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在學校待了就回?你爸媽同意了?”李逸雪表情呆滯,不可置信。
“嗯。”秦朝汐坦然點頭。
還未說話,便感覺腰間一沉,梁君諾直接撲過來,摟著她的腰哇哇大哭。
“朝汐啊!我的妹妹!我終於找到你了!”
她兩眼汪汪,語氣真摯:“我是你異父異母的親姐姐秦君諾啊!”
“哈哈哈哈哈……”
秦朝汐笑著推開了梁君諾:“姐姐快去洗澡吧,許慕都出來了。”
“怎麼回事?”許慕笑著出來,挑眉,“怎麼我就洗了個澡你們就開始姐姐妹妹到處亂喊?”
“唉,好嫉妒。”梁君諾不理會許慕,表情有點憂傷,她哀歎,“我爸媽隻會讓我沒事不要老是請假回家。”
“他們說待家裡會落下課程。”梁君諾神情激動,“放屁吧!二中這個逼樣我再在這待,彆說落下課程了!怕是他們的女兒豎著進來橫著出去遲早被這個逼學校氣死!”
秦朝汐和蘇沐澤被她的語氣逗笑,剛要說話,餘光瞥見一個身影默默地推開了宿舍門。
“昕昕你去吃飯了啊?”李逸雪從廁所倒完泡麵湯出來,見到陸昕昕,問,“薑湯好喝嗎?”
“還行。”陸昕昕沒笑,垂眸答道,聲音很輕,鼻音很重。
她安靜地走到座機旁,按鍵,靠在牆上等電話撥通。
全程一言不發。
秦朝汐皺眉,和蘇沐澤對視一眼,俱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
“怎麼了?”秦朝汐湊到蘇沐澤旁,輕輕地問。
蘇沐澤沒說話,擔憂地看著陸昕昕,隻是搖頭。
陸昕昕的反常瞬間就吸引整個宿舍的注意。
李逸雪和梁君諾沒有說話,一時,整個宿舍隻剩下許慕蹲在陽台洗衣服的聲音和剩下兩個室友的洗澡聲。
“我先給你拿自熱飯吧。”秦朝汐輕輕地道。
蘇沐澤點頭。
陸昕昕靠在牆邊,不斷吸著鼻涕,她兩眼泛紅,大口呼吸試圖平複心情。
電話接通的一瞬,努力忍住的淚水卻如同開閘般泄出。
“喂,媽……”還未等對方說話,陸昕昕便哭道,“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學校了……”陸昕昕哭,鼻涕眼淚糊在一起,但她拿著電話,不住地重複這兩句話,沒有心思去找紙巾。
“喏。”蘇沐澤輕輕地拿包抽紙,拍了拍她的背。
陸昕昕紅眼抬頭,蘇沐澤將紙巾遞過去,沒有說話。
“謝謝。”陸昕昕啞著嗓子,輕輕地道。
她抽了一大把紙巾來擤鼻涕,一時整張臉糊得,像花貓。
不知電話對麵說了什麼,陸昕昕一直落淚,最後帶著哭腔怒吼:“我要回家!我不想在學校待了!你們不讓我回信不信我從六樓跳下去!”
秦朝汐正坐在蘇沐澤床上,用櫃子掩著玩手機,聽著陸昕昕怒吼,心頭一震,抬頭,皺眉看著她。
陸昕昕一直抹眼淚和鼻涕,對麵似乎被她嚇到了,最終妥協。
陸昕昕“砰”地一聲將電話摔下,嚎啕大哭。
一掛電話,蘇沐澤便上前扶住她,一邊把她帶到床邊,一邊拍著她的背安慰:“沒事啊沒事……怎麼了……沒事的啊……”
秦朝汐坐到陸昕昕旁邊,和她抱在一起,柔聲安慰:“彆哭了寶寶——深呼吸,來——我們先坐直——”
“一二,一二……”秦朝汐抱著陸昕昕,讓她的頭埋在自己肩上,聲音溫柔,“閉眼,我們不要想那些……”
“嗯……”陸昕昕輕輕點頭,帶著鼻音,“我……”
她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再次落下。
蘇沐澤適時遞上張紙巾。
陸昕昕點頭,知道自己一開口就會哭,索性沒有說話,就這麼抓著紙巾,靠在秦朝汐身上。
她的心跳砰砰作響,世界此刻是如此清晰,秦朝汐令人安心的聲音是她能抓到的唯一稻草,而她隻能跟著秦朝汐的話不斷平複心情。
看著秦朝汐安撫陸昕昕,蘇沐澤和梁君諾對視一眼,俱是震撼。
“她……”梁君諾指了指秦朝汐,壓低聲音,生怕被陸昕昕聽到,“還懂這個啊?”
看著陸昕昕逐漸平靜,肩膀不再一抖一抖,也許久沒有哭聲,梁君諾敬佩地道:“有點東西……”
陸昕昕在秦朝汐身上靠了十幾分鐘,才緩慢抬頭,紅著眼,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影響你洗澡了……”
“沒事。”秦朝汐擺手,示意陸昕昕千萬不要有心理負擔,“我今天請假回家,不在學校洗澡。”
“你安慰人……好有經驗啊。”陸昕昕一邊深吸氣,努力平複心情不讓自己再哭出來,一邊試圖調和因自己所造成的有點沉鬱的氛圍。
“那是!”秦朝汐燦爛一笑,“我看了四五年的心理醫生,沒吃過豬肉都見過豬跑啦!”
“心理醫生?”蘇沐澤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
連陸昕昕都有些錯愕,困惑抬頭。
“不方便說就算了。”秦朝汐還未開口,蘇沐澤便笑著岔開話題,“有一說一你這個自熱肥牛飯好香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她不想彆人窺探自己的,自然也不想窺探彆人的。
“那是,我的存貨都是精挑細選靠自己品鑒和各路親朋好友推薦才挑出來的。”
秦朝汐眼神放光,看著蘇沐澤,滿臉寫著“有品”二字。
“其實也沒什麼。”秦朝汐倒不是很在意自己看心理醫生的事情,或者換句話說,和她認識久的基本都知道這件事。
不就看個心理醫生嗎?自己又不是捅了人去監獄裡走了兩趟!有什麼好害羞的?
“就是我很小的時候父母離婚了,然後我爸背著我媽就把我帶到日本那邊。”
秦朝汐攤手,說起來輕飄飄的:“因為語言不通,長得又有點不大一樣,小朋友嘛,就會有排外心理。
“所以就這麼被校園霸淩嘍。”
“啊……”蘇沐澤張口,眨眼,有點錯愕。
她開始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腦一抽注意到“心理醫生”這四個字,還特麼給重複出來了。
“雖然後來遇到了葉予安,所以其實還好啦。
“因為他會帶著我霸淩所有人,他真的,超拽……
“但畢竟……嗯……”
她攤手,其餘人則一臉憐愛。
“所以還是心理有點不大正常,缺愛又內斂吧,整天陰沉沉的。
“所以我媽找到我後就帶我看了心理醫生,一直看了四五年吧……雖然後來確實走出來了,但沒事還是喜歡去找那個心理醫生聊會天。”
“不過現在不找了。”秦朝汐一臉遺憾,“那個醫生移民去美國了。”
蘇沐澤臉上神情變了又變,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麵對秦朝汐。
吃瓜?
……不合適吧?
憐憫?
……看著這姐眉飛色舞,說自己親身經曆的事跟說彆人八卦一樣的神情,就知道她不需要這種東西。
一時間,連蘇沐澤都有點佩服秦朝汐的心態了。
“所以說。”
秦朝汐話鋒一轉,拍著陸昕昕的肩,充滿乾勁地道:“山重水複疑無路!船到橋頭自然沉……啊呸,自然直!”
“生活中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如果有……”秦朝汐聲音一頓,難得卡殼片刻。
她想了想,再次充滿乾勁:“那就換一條路走唄!”
陸昕昕被她話逗笑,忍不住眉眼彎彎。
“嗯……”她輕輕地道。
“所以!我的寶寶!”秦朝汐說著,乾了她一直想乾卻沒乾的事——捏了把陸昕昕的臉,“怎麼了!”
“是誰惹我們家陸昕昕不高興了?”秦朝汐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在外麵不敢講。在二中,什麼公道我都能給你討回來!”
畢竟秦可給二中捐的那幾百萬可不是開玩笑的。
“其實沒什麼……”陸昕昕心情好點了,小聲道。
就是冷靜下來,想想自己剛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狀態,覺得有點丟臉。
“沒事,你說吧。”秦朝汐保證,“姐給你做主!
“是二中跑操還是飯堂?”
陸昕昕從飯堂回來就是這個樣子,很難不讓秦朝汐聯想。
“都有。”陸昕昕輕輕地說,“就是今天淋雨跑操,本來就有點難受委屈,有點想哭了。然後到飯堂人又很多。
“但是我到都到了,就在那排隊。我排了十幾分鐘,但是那個阿姨,給我前麵那個男生打得很多,給我打得很少。
“我都看出來了!”陸昕昕神情激動,眼淚又要掉下,“那個男生的菜是我的兩倍!”
“神經吧她?這麼愛男她的腦子是屌做的吧?”秦朝汐皺眉,“然後呢?”
“我就很不高興,就去跟那個阿姨說。”陸昕昕鼻頭一酸,又要哭。
蘇沐澤適時遞上紙巾,可陸昕昕隻是擤了下鼻涕,輕輕地抹了抹眼淚,繼續道:“其實我覺得我態度還是很好的。我沒有說話很大聲也沒有衝她發火,我就是問她為什麼感覺那個男生的菜比我的多。
“結果她的開始說什麼女孩子不用吃那麼多,用粵語說我是豬。”
陸昕昕一邊哭一邊破口大罵:“我特麼隻是聽不懂粵語不是聽不懂罵人的話。她憑什麼這麼說我啊?”
“而且今天的飯菜又不好吃,看起來很惡心。”陸昕昕抽泣,“所以就……”
“沒事沒事。”蘇沐澤拍著她的背,安慰,“你沒錯,都是那些賤人不好。”
秦朝汐則白眼一翻,不可思議地破口大罵:“顛顛的,女生吃多一點就是豬,你特麼要不要乾脆餓死算啦?什麼素質?
“男生菜多女生菜少,大媽你要真這麼愛男怎麼不讓你的兒子和爛黃瓜在一起啊?男男結合,好事成雙,陽剛之氣翻倍還不用出彩禮錢。”
“飯堂就是這樣啊。”梁君諾氣憤地道,“同一個阿姨,憑什麼那些男的菜都滿出來了,我的才薄薄一層?”
“對。”李逸雪同意,她靠在牆上,深有同感,“我之前親眼看著那個阿姨給我前麵那個男的打了三勺,結果隻給我打了一勺半。”
她氣憤:“一勺半就算了,還扣扣嗖嗖抖來抖去,恨不得把我碗裡大塊的肉給抖出來。”
秦朝汐跺著步子,來回走動,越說越氣:“寶寶你還記得是哪個窗口嗎?幾樓的?氣死我了!我必須去找團委和飯堂經理要個說法!”
“我要讓那個傻逼大媽被開掉!”她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