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煜,過來過來,我們打籃球!”陸珊珊和喬菲同學各抱一顆籃球,熱情地向我招手。
我無奈地笑了笑,心想:你們是打籃球還是想用籃球打我?
我迅速搖頭,“我不舒服,你們先玩吧。”
“真沒意思。”她們兩個像泄了氣的皮球,嘟起嘴抱怨道。
“算我錯了行不行?你們去吧,彆管我了。”
她們手中那兩顆球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看得我心慌。
她們這才抱著球,嘟嘟囔囔地奔向球場。
世界終於清靜了,我鬆了口氣。
兩隻手撐在腦後,我靠著身後的大樹開始午休。
這個地方陰涼又隱蔽,是我以前常來的秘密基地。
想當年我暗戀那個小屁孩的時候,就常常翹課來這個地方偷看他,六年來都沒有被人發現。
靠著這棵穿越前靠過的大樹,我環顧四周。
這一次沒有人在這上麵歪歪扭扭地刻著“關煜愛程予晞一生一世”。
也沒有人用稚嫩的字跡留下“關煜,加油!加油!”的鼓勵。
更沒有那決絕的“程予晞,再見了!”和“程予晞,我關煜一定會忘記你的!”
......
我一直都忘了說,我之所以隻暗戀那個小屁孩八年,是因為第八年他出國了。
那一天,我獨自來到這棵樹下,含著淚水刻下了“程予晞,再見了!”
每一個字都深深地嵌入樹皮,就像我當時的心情一樣沉重。
儘管他離開了,但我依然不死心地打聽著他在國外的消息。
高中畢業後,我聽說他在國外可能遇到了恐怖槍擊事件。
那一刻,我的心如同被重錘擊中,整個晚上都無法入眠。
我頂著黑眼圈,焦急地跟進他那邊的消息,生怕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然而,當我得知他和他女朋友都安然無恙,沒有受傷時,我的心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
他......有女朋友了。這個消息對我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那天晚上,我再次來到這棵樹下,刻下了“程予晞,我關煜一定會忘記你的!”
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決絕和痛苦。我告訴自己,我要忘記他,我要重新開始。
明明我和他並沒有經曆過什麼轟轟烈烈的愛情,但當年的我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好像整個世界都塌陷了,我再也不會快樂了。
然而,命運給了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我的人生又重來了一次,這次,程予晞和我印象裡的人完全不一樣。而我也不再是那個隻會暗戀的小胖子了。
我在心裡笑著告訴自己,我不會再一頭栽進去了。我有我的生活,我有我的未來。我會勇敢地麵對過去,也會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不會。我絕對不會再讓自己陷入那樣的痛苦之中了。
微涼的風輕輕拂過我的臉龐,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四周異常安靜,原本還能隱隱約約聽見學生們的喧囂嬉鬨聲,此刻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努力掙紮著睜開沉重的雙眼,就看見他單手撐在我頭頂的樹身上,微微俯下身看著我。
那張清秀俊逸的臉逆著光,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是什麼姿勢啊?我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他見我醒來,直起身子,將手伸到我麵前,嘴角帶著一絲戲謔的笑意,“你是豬嗎?一天到晚都在睡覺。”
我搭著他的手心站起來,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我真的有一天到晚都在睡覺嗎?我暗自反思,或許是因為最近真的太累了。
他拉著我的手,不顧我還沒回過神來,大步走在前方沒有回頭。
半晌,他回過頭來,輕輕地問,“你為什麼哭了?”
我愣了一下,抬手摸摸臉,果然摸到那上麵還來不及風乾的淚痕。
我笑了笑,有些尷尬地解釋道,“啊,可能是因為我剛剛做了個噩夢吧。”我試圖用笑容掩飾內心的波動,“真是一個很長的噩夢啊。”
他聽了我的話,小聲喃喃了一句,“夢而已。”然後轉頭繼續向前走。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是啊,隻是一個夢而已,但我卻仿佛真的剛從噩夢中驚醒,發現自己蓬勃的青春才正要開始。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陰霾都吸走,然後露出開心的笑容。
我快步追上他的腳步,一把捏住他紅潤光滑的臉頰。
“你乾什麼!”他驚怒交加地瞪著我。
我笑著鬆開手,看著他有些惱怒的表情,心中卻感到莫名的輕鬆和愉悅,“沒什麼,隻是突然看你很不順眼罷了。”
他瞪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再生氣。我們並肩走著,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時光。
一個不留神,我竟然睡掉了半節課,結果自然是遭到了罰站的懲罰。
我背對著門口,站在教室外,努力低頭作出一副懺悔的樣子。一把年紀了還被罰站,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我斜眼看了看身邊陪我一起罰站的小屁孩,他站在那裡,拽得跟視察環境一樣。
雖然平時他很欠揍,但關鍵時刻還是挺講義氣的。至少我不是孤單一人,丟臉也有人陪著一起。
我感受到了他的視線,他微微蹙起了眉頭。
籃球靠在他的腳邊,他卻站得筆直,那個球連動都沒動一下。
這幾天,他每天都帶著籃球來上課,一放學就拚命打球,渾身都是大汗淋漓的。
每次看到他打籃球的專注模樣,我都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段初中時慘烈的運動生涯。
那真是一段灰色的回憶,但其中也有一抹亮色,那就是每周五下午的友誼籃球賽。
那時的體育課從未被主科霸占,體育老師之間還經常舉行友誼賽。
這樣,我們普通班才有機會與年級第一的尖子班在周五一起切磋球技。
雖然那群眼高於頂的優等生經常鄙夷不屑地冷哼,說我們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但這從未影響我們比賽的激情和鬥誌。
每次對決,我們班這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球員總是能將他們打得鼻青臉腫,一塌糊塗。
我們一上場就不惜一切地將球往他們頭上丟,有球就丟球,沒有球就絆腳,再不行就伸手往他們看不到的腰部抓捏掐打。
他們也有反抗,但每次比賽結束,我們班的人總是安然無恙,因為他們的球總是往場下我的頭上招呼。
但即使如此,我也從未退縮過。因為有他在場上,就算我的腦子被砸成腦震蕩,我也死不退場。
這就是偉大的愛情力量。
他每次都上場,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
我每次都陶醉在他打球的英姿中,他的球技確實不錯,但無奈隊友能力欠缺,無法與他共同力挽狂瀾。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福禍與共吧,他享受比賽的激情,也承受著無法獨自改變局麵的無奈。
當然,陶醉歸陶醉,我也不會忘記每當有球呼嘯而來的時候,大聲呼喊:“不要打臉!”這已經是我在認命之後的最後掙紮了。
通常在這個時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躬下身,捂住臉,儘可能地在尖叫成一團搶球的男生中殺出一條血路。
但奇怪的是,每當我突圍成功時,總會發現自己神奇地站在敵方的籃下。
更神奇的是,此時必會有一顆球向我撲來。
我立刻條件反射般地一手捂臉,一手奮力抵擋,同時大叫:“不要打臉!”
在全場安靜幾秒的這一刻,球高高地飛起——然後“砰”的一聲,隻見球準確無誤地投入了籃筐。
“板下投籃得分!”
歡呼聲、喝彩聲、尖叫聲此起彼伏。我仰天無語凝煙,這簡直比中彩票還難以置信。
於是,極度厭惡球的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當了三年的男子投手,還屢屢被敵手誤認是我方的終極武器。
這樣的經曆,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站著,站著,我的眼皮又不禁開始沉重起來。回想起大學時期,我那時天天通宵看小說,卻還能精神百倍。
如今,我隻是一名初中生,卻常常忍不住想要睡過去。難道我的身體真的繼承了穿越前的狀態嗎?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手背傳來一陣刺痛,我瞬間清醒過來。
我哀怨地看著那個“罪魁禍首”,心想,就算要叫醒我,也不用下這麼重的手吧。
他冷冷地瞟了我一眼,然後就把視線轉回前方。
對了,我還在和他一起被罰站呢。
正感到無聊時,突然一張小紙條啪嗒一聲掉在了他的腳邊。
我順著方向看去,隻見喬菲同學在陰影中那閃亮閃亮的鏡片。
這小丫頭片子膽子還挺大,竟然敢在老師眼皮子底下傳紙條到門外。
他已經撿起了那張紙條,一瞥之下就想把紙條給毀了。
我趁他沒有反應過來,一個黑虎掏心,一把搶過了紙條。
他阻止不及,隻得鬱鬱地轉過頭去。
這紙條寫得這麼神秘,我小心地攤開它,隻見上麵寫著:“小煜,你嘴巴被蚊子叮了嗎?有點發腫。”
啊?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確實感覺有點腫,但並沒有發癢。我疑惑地想,難道是夏天的蚊子太毒了嗎?
我心裡有些忐忑,不知道臉上彆的地方有沒有也被蚊子叮了。
於是,我偷偷地從口袋裡掏出小鏡子,左看右看。
幸好,除了嘴巴,其他地方看起來還好。
班導看著我們倆認錯態度良好,揮手說等到下節課上課鈴響就可以進教室了。
我鬆了一口氣,還有十分鐘,我再熬一熬就過去了。
課間,教室走廊上的那群小孩異常活躍,而我們倆卻像是一籃活蹦亂跳的蝦中的兩條死蝦,醒目得讓人無法忽視。
周圍的人對我指指點點,我隻能裝瞎看不見;彌漫在耳邊的竊竊私語,我裝聾聽不見。我竭力向身邊的麵癱看齊,希望能融入這個奇怪的氛圍。
做人難,做男人難,當名男人更加難。
我痛苦地捧著雙頰,“我怎麼就那麼矚目呢?”
“他又開始抽風了。”陸珊珊冷靜地和喬菲做下結論。
我一掌把陸珊珊打飛。
“你就是程予晞啊。”一個陌生的可愛小女孩撥開人群,搖曳生姿地走到程予晞麵前。
“你是......”程予晞疑惑地看著麵前的小女孩,顯然對她毫無印象。
我在一旁則抱著八卦的心態看戲,也想知道這劇情會如何發展。
小女孩上下打量了程予晞好幾下,看得程予晞有些不自在,皺起了眉頭。隻見女孩直接了當地說道,“程予晞,我對你很感興趣。”
陸珊珊小心翼翼地湊到我耳邊告訴我,“她是我們班的班花,陳嬌。”
“她來找程予晞乾嘛?難道是來打架的?”我好奇地問。
“我不知道。”陸珊珊搖了搖頭。
這時,陳嬌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翻蓋,遞到程予晞麵前,“跟我交個朋友吧,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
陸珊珊又湊到我耳邊繼續補充道,“她從開學第一天起就宣布她很喜歡程予晞哦。”
“打住。”我趕緊撇清關係,“其實我和程予晞不熟。”
小屁孩突然回過頭,對我射出兩道冰冷的目光,看來他耳朵還挺靈的,我這麼小聲他都能聽到。
“不要。”程予晞對陳嬌的提議毫不留情地拒絕了,絲毫不顧及小女孩的顏麵。
陳嬌也不著急,自信滿滿地看著程予晞,像下戰書一樣說道:“我會拿到你手機號碼的。”
“下輩子吧。”程予晞聽到上課鈴聲響了,頭也不回地走回教室。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還不忘拉上我一起進去,留下被他成功激怒的陳嬌在走廊上被人圍觀,下不了台。
快樂地迎來十一黃金周,這可是無論學生還是上班族都翹首以盼的佳節!
我悠然打開電視機,陸珊珊和我一同興致勃勃地觀看著跳水比賽。她忍不住讚歎道:“我們國家的跳水隊真是牛氣衝天!”
我悠閒地用牙簽戳起一小瓣蘋果,輕描淡寫地回應:“那當然。”
然而,電視節目轉了幾圈後,我便失去了興趣。那些年紅極一時的電視劇,我幾乎都已經看過,即便是遺漏的少數幾部,在工作後,我也已經利用互聯網重溫了不下兩千遍。
國慶的前一天,林飛羽又如約而至,在初中部樓下等我。
陸珊珊和喬菲在一旁捂著小嘴竊竊私語:“這簡直就是宿命的四角戀啊。”
我無奈地想,你們能不能一天天的把學習裝進腦子裡,彆總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林飛羽結結巴巴地開口,似乎有些緊張:“我、我想,那個、國慶……你……”他開頭還好,但後麵聲音越說越小,我簡直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你剛才說什麼?能不能再說一遍?”我好奇地追問。
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真的這麼純情,難道我當初誤會他了?怎麼連句話都說不利索。
他臉色通紅,從書包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我。我警惕地看了看身後那個麵無表情的小屁孩,然後迅速接過這張紙。
然而,我反複看了好幾遍,發現這並不是情書,真是令人失望。
林飛羽看到我的反應後,麵色有些灰敗:“你不答應嗎?”
我回過神來,連忙解釋:“沒有,我會去的,到時候見。”雖然沒有情書,但有約會也不錯,總算是沒白等。
他聽後大喜過望,麵色由陰轉晴:“6號早上,我九點等你!”
6號這天,陽光格外燦爛,仿佛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愉悅的氣息。我一早從床上爬起,心情激動得如同即將奔赴戰場的戰士。
在衣櫃前翻箱倒櫃地折騰了一個鐘頭,我終於敲定了一套滿意的穿搭。
簡潔的白色T恤,短袖設計露出健碩的小臂,寬鬆的版型不僅透氣還顯得隨性自然。T恤的胸前印有一個小巧的圖案,為整體增添了一抹亮色。下身搭配一條淺色牛仔褲,褲腳微微卷起,露出腳踝,顯得乾淨利落。腳上穿著一雙白色運動鞋,鞋帶係得整整齊齊,與T恤顏色相呼應。手腕上戴著一款簡約的運動手表,既實用又增添了一絲時尚感。
當然,還有頭上那頂淺灰色的棒球帽,帽簷微微上翹,既能夠遮擋陽光,又顯得時尚有型。我對著鏡子仔細打量了一番,簡直是,完美!
然而,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遊樂園離我家有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我心虛地在腦海裡編排了無數個遲到的理由。
上了公交,我被人群瘋狂擠壓,狼狽不堪地到達了目的地。
果然,黃金周來遊樂園的人就是多,想到晚上我還要擠著公交回去,我突然有些後悔了。這人山人海,能玩得到什麼項目啊!
剛走到遊樂園門口,林飛羽那鶴立雞群的身高在人群中格外顯眼。可憐我不夠高,在人群中寸步難行,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穿越人群把我從人海裡拯救出去。
他驚喜地回過頭看我,看到我之後立刻漲紅了臉,“你,你今天很好看。”
“謝謝......”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我遲到了,“對不起讓你久等了,今天人好多,我第一趟根本擠不上去。”
“沒關係,沒關係的,我,我也是剛到。”他有些緊張地回應道,一邊和我並肩走進閘口。
“你要不要先吃點什麼?”林飛羽關切地問道。
“我想買飲料,去一趟便利店嗎?”我提議道。
林飛羽看著前方長長的隊伍,皺了皺眉,說道:“我去買吧,你現在這裡排隊。”
“好的,我要一瓶可樂。”我點了點頭,答應了他的提議。
我站在原地等待,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遊移。
他們穿著在我看來早就過時的衣服,蘑菇頭、獅子頭、背背頭隨處可見......啊,自己那時候根本不覺得土,原來現在看起來這麼好笑,如果他們有人穿越到我那個時間段,是不是同樣也會覺得我那個時間的打扮荒謬可笑?
突然,我的視線停住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我迅速轉過身去。
怎麼這麼巧,還是他無聊到要過來給我攪局,畢竟我第一封情書就這麼被他扔進了回收剩菜的垃圾桶。
然而,命運似乎總是喜歡捉弄人。就在我試圖躲避的時候,程予晞卻朝我走了過來。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最終定格在我身上。
與此同時,林飛羽拿著一袋飲料正滿頭大汗地跑過來。
謝天謝地,巨人哥終於回來了。我趕緊迎上去,拉著他就往反方向走,“快點快點,我想到那邊去看看。”
“喂!”不速之客的聲音在身後冷冷地響起,“不介意我和你們一起吧?”
我一臉不滿地回過頭瞪著他,心裡暗暗想著,如果我說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