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69.

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咳咳，串場了。總之春桃未夏今天早晨出門的時候，天氣很好，碧藍的晴空萬裡無雲。

她今天沒有紮高馬尾，披散著一頭長發，蓬鬆的發絲包裹著她白皙小巧的臉，甚至還剪了幾縷劉海。

沒錯，今天的她，好比把頭埋進土裡的鴕鳥，妄圖用發絲來遮擋住自己——她實在有些不敢麵對越前龍馬。

……

雖然口嗨過要找一個外語很好的男朋友，但那是口嗨，現實裡遇上男孩子對她表示好感還是第一次，春桃未夏已經完全麻了。

根本談不上答應還是拒絕，因為對方又沒有說什麼讓她當女朋友之類的表白的話，說什麼對她是不一樣的什麼的……完全不知道怎麼回應。

【再說了……逃走是什麼意思啊……】她臉紅紅的想。

春桃未夏越走頭埋得越低，到教室的時候她頭已經快塞進自己平平無奇的胸口裡麵了。

“未夏，你來了啊，怎麼樣？身體好了吧！”井上優子轉過身對剛剛坐下的春桃未夏說，“嗯？你怎麼又把頭發放下來了，上次不是說熱嗎？竟然還剪了劉海，彆說，你這造型像個洋娃娃似的。”

她不等春桃未夏回答，注意力又被那頭豐盈的櫻色微卷長發和劉海吸引住了。

“已經沒事了，抱歉啊優子，昨天下午我態度有些差，你們好心來看我，我還把你們那麼快趕出去了。”春桃未夏想到自己居然頭腦發熱，那麼失禮的把井上優子也一起趕走了，不由得道起了歉。

“沒事啦，本來你說的也對，天色再晚下去我一個人也不好回家……不過我是沒事啦，畢竟我們關係那麼好，越前同學就不知道了。”井上優子忍不住暗戳戳的八卦。

“……他他他他……不要提他啦！”春桃未夏舌頭都快打結了。

【有問題！】井上優子心裡一動。。

“嗯？我怎麼了？”旁邊突然傳來了有點中性的少年音。

70.

上課的鈴聲救了春桃未夏一命。

她坐的筆直，全神貫注的看著老師，盯著黑板，時不時做起筆記，眼神一點兒也不敢漂移，更彆提像以前一樣偷偷去看越前龍馬了。

好在她的頭發絲今天是有作用的，尤其是那幾縷劉海，把左右兩邊的視野遮擋了些許，她隻要不偏頭就看不見旁邊的人。

自然，就算旁邊的人看她她也感覺不到。

……

越前龍馬看著春桃未夏假裝暫時性耳聾一般在旁邊的座位上端正的坐好，他偏頭直勾勾的看向對方的眼睛，發現對方的小臉基本包裹在了發絲裡……也就是說，看不見。

【這家夥……笨蛋吧。】他把頭轉回去，旁若無人的在課堂上發起了呆。

下課的鈴聲一響，春桃未夏立刻更加專注的整理起了筆記，那架勢讓本來想轉身和她八卦幾句的井上優子都不好意思打擾她。

但是，雖然逃避可恥但有用，一上午的課還是很快結束了。

依舊是老地方，茂盛的大樹投下一片濃鬱的樹蔭，柔軟的草坪上，春桃未夏捧著便當不敢動彈，因為井上優子正坐在她對麵，用警察審問犯人的眼神盯著她。

井上優子雙手抱胸，連便當都不著急吃了，她開口：“老實交代吧，你，和越前那家夥之間——”話說到後麵，尾音拖得長長的。

“沒有！什麼也沒有！！！”即答。

“是嗎？我不信！快說！”井上優子不為所動，畢竟對麵的少女——視線漂移，哼，心虛；臉帶紅暈，嘖，是羞澀……【可惡，這不是實錘嗎！我的白菜……咳咳，朋友！】

“……”

“………”

“…………”

最後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結結巴巴的說了。

春桃未夏把臉蒙在手掌中心，“所以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殊不知旁邊的井上優子已經在心裡尖叫了起來。

有的人雖然表麵冷靜，其實說不定內心已經似了（不是）內心已經火山爆發海嘯襲來版塊平移活動……

“……未夏……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下午還要和他一起補習。”井上優子（成熟版）語氣平靜的對春桃未夏開口。

“……！！！”

【啊，她好像要碎了……】井上優子捧著便當吃起來，唉……最後的午餐，她用好友當佐料下飯也沒問題吧。

畢竟有時候，猶猶豫豫不敢麵對，也是一種答案……

【不過越前那個可惡的家夥，不會以為就憑幾句說不清楚的話就能搶走我可愛的飯搭子吧】井上優子嚼著嘴裡的炸蝦天婦羅，【說不定會失敗哦～】

71.

下午的春桃未夏，高度敏感。

教室裡隨便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嚇得她一驚，好像害怕有刺客埋伏在她身邊……不對，應該是害怕有獵人把她抓住以後剝皮抽筋拆吃入腹吧。

然而越是不想麵對，時間就過得越快，好似牆上的指針被被人一下就轉到了放學。

春桃未夏還呆在教室裡，她甚至腦補了今天越前龍馬沒在“老地方”看見她，就自行離開了的場景。

她磨磨蹭蹭的收拾完東西，又慢慢向教學樓外走去。

就算是長征，也有走完的一天，更何況這點路程。所以哪怕春桃未夏比平時晚了一點到校門附近，但是越前龍馬卻剛好走到那裡。

……

越前龍馬隔著老遠就看見春桃未夏磨磨蹭蹭的教學樓走出來，啊，好像看見他了，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抖了一下……運動係的動態視力真好啊。

他看著春桃未夏一步一步慢慢挪到他麵前，頭埋得低低的，發絲間露出來的耳朵紅的滴血。

太陽逐漸西斜，透過樹蔭撒下星星點點的光斑，有的映在少年的身上，一時之間，耀眼的更加耀眼，晦暗的更加晦暗。

氣氛有些微妙了起來。

72.

“所以說，是不會逃跑的意思吧。”越前龍馬看著春桃未夏停在了一個離他不遠也不近的位置，眼神微微閃爍。

“……”深呼吸，吸氣～吐氣～吸氣……

“不會逃跑是什麼意思，對我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又是什麼意思，越前同學說得一點也不明白，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春桃未夏低著頭，雖然緊張的要死，但是聲音卻並不小。

【說出來了！】她為自己驕傲！

畢竟從小媽媽就告訴她，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不管是戀愛還是生活，都要直來直往，如果遇到有人不把話說明白，那不是她的問題，是對方的問題！

【“遇到喜歡的人，做好決定以後就要告訴他，就算失敗也沒關係，不能產生誤會哦，不然老了說不定會後悔的。同理，如果有人喜歡小未夏的話，也一定會好好告訴你的，說得不清不楚言語曖昧的家夥可一定要注意，說不定會遇到渣男～”媽媽笑眯眯的對懵懂的她說】

【“……不可能失敗！那種眼神不好的家夥我的寶貝根本不會遇到！……搞曖昧的這種壞家夥就交給爸爸把他天誅掉！！！”從聽見媽媽說喜歡的人幾個字開始就臉色扭曲的爸爸在旁邊大聲嚷嚷！】

她突然抬起頭，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越前龍馬，但是在對方浮動著光斑的琥珀色貓眼的注視下，眼神很快又漂移起來【糟糕，太好看了……】

“……”

“哈～思考了兩天就得出這句話嗎，笨蛋嗎你是”越前龍馬難得得沉默了一會兒。

這裡要說，雖然越前龍馬是在美國長大的，也比一般的同齡人稍微成熟一些，但是就算是外國人，也有性格直爽有啥說啥和性格內向不善言辭的。而他兩種類型都不是，他是個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的，我行我素到幾乎要一個人孤立其他所有人的——傲驕。

和普通的喜歡說“反話”的傲嬌不同，越前龍馬是一個稍微有點彆扭，喜歡用行動表達自己的那種人，但是，有時候也會直球出擊。畢竟有好感的女生不懂他話裡的意思，就算是他，也忍不住要氣笑了。

【早就知道那家夥是笨蛋，聽不懂也正常，鍋在自己頭上】和【這家夥真的是貨真價實的笨蛋啊】兩句話在腦海裡來回盤旋。

……

“哈！又說我是笨蛋！越前同學才是話都說不清楚的笨蛋！”春桃未夏忍不住反駁。

“笨蛋不知道我喜歡笨蛋。”一臉平靜的說出了不得了的話，抬手微微壓低了帽簷，隻有微紅的耳垂透露了少年現在並不平靜的心緒。

“我說，我的意思是，要和我交往嗎。”上挑的貓眼毫不避諱的直視對方。

明明是她自己鼓起勇氣問的，但是越前龍馬的話還是像個炸雷一樣在春桃未夏心裡炸響……唔，或許說煙花比較浪漫。

被少年明亮的，在太陽的光斑下浮光躍金的眼眸專注的看著，春桃未夏，宕機了。

……

73.

春桃未夏，女，十二歲，國中一年級，男朋友是同班的從右前方的不良大哥變成同桌的“話都說不清楚的笨蛋”。

越前龍馬，男，十二歲，國中一年級，女朋友是同班的從斜後桌“奇怪”的女同學變成同桌的想學好英語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