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上了車,心頭依舊有點悶。 當初顧老爺子主張,將他們一大家子人從老家接了過來,還多了一個盛祥,抬頭不見低頭見,總覺得有些不方便。
爸爸雖然勸過讓她留下,但在她隱晦提出可以讓何靖與盛祥搬出去時,何鐘裝作分外為難。開玩笑,誰會放著免費的大平層不住,自己在帝都租房子。
不用去工作室打卡,何安開車回家的路上,手機卻響了起來,看到上麵閃爍的名字,讓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了幾分。
鈴聲遲遲沒有結束,何安深吸了口氣,按了接聽鍵。
“白女士,你好。” 來電話的是白秋,顧聖聽的生母。
從領證起,這位出身名門,眼高於頂的“婆母”對他的態度就極為不滿,何安也知情識趣,除了在老爺子麵前裝裝樣子,對顧家的一切都敬而遠之。
“我希望你能來顧家一趟,當麵商量商量離婚的事。” 白秋說得毫不避諱,甚至怕何安拒絕,還率先敲打一下,“何安,你也該知道,當年我們是因為拗不過老爺子,現在聖聽接管了顧氏,顧家就是他說了算,老爺子那邊估計也會鬆口。”
言下之意,這個婚必須得離了。 白秋甚至想過何安會直接獅子開口坐地起價,畢竟哪個男人遇上她女兒,會舍得放手呢。 哪怕是一輩子得不到她的愛,占得顧先生這個名頭,在整個帝都都能橫著走,再不濟也要狠狠要上一筆。
可電話那頭傳來何安淡淡回應,“好,是現在過來麼?” 一句疑問都沒有,如此輕描淡寫。 仿佛早在等著這一天。
白秋心裡不舒服,顧家甩開何安那是應該的,但何安反應如此冷淡,顯得她的女兒掉價。 為了給自己找補,她冷哼一聲,“你同意就好,你這樣的身份配不上聖聽,她值得更好的,現在就過來吧,我給聖聽也打電話了,她隨後就到。”
何安頓了頓,顧聖聽也會在? 如果她知道自己昨晚睡的男人就是即將要離婚的丈夫,不知道是什麼反應。 那麼驕縱的公主。 大概會覺得像是吞了一隻蒼蠅那樣,吐不出來,又很反胃吧。 輕笑,掉頭去顧家老宅。
白秋見到他時沒什麼好臉色,其實何安非常能夠理解,任何一個母親看著自己的女兒被強迫接一個雲泥之彆的人進門,都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但估計是念在何安足夠聽話,白秋倒也沒有過分為難。
“你也彆怪我說話難聽,我們當然感激你救了老爺子,但是你算算,幫你爸爸還清的賭債,給你媽媽安排專家會診,還送你妹妹去留學,樁樁件件也算是我們顧家回報你的,但你要明白,聖聽馬上就要接手公司,你的家人、背景不能對她的事業起到一點幫助,還有可能拖他後腿,沒有母親願意看見自己的女兒栽在火坑裡”
何安坐在沙發上,聽到這話,認同的點頭,“是,我確實配不上顧小姐。”
事實上除了那張結婚證,他們和陌生人也沒太大的區彆,還白擔了個虛名。離了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院外傳來了汽車刹車的聲音。 外麵等候的傭人看到顧聖聽的車停下,忙進來通報,“夫人,是小姐回來了!”
白秋欣喜的站起來,快走幾步到了門外。 何安也注視著門口的方向,明明已經做好了麵對顧聖聽的心理準備,原本平靜的內心卻突然無法控製地緊張起來。
顧聖聽那輛誇張至極的紅色超跑停穩,車門被等待的傭人打開,顧聖聽從裡麵鑽出。她今天沒有穿禮服或者是套裝,而是選擇了某個奢侈品牌的日常係列,運動風格的長裙穿在顧聖聽身上,把她襯托的清純洋溢。
“媽,我都說了直接讓律師來協議不就好了,小嶼的畫展今天首秀,我說好了要去捧場的。”
顧聖聽的聲音率先進入何安的耳朵。他看著她穿過玄關,隨意的摘下頭發上價值不菲的飾品扔給管家,笑著和白秋一起走進來。在看到自己的一刻,臉上還來不及收回的笑容頓時凝固。整個大廳裡陷入詭異的安靜。
我是不是應該打個招呼。
何安神遊,白秋率先打破了安靜,拉著顧聖聽走到餐桌旁,“先吃飯,你在國外這幾年可想死媽了。”隨機又扭頭朝著自己的方向瞪了一眼"怎麼,還要人去請你才過來嗎。"
於是,他們三個人坐到了桌旁,何安和顧聖聽相對而坐。
看起來現在顧聖聽已經明白了所有的人物關係,自己睡過的男人就是家裡那個三年沒有見過麵的丈夫,就像是何安想的那樣,顧聖聽的表情真的如同吃了蒼蠅那樣,但已經無所謂了,馬上他們真的就是沒什麼關係的陌生人了。
‘“看不出來啊,何先生你-倒是有點手段。”
顧聖他率先對著他開口,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嫌惡,仿佛坐在她對麵的是什麼可憎的垃圾一樣。
“我想我們應該沒什麼好說的,顧小姐,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何安淡淡回應,拿起筷子加了一塊燉煮的雞肉,自顧自的開始了晚飯。
“砰——”
餐桌對麵半天沒有動靜,白秋明顯察覺到了兩人的不對付也不好插嘴。顧聖聽猛地站起,手中的筷子被甩落在地上,
“媽,離婚之前我們得先談談。”
撂下這麼一句話,顧聖聽拽著他的衣領,直直進入一樓的一間客房裡,何安感覺到自己的頭和軟的要死的床墊來了個結實的撞擊,在短暫的眩暈中,他聽到了門鎖落下的聲音。
“你可真賤啊何安,上趕著爬彆人的床。用下藥這麼下三濫的手段!”
身上人掐著他的脖子將他硬生生拽起,咬牙切齒地問道。
何安隻是感覺可笑,怎麼,隻允許你顧聖聽在外麵養小的,不允許我我找人玩玩?
他是這麼想的,也這樣說了起來。何安明顯感覺到身上人在聽到自己的話後猛地一頓,怒火幾乎要從瞪得猩紅的雙眸中傾傾瀉。
“何安,你以為你搞這些欲擒故縱的小把戲,就能入了我的眼?你知道,像你這樣的男人我可見多了,你不就是想要錢唄,你開個數,我買你十個晚上……”
“啪—”
顧聖聽的話說到一半,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就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巴掌而被迫閉上。何安眼眶通紅,眼角已經染上一層濕潤,似乎下一秒就能流出眼淚,雙唇緊緊抿著,沒有半點血色。剛剛甩出去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顧聖聽,你他媽真的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