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日的調查,千羽唯一能從其中得到的確切線索便是,凶手輕功了得,暗器也極為了得,加之心思又極其縝密,殺人藏屍多次竟讓人找不出一點有用的線索。
查了這麼多日,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青斛和相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些閒話,看起來有些失落,而一旁的九幽喝著茶,舒舒服服地躺在逍遙椅上,杏花落了他滿身,看起來很是悠然自得。
在東巷酒鋪時,千羽觀察到九幽一幅不耐煩的模樣,好似周圍一切都提不起他的興趣,他大概一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答案,故而覺得他們是在白費力氣,所以才會埋怨他們耽擱自己曬太陽。
可他越是這樣,千羽越是覺得這個人什麼事情都了然於胸,隻是不愛給自己找麻煩罷了,要不然他又為何整日裡一副儘在掌控之中,泰然自若的模樣。
但就算是她問了,他也不一定會據實相告,更何況,每次她問的時候,他總是擺著一副冷冰冰的臭臉,莫名讓人火大。
越看越不順眼,千羽索性扭過頭來不再去看他。
“聖女,我剛剛還在和相輿商量,不如我們一起去查查第一具屍體如何?反正都是要查的,查的越多線索說不定也會越多.......這個時候隻能用逐一排查的笨辦法了!”
青斛這時突然湊了過來,閃著一雙星眼看向她。
千羽把手中的茶一口喝光,瞥了一眼九幽道:
“我自然覺得可以,但你不若也可以試著問問九幽的想法,他說不定有更好的辦法!”
青斛聽罷,小跑著湊到九幽身邊,小聲試探道:
“九大爺,看你這模樣,可是有法子找出凶手了?”
九幽撇過頭來看著她諂媚的小臉,搖晃起逍遙椅,擺爛道:
“小青斛,論聰明才智我比不上聖女,論剖屍查案我不如你厲害,論腿腳我連相輿都跑不過,我真沒用,一點忙都幫不上,還是在這裡躺著不給你們添麻煩吧!”
青斛撇了撇嘴角,問九幽還不如問相輿呢,真不知道聖女為什麼這麼在意九幽的想法。
之前聖女查案同他一起,要事也處處問他,但瘴林回來後二人就變了,常常冷臉相對,連話都不想跟對方說,還得讓自己傳話......話本上常寫眷侶間鬨了矛盾,總會相互冷臉一番,但心裡都記掛著彼此,看這二人的模樣跟這個沒什麼區彆嘛!
她瞥了一眼千羽,見她剛好朝這邊看來,心中一驚。
難道我真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聖女長得極美,就像是冰山之上的雪蓮,至於九幽護法嘛,雖然天天懶得乾活,不是在曬太陽就是在睡懶覺,可他長得也好看,不笑的時候生人勿近,笑起來倒是頗有一副瀟灑淡然的模樣,論長相也算是配得上聖女。
青斛在心裡暗暗盤算,一想到二人拉的極近的臉,忍不住麵紅耳赤起來。
甚好,甚好......這般郎才女貌,就應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相輿這時候端著一盤洗淨的枇杷從屋裡走出來,一邁進院子就看到了扶在九幽搖椅前滿臉通紅的青斛,還有遙遙看向他們二人神色耐人尋味的千羽。
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他走到搖椅前,輕咳兩聲,把枇杷端到青斛麵前。
“吃不?你這是咋了?生病了?臉怎麼這麼紅?”
青斛思路被打斷,像是被發現了什麼,瞬間手足無措起來,她小跑到千羽身後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滿臉嬌羞。
“你剛逗她了?小青斛年紀小不禁逗的,你可莫要再這樣了啊!”
九幽向相輿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他哪裡知道青斛怎麼了,自己不過是“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的回答。
“可能這就是魅力吧!你體會不到的!”
九幽留下一個諱莫如深的表情,一把奪過盤子,自顧自吃起了枇杷,這犯賤的模樣惹得相輿直想揍他。
躲在角落裡的青斛努力地收拾掉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側臉的紅暈絲毫沒有散去的跡象,她不自覺看了一眼千羽,臉燒得更厲害了。
“聖女,我不太舒服,去休息了,你們慢慢商量!”
說罷,她一溜煙跑回自己的臥室,隻留下一道紫紅色的倩影轉瞬即逝。
千羽也心生疑惑,但她不得不承認,九幽的確長得很好看,而青斛正是愛瞎想的年紀,被他的側臉惹惱了春心,倒也情有可原。
“青斛剛剛建議從第一具乾屍查起,我也正有此意,你們意下如何?”
千羽慢慢走了過來,九幽見到來人,依舊是一副懶散的模樣。
“我覺得可以!”相輿見到千羽過來,連忙從九幽手裡奪過盤子推到千羽麵前,一臉諂媚。
“聖女嘗嘗,剛洗的,可甜了!”
九幽白了相輿一眼,懶懶道:
“我覺著吧,還不如在院子裡呆著......”
千羽拿枇杷的手微微一滯,相輿看到她的臉色,不等她發作,劈頭蓋臉地朝著九幽罵道:
“在院子呆著線索就會自己送上門嗎?你莫不是腦子出什麼問題了!”
九幽瞥向相輿,露出鄙視的笑容,沒想到這貨平日裡吵不過自己,當著千羽的麵故意發作起來,他就是看準了自己不敢在千羽麵前造次。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他老早就想扳回一城了!
但論吵架他又怎麼可能會給相輿贏的機會,隨即嗤笑道:“相輿護法沒這個腦子自然想不到,咱們找不到線索著急,那玄陽宗恐怕比我們急上千萬倍,去查線索,還不如去瘴林挖屍體來得快,說不定你挖出什麼寶貝了,不用多說,那凶手自己就送上門來把你變成乾屍!”
相輿聽罷也沒惱,兩個人就像是日常過招一般,你來我往,頗為了解彼此的手段。
但在一旁的千羽沒見識過這架勢,卻以為二人真鬨急了眼,雖冷著一張臉,但心裡早已湧起了萬丈波濤。
“行啊,你要是陪我,我就去,到時候咱倆再比試比試誰能先擒住凶手!”
“誰想跟你去刨屍體啊,就算我答應,咱們聖女大人也絕不會想同你個鄉野村夫一起灰頭土臉地乾活......聖女大人,你說是吧!”
九幽突然把戰局引到她身上,她突然體會到了被提問的刺激感,一時間愣在那裡。
兩人的目光逐漸灼熱起來,戰鬥也進入了白熱化。
“那個......刨屍體......行了!你們夠了!吵得人頭都大!”
她憋紅了臉,最後索性惱了,厲聲道:
“你們兩個,明天都隨我去青田宗調查第一具屍體!”
九幽聽罷,無視掉她的疾聲厲色,又道:
“你看,聖女都說了明天去青田宗......”話說到這兒,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是提議在宅子裡呆著麼,怎麼順著千羽的話就滑了出去,但這時候想刹住都晚了。
話音一出,相輿露出一副小人得誌的奸笑,“是啊,咱們明天都去青田宗,怕是不能呆在院子裡了吧!”
九幽暗暗咬緊後槽牙,“那就去唄!”
相輿在千羽的神助攻下,扳回一城,難得看到九幽吃癟的模樣,一時間頗為自得。
“但是去青田宗調查的時候,你可要小心點你的腰,畢竟年紀大了......以後還是慢點跑吧,腰要是不好,問題可就大了!”
相輿:......
千羽一聽到這句話,默默退了出來,感覺自己再晚一步就會被血濺一身。
院子裡一時間好不熱鬨,兩個二十多歲的人看著跟七八歲的幼童無甚區彆,頗有一副舌戰群儒,勢不可擋的氣勢,誰都不遑多讓。但不同的是,他們麵帶微笑地你來我往,看起來既十分友好,又閃著刀光劍影,極有看頭。
千羽吃著枇杷,突然覺得要是再來一盤瓜子就好了,兩人吵架此刻進入了互揭老底階段,從泥巴裡打滾吵到炸了角酉塵的藥爐,千羽忍不住在心底忍不住暗暗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