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市第一醫院的特護病房外,江孜烆終於見到了他爹,很難想象平日裡那樣生龍活虎的一個人,現在躺在那裡,周身插滿儀器試管,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
江孜烆心裡特彆難受,他有些後悔這些年他隻顧著自己怎麼好玩怎麼瀟灑了,媽媽去世後,老爸為了他不受委屈硬是沒再婚,連個緋聞女友都沒有,而他,大學畢業後既不想繼續深造也不想回家繼承家業,哪怕幫幫老江也從沒想過,總覺得自己老爹跟鐵打的一樣剛強……
這些天雨人都陪著他,他也終於想通了這一連串看似荒誕實則真切發生的事件,原來江叔叔真的病了。還是一種用現代醫學無法治愈的怪病,還好江孜烆說再過幾天那個叫林冥的銀發青年就會帶著幽冥花來救醒江叔叔,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將希望全部寄托於此,是不是死馬當活馬醫。
“烆啊,你要打起精神,你家的江山這陣子還需要你給守住啊。”雨人沉痛地拍了拍江孜烆的後背,他跟江孜烆從小玩到大,兩個人都是家裡的二世祖,可對於繼承家業守住老一輩的心血他們都提不起勁,也不知該如何下手。他決定,等幫助江孜烆渡過這個難關他也要跟他爸學著管理家裡企業了,萬一哪一天他家老頭子突然有個什麼,他可不能像江孜烆這樣兩眼一抹黑,啥都抓瞎。
江叔叔公司的股東們現在還不敢對外公布董事長的病情,隻說江董事長出國遊玩去了,由小江總暫代職務。
那還是因為江孜烆信誓旦旦地保證十天之後有特效藥送到,江叔叔就能蘇醒,不然還真拖不了這麼久。
尤其是這位小江總,真沒有小說裡那些霸道總裁的開局,他對他爹的公司不感興趣是有原因的,他暫代職務這些天,沒一個股東敢掉以輕心,董事長秘書辦的秘書們都快愁死了。稍微一個不留神,小江總就要亂中再添點亂,大家也都認命了,少爺就是純純的少爺命。
江孜烆也是一天一百條微信地催著林冥,林冥一般是一天回複一條,從“耐心點”到“快了”再到“彆催!”反反複複折騰了十來天。
這一天晚上,江孜烆結束了一天的日常工作,滿腦子漿糊回到空蕩蕩的家裡,他忍不住抱著自己的腦袋蜷縮在沙發裡,怎麼自己就這麼笨呢,好像哪兒哪兒都不合適啥啥都做不好,搞得一地雞毛,像個廢物。
微信提示音響起的時候,他正是emo最深入之時,他懶洋洋點開微信,發現是置頂的林冥發來的,林大仙兒最近可沒主動聯係過他啊!
江孜烆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以極為虔誠的態度點進去,心裡默默祈禱是自己期待的那個結果。
是一張圖片,他點開,是一片幽暗中,一叢叢一簇簇銀粉白閃著微光的玲玲花束,綴在那一大片幽冥草之間,像星星墜入了暗夜裡的草叢。
他睜大了眼睛,這就是傳說中的幽冥花吧。
林冥像是有感應一般隨後發來了消息:今夜幽冥開花,明日我便來找你了。
江孜烆感覺自己的苦逼日子終於是看見一絲曙光了,激動地回複:我的好大仙兒啊!就等你來了!明兒一早我到山下來接你。
這一夜江孜烆激動得完全睡不著,一來是明天林冥帶著幽冥花來了,他爹蘇醒在望,二來呢,他發現這些天除了在公司的一地雞毛裡瞎忙活,他還挺想他的,三來呢,如果他爹順利蘇醒,他今後是不是該沉下性子來跟他爹學著管理公司了?
思緒萬千,轉輾反側,江孜烆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到天光乍現。
六點不到,他就起床沐浴更衣,然後直奔車庫駕上庫裡南就朝蒙山方向飛馳而去。
等他在蒙山鎮接到林冥時已經快八點了。
林冥沒穿他那些修行者似的袍子了,一身簡單的黑襯衣配黑長褲,顯得一頭銀發盈盈閃光,人也看起來愈加瘦削高挑,加上臉色有些蒼白,一副看起來沒吃好睡好的憔悴模樣。
他一手捧著一個特製的玻璃罐,裡麵裝著連花帶葉采摘下來的幾株幽冥草,跟盛開時一樣的形態。
“幾天不見,你怎麼瘦了?”江孜烆心想自己在J市受折磨也沒他看起來這麼憔悴。
“沒睡好吧。”林冥眼裡有細微的血絲,他能說什麼呢,總不能說這幾天沒有吸到江大少的至純陽氣,所以顯得特彆脆弱?
一坐進江孜烆的車裡,林冥就忍不住深呼吸了幾口,果然嘗過他的氣息之後,其他人的都不能給他瞬時精氣充盈之感了。
“辛苦大仙兒了!等我老爹醒過來一定好好犒勞你。我這幾天也特彆慘。”江孜烆熟練地駕著車往J市狂奔,一麵習慣性地跟林冥倒苦水。
“你不適合管理公司。”林冥一語中的,仿佛早有預料。
“豈止是不適合啊?簡直是要我狗命!等我爸醒了就好了。”江孜烆隻覺得跟林冥說話最輕鬆,不管是什麼事,開個頭,他便知曉大概了,省去了太多不必要的環節。
“先去醫院等你爸醒了再說吧。”林冥也不怎麼同情他,畢竟他的命格裡就沒有經營管理一家公司那一項。至於以後他們江氏企業何去何從,就要看江父怎麼運作了。他自己的目的也很簡單,如果能一直留在江孜烆身邊不管做什麼都行,起碼他時刻有新鮮氣息可以吸食,大幾十年不必被那天生的寒氣所折磨了。
他們臨近中午到達醫院,林冥取出保存完好的幽冥花放到江宗成鼻翼之間,一股幽淡清冽的香氣在特護病房裡彌漫開來,幽冥花星星點點的銀白光斑一點一點進入江宗成的身體裡,直至枯萎。
“真的有用嗎?”江孜烆看不出什麼變化,老爹依然緊閉雙眼安詳地躺在病床上。
“最遲明天吧,能蘇醒。”林冥收起枯萎掉的幽冥花,在江孜烆沒注意到的時候將一股真氣緩緩注入江宗成的身體裡,算他走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