏地魔沒有抽手。那種純粹的保護力量讓他感到厭惡。

波特驚呼道。“你不能——”

伏地魔緊緊抓住水晶，他不顧水晶灼燒手掌的疼痛，狠狠一拉，項鏈被扯斷了。男孩發出一聲痛苦的叫喊，跌倒在地，拉扯的力量讓他脖子上出現一道深深的紅印。

“我為什麼不能？”伏地魔噓聲說道。“你需要擺正自己的位置，波特。鑽心剜骨！”

波特拚命地掙紮了一會，然後開始大聲尖叫。聽到波特的叫喊，蟲尾巴僵住了，但伏地魔如往常一樣，甚至沒有正眼瞧他一眼。他將注意力集中在波特身上，怒火燃遍全身。他不知道是什麼讓他如此憤怒。是因為波特提到了他的童年？是因為水晶石提醒了他自己曾經非常在乎躺在麵前的這位男孩？或者是因為很久以前他親自送給波特的保護水晶石現在強烈地排斥他？

他無法理解，困惑讓他非比尋常地憤怒。他要讓波特為造成這一切付出代價。

/主人，請停下來。他已經無法繼續承受。/

納吉妮的懇求打斷了他的注意力。他低頭盯著那個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男孩。地麵因為他的鮮血而被染成深紅色。伏地魔突然驚醒過來，納吉妮說得對。如果他繼續保持那個咒語，波特可能已經死去。波特差點被自己殺死的事實讓他深感不安。

“蟲尾巴。”伏地魔瞥了一眼渾身顫抖的食死徒並朝波特的方向點點頭。

蟲尾巴點頭，跌跌撞撞地走到波特身旁，檢查他的狀態。在蟲尾巴的幫助下，波特終於站起身來，伏地魔鬆了一口氣。

他為什麼突然感到放鬆？如果波特死去，他真的會在乎嗎？

伏地魔不知道答案，他為此感到恐懼不安。那個問題的答案在過去十五年裡一直非常清楚，但現在他不再感到確信。

波特站直了身體。他抬起頭，黑魔王發現自己盯著那雙充滿了痛苦、懷疑以及……恐懼的翠綠色的眼睛。

恐懼。

波特可能是唯一一個從不用仇恨或者恐懼的眼神看他的人。但現在……波特眼裡的感情讓他無法承受。生命中頭一次，伏地魔將雙眼移開。

有那麼一會兒，波特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接著他突然轉身，搖擺不定地朝與伏地魔相反的方向奔去，他奔進了麵前那座燃燒中的，充滿了死亡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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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心剜骨！”

當一名麻瓜的尖叫聲穿過房間時，德拉科繃直了身體。他靜靜地站在父親身旁，眼睜睜地看著一名無助的男人在父親的咒語下受苦。如往常那樣，他謹慎地將自己的感情偽裝起來，但整個村莊裡發出的哭喊聲和尖叫聲讓這一工作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艱難。

他知道作為一名馬爾福注定如此，但德拉科感到害怕。僅僅是大規模襲擊的景象就已經讓人無法忍受，而知道自己是暴徒中的一員讓那種感覺變得更加糟糕。除了想要離開這個活生生的地獄，他彆無所求。

“我無法讓你停下來，德拉科，但如果你仍然有機會轉身，我希望你可以謹慎抉擇。”在馬爾福莊園舉辦的聖誕晚會上，西弗勒斯莊重地告訴他。

西弗勒斯似乎對於德拉科跟隨父親參加襲擊感到十分勉強，德拉科從未見過自己的教父如此憂懼。

在德拉科跟隨父親進入村莊後，他立即明白了西弗勒斯為何如此害怕和擔憂。

一陣冰冷的大笑讓德拉科將注意力從扭動不停的麻瓜身上轉向自己的父親。他看到父親露出享受的神情，他顫抖了一下。父親繼續折磨眼前的麻瓜，那雙灰色的眼睛喪心病狂地圓睜著。

德拉科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這是他父親嗎？眼前這個……怪物與德拉科自有記憶以來一直敬仰的男人是同一人嗎？在他眼前的隻是一個將痛苦強加於無辜生命的虐待狂。

他感到周圍的世界被摔得粉碎。生命中頭一次，德拉科終於明白追隨父親的腳步意味著什麼，他終於明白自己陷入了什麼樣的境地。

身後突然的撞擊幾乎將德拉科推到在地。他猛然轉身，飛快地揮舞魔杖，將攻擊者放倒在地。處於本能，他衝向前，將攻擊者按在地麵，魔杖直指那個麻瓜的喉嚨。

“殺人犯！”

聽到此話，德拉科露出苦相。那是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麻瓜男孩。淚水順著男孩的臉頰流下來，他躺在地麵，毫無目標地胡亂踢打德拉科。

“殺了他，兒子。”他父親邊說邊簡短地朝德拉科的方向掃視。

德拉科將目光從父親轉向那個男孩，他緊咬牙根，將魔杖對準男孩。

“阿瓦達索命。”德拉科緊閉雙眼，並將兩眼從那具躺在地上的毫無生氣的身體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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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漫無目的地奔入村莊。他知道在如此虛弱的狀態下，冒昧闖入襲擊地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但現在他隻想儘可能地遠離黑魔王。

他感到害怕。害怕黑魔王對他所做的事情。害怕如果自己繼續呆在黑魔王身邊，會繼續目睹的事情。害怕知道自己付出的結果是一無所獲；害怕伏地魔真的是無可救藥。

他奔進街道，突然在街中停下來。到處都是火焰，除此之外，整個街道像死一般沉寂，了無生機。這很可能是事實，伏地魔殲滅整個村莊的命令依然在哈利腦海中回蕩。

沉重的腳步聲在哈利身後響起，他迅速轉身。隻見一個中年男人從一所大火中的房屋裡朝他走來，手裡拿著一把手槍。當看見哈利時，他睜大了雙眼。

哈利驚呆了，男人眼裡閃現出極度的仇恨。他無法想象男人經曆過的恐怖事件，讓他變得幾近瘋狂。

當男人朝他撲來時，他開始後退，但男人突然抓起哈利的脖子，將他推到一麵牆邊。哈利的雙眼圓睜，他拚命地在男人強力的拳頭間掙紮，他幾乎快要窒息了。他伸手抓取魔杖，但男人重重地朝他的胃部踢了一腳，他被迫停下來。

“殺人犯……不得好……”

哈利無法分辨男人在自言自語些什麼。他從劇痛中恢複過來，成功地將男人推開。他跌落在地麵，沉重地喘息。他將目光轉回男人，他全身都僵住了，因為男人的手槍正直指著他，指向了他的心臟。他的手剛剛碰到魔杖，一聲巨響從男人的手槍中傳出，打破了街道的沉寂。

哈利的視覺變得模糊並陷入一片漆黑。在他失去知覺前，他察覺到的最後一件事情是，黑魔法標記高懸在天空，幻影移行的聲音表明傲羅們開始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