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國慶班群安靜表象的是馮雅轉發的一條通知。
“同學們下午好,經過了團圓的中秋,熱鬨的國慶,我們即將返校。”
秦朝汐讀著馮雅的通知,頓時臉色奇怪,像吃了蒼蠅一般:“即將返校?這才二號就催著我們回去了?要不要太心急?”
“正常。”謝僑翹著二郎腿靠在飄窗上,捧著平板,眼睛盯著遊戲隨口回了一嘴,“僑中今天早上就給我們發通知說什麼不能鬆懈。”
“十月是新的征程新的起點……”秦朝汐跳過中間那段廢話,直接看到後麵,一看登時麵色一變,聲音陡然拔高,“在這個十月,我們不僅會經受第一次段考的考驗,還會迎來一年一度的廣東省體育抽測!”
她看著那行字,感覺心拔涼拔涼的:“不一定會抽到我們學校,但也不一定不會抽到我們學校。所以經校領導決定,十月返校後將增大課間操鍛煉量,讓同學們能以強健的體魄迎接體測的檢驗!?”
“什麼鬼?”秦朝汐皺眉,心中一堵,“怎麼又體測?”
“沒關係。”她看完,長歎一聲,癱在懶人沙發上,一隻腳支在另一隻腳上,自我安慰,“南城那麼多高中,我就不信會抽到我們學校。”
點開微信宿舍群,陸昕昕和她的想法也是一樣。
陸昕昕:【我真服了,怎麼又體測】
陸昕昕:【“加大大課間鍛煉量”=加大跑操量】
陸昕昕發了幾個哭哭的表情包後重振精神:【沒關係,南城十幾所高中】
陸昕昕:【我還就真不信能抽到我們學校】
陸昕昕:【退一萬步講真的抽到我們學校】
陸昕昕:【那麼多班,我還就真不信能抽到我們班】
許慕:【十年單身換體測不要抽到我】
蘇沐澤:【體測不重要】
蘇沐澤:【重要的是二中會因為體測把我們往死裡訓】
秦朝汐:【它真的,我哭死】
謝僑打完一局遊戲,有些許口渴,正準備下樓點杯奶茶,想著秦朝汐也在,便隨口問道:“我下去拿奶茶你要什麼味的?”
“要那個有酸奶塊的草莓。”秦朝汐心態略崩,在微信微博扣扣三個 app中反複切換發瘋,聞言,頭也不抬地道,“你去跟何筱說,她知道我喝哪個的。”
謝僑點頭,剛要下樓秦朝汐又喊住了他:“誒,再拿個小蛋糕上來,有點餓了。蛋糕要藍莓味的謝謝你。”
“死鬼。”謝僑罵了一句。
作為唯二兩個一覺睡到十一點半還不願起床的懶鬼,他們光榮地被淩晨起床相約爬山看日出的家長們嫌棄並拋棄在家了。
秦朝汐是知情的。
今早天還沒亮,秦可來叫過她,甚至給她打過電話。
但秦朝汐淩晨兩點才睡下,整個人都是懵的,撈起電話一聽秦可說要爬山看那個什麼鬼日出,直接果斷拒絕裹著被子繼續睡覺。
謝僑是不知情的。
他睡眠質量向來優越,今早謝母謝父謝川三人輪著拍他的門都沒把他弄醒。
出發時間逼近,他們三人一商量,給謝僑發了條消息後便出門。
可憐謝僑睡得舒服,一覺醒來發現家中隻剩自己一人。
他又不會做菜,從秦可那了解到秦朝汐也在家裡後便帶著平板手機,來到轉角和秦朝汐相約擺爛。
“轉角”是家奶茶甜點店,裝修精致,走輕奢路線。
一樓是經營場所,許多打扮精致元氣的女生喜歡和小姐妹在此相約。二樓則是秦朝汐的個人空間,供她帶朋友過來玩樂。
“轉角”相對於其他奶茶店而言占地極大,可以說,百分之八十的占地麵積被秦朝汐拿來進行裝飾,從假山小池到秋千花圃,與周邊略顯喧鬨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換句話說,作為秦可送給秦朝汐的十五歲生日禮物,“轉角”先服務於秦朝汐的少女心,至於經營賺錢培養她的經商能力不過是順帶目的。
不過從“轉角”連著幾個月的虧損情況來看,秦朝汐的經商能力似乎並沒有被培養。
謝僑玩著手機下樓,轉角的店員本就不多,加上他經常來,早已與她們相熟。
“何姐,我要杯這個。”等旁邊那個女生點完後,他點了點奶茶單上的那個標著“力薦”的芒果冰沙,道,“秦朝汐要有酸奶塊的那個草莓。她還要個藍莓小蛋糕。”
旁邊的女生掃碼付錢,聽到謝僑說秦朝汐的名字時抬頭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好。”何筱看了眼謝僑,笑著問,“終於舍得下來了啊?”
“好無聊啊。”謝僑笑著道,“我打一天遊戲了。”
說完又指了指上麵:“秦朝汐睡一天了。”
已是傍晚,店裡沒什麼人,隻有店外昏黃的仿古燈亮著,人造小瀑布從假山上流下,發出潺潺的流水聲。
女生掃完碼後找了個臨近的座位坐下,安靜地玩著手機。
謝僑靠在台旁玩手機——坐久了屁股痛。
玩著,木製的樓梯上傳來腳步聲。謝僑抬頭看去,秦朝汐一邊打著哈欠下來一邊紮低馬尾:“謝僑,出去找吃的要不要?我想吃燒烤……最近嘴裡都要淡出鳥來了,整天吃那些清淡的東西……”
“他們不回來嗎?”謝僑問。
“韓朔說還沒下山。”秦朝汐眯著眼打了個哈欠,“回來都要八九點了吧?”
她困著,見下麵除了謝僑還有個女生,眯著眼看過去,徑直撞上蘇沐澤清明的眼眸。
“嗨,我的寶寶!”看到蘇沐澤的瞬間,秦朝汐感覺睡意從自己腦海中一哄而散,她揮著手笑道,“好巧!”
“你今天怎麼這麼困啊?”謝僑不理解,“都睡一天了。”
秦朝汐打了個哈欠,對謝僑道:“我昨晚陪我媽他們逛街逛到十一點半,回來洗完澡後處理我親友的感情問題處理到淩晨兩點。”
“6。”謝僑挑了挑眉,道。
秦朝汐說著,從何筱手中接過了自己的奶茶,看著另一杯藍莓味的,舉起來問蘇沐澤:“班長,這杯是不是你的?”
蘇沐澤點頭,秦朝汐帶著她的奶茶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對麵。
謝僑見狀,自覺拎著奶茶上樓,不打擾她們。
“好巧啊,你剛下課嗎?”秦朝汐將吸管插到奶茶裡,問。
“對啊,我在附近補習。”蘇沐澤喝了口奶茶,想到剛剛謝僑沒有付款和秦朝汐剛開學點的三十幾杯這家店的奶茶,便問道,“這是你家的店?”
“算是吧……”秦朝汐有些猶豫地道,“我的店。”
蘇沐澤“哦”了一聲,問:“剛剛那是你哥?”
“不是。”秦朝汐這回倒是否認的乾脆,“我朋友,之前和我同一個初中。”
“話說你家住哪啊?”秦朝汐問,“我到時候去找你玩啊。”
“拾光苑17棟。”
“哦……”秦朝汐點頭,“那還挺近的啊,我住29棟。”
她們又聊了幾句,秦朝汐手機一震,她點開手機,瞳孔一縮。
謝僑:【體測抽到了僑中和二中。】
她朝樓上哀嚎:“謝僑!!!你下來!!!”
蘇沐澤挑了挑眉,看著悶悶不樂的秦朝汐,問:“怎麼了嗎?”
秦朝汐微笑,視死如歸般將手機屏幕轉向蘇沐澤。
蘇沐澤看著那條消息,禮貌微笑,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不會吧?”她再喝了口奶茶壓驚,“全市這麼多高中不會真的抽中我們了吧?”
秦朝汐苦著臉聳了聳肩,看著下樓的謝僑,衝上前,急切地問:“哪來的消息?你怎麼知道的?消息保真嗎?真的嗎?”
“哥……”謝僑表情痛苦,示意她鬆開自己。
“哦哦哦……”秦朝汐這才意識到她抓著謝僑的手,當即鬆開,不好意思地道歉道,“對不起,我的僑……”
“你們這些練散打的能不能不要隨便拽人……”謝僑翻了個白眼,揉著手道,“你們一個個的力氣那麼大,分分鐘弄死個人。”
秦朝汐還沒說話,謝僑又緊接著道:“特彆是葉予安……他打起架來嚇死人……感覺給他把刀他能隨機捅死一個人。”
“哦……”秦朝汐點點頭,心道謝僑說得確實不錯。
“你怎麼知道抽的是僑中二中啊?”她問。
“我有朋友的親戚在教育局,然後我朋友記著我是僑中的,就跟我說了。”
“哦……”秦朝汐點頭,忿忿不平地道,“抽僑中就算了,怎麼還抽二中?”
謝僑:???
但他又不敢反駁秦朝汐,隻得“哼”了一聲,自己上了樓。
謝僑一走,秦朝汐和蘇沐澤二人大眼瞪小眼,沒有了教室吵鬨的氣氛和無話不談的陸昕昕,兩人皆有點尷尬。
“你……”
“話說……”
二人同時開口,又同時住嘴,同時眨著眼看著對方,示意對方先說。
默契之足,讓她們不約而同地笑了。
那點微妙的尷尬頓時煙消雲散。
對視一眼,秦朝汐笑著道:“你先說?”
“話說你和你未來繼父怎麼樣了?”蘇沐澤也不忸怩,徑直問道。
“還行吧。”秦朝汐戳了戳酸奶塊,道,“反正房子夠大平時我在自己房間,隻要不出門就看不到。”
“而且我感覺他好像更在乎我們之間的關係。”秦朝汐補充道,“相對於我而言。”
“還挺可愛的吧……”想到那個有些高大的白人中年男子麵對自己手足無措,努力地說著撇腳的中文和自己拉近距離的場景,她不由得彎起了嘴角。
“你不是住拾光苑嗎?”蘇沐澤問。
“哦……”秦朝汐想了想道,“我有兩個住的地方,一個在拾光苑,還有一個在陶然新居那邊。陶然那邊我不是經常住,因為是個大彆墅。”
她道:“其實我之前是住那邊的,後來搬到拾光苑了。因為我家就我一個,住那麼大的彆墅好嚇人的。”
她捂著心口故作柔弱:“我隻是個害羞靦腆脆弱的小女孩,我會害怕的。”
蘇沐澤點頭,一下子共情了:“我懂。以前我爸媽他們忙工作忙得很晚,我都不敢自己一個人睡。
“我一定要等到他回來,不然我不敢睡。”
“對吧對吧!”秦朝汐握著蘇沐澤的手,聲淚俱下地道,“本來那個彆墅那麼大我就很害怕了,更彆說陶然那邊還是彆墅區。大晚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我感覺我噶在那了都沒人知道!”
“對對對,我懂。”蘇沐澤點頭,肯定,“我之前不僅要等我爸媽回來才睡,還一定要開燈等!全家的燈都要開著,不然我會被嚇死的!”
“所以我現在一般不住陶然。”秦朝汐道,“就是我一些樂器比如鋼琴架子鼓電吉他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畫啊什麼的會放在那,如果我要用的話我會過去。
“我覺得拾光苑這邊住膩了或者說太吵了,我想換個環境換個心情時我也會過去。”
“還有我媽過來的時候我會過去住。因為拾光苑這邊……”她攤了攤手,道,“有點亂得不能住人。”
“不然我是不會過去的。”秦朝汐道。
“哦……”蘇沐澤點頭,了解,“哇,那你家還挺有錢的。”
陶然新居那邊的房價,和拾光苑相比,貴得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秦朝汐笑,不置可否。
她道:“到時候畢業的時候我們可以和陸昕昕她們去那邊開趴啊。”
蘇沐澤笑了笑,問:“那你會在國內高考嗎?”
“不知道……”秦朝汐伸了個懶腰,“不過也不一定吧……可能在也可能不在……
“因為雖然我還是很喜歡二中的氛圍,但是講句實話國內的高中教育還是太壓抑了……特彆是高考……”
秦朝汐歎了口氣道:“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我想都不敢想。而且我媽和我繼父結婚肯定是定居國外,我不可能說一直和我媽分開的。可能到了高三我就潤出國了吧。”
“哦……”蘇沐澤點頭,明知秦朝汐說的不錯,也確實符合她的情況,但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悶悶的。
可能是因為秦朝汐出國後便沒有人趴在自己身上軟著聲音叫自己“寶寶”了?
蘇沐澤覺得自己的想法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