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煦燁沒有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去到尼沃納最好的中學，他也沒太難過，不是因為當年的誓已經被淡忘，而是穆沂和穆櫟都在這裡。隻要他們都在，祁煦燁就不會太難過。

隻可惜和穆沂同校的日子不多了，他一入學，穆沂就準備衝刺高考了，沒時間理他。無所謂，三年前不也是這樣嗎？祁煦燁毫不在意，隻要在午晚飯時和穆沂一張桌子，看著他的手在練習冊和飯勺之間來回轉，他就知足了。

最開始他在家幾乎每天都為了明年選科的事情和父母吵得不可開交，時不常就到穆家過夜。祁煦燁不提，穆沂不問，兩個人保持著奇妙的默契。

祁煦燁和穆櫟不在一個班，平常最多也就在上下學的時候會閒聊幾句，以至於現在和他關係最好的反而是比他高兩級課間連麵都見不到的穆沂。

穆家的房子不小，有客房，但是穆沂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和他擠在同一張床上睡——原本他是想打地鋪的，可是穆沂說，不介意和他一起擠一擠。

穆沂父母對他也很好，他們說，這是愛屋及烏，以後他就是穆家沒有血緣關係的第三個孩子了。

也確實，祁煦燁在穆家比在自己家快活多了去了。不過聽說大人們對彆家的孩子會比對自家的客氣，也可能是這個原因吧。

他們學校的高一還沒有晚自習，祁煦燁和穆櫟自然是下午上完課就可以回家了，但祁煦燁都是陪著穆沂一起吃完晚飯才自己走回穆家的。每天如此，循環往複，他也就習慣了。

迄今為止，祁煦燁在穆家已經住了近兩個月，祁玄和許鄴也是才發現兒子不在家。他們乾脆和穆家商量好了，讓祁煦燁住在穆家，他們每個月都會給穆家生活費。

生活費給多了不知道多少，他們的意思是，多出來的部分都是給穆家的感謝。

穆沂在和祁煦燁吃飯的時候提了一嘴，說是伯父伯母打算把多的部分全還給他。他想也沒想，很果斷拒絕了，穆沂也就沒有再提。

近段時間的天氣格外折騰人，降溫幾日，回溫幾天。本來這兩日就比較冷，深夜又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於是冷上加冷。大抵是實在太冷，穆沂迷迷糊糊地動了動，處於半夢半醒之間，下意識往床上另一個熱源貼近。

然而第二天醒來最尷尬的不是這件事。

穆沂從被窩裡鑽了出來，外麵的天灰蒙蒙的，他發呆發了很久才回過神來，給睡得正熟的祁煦燁掖了掖被子。他看了一眼手表，把廁所門從裡反鎖上。

原本隻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就因為他自己的那些個想法讓他自己都忍不住心虛起來。他調成涼水，一狠心，拎起花灑就往身上淋。

水很冰，凍了個透心涼，不多的困意是徹底沒了。穆沂在放沐浴露的小台子上摸出一個黑色皮筋來，隨手把過肩的發尾束了起來，紮成個有點歪的馬尾。

祁煦燁好像起床了，廁所的門把手轉了轉，沒開，再轉了轉才反應過來是被從裡麵反鎖了。他剛醒，用早上起床之後特有的沙啞又含糊不清的嗓音問道：“穆沂？”

“嗯。”

“你鎖門乾嘛？”

“洗澡，”穆沂關掉了水龍頭開始擦拭身體，“怎麼，難道你想看？”

祁煦燁稍微清醒了些，剛才好像確實有水聲，隻是被穆沂外放用來醒神的音樂聲蓋住了。

洗澡啊……說實在的，他是想看的。但直接說出來會不會意圖太明顯了……算了，這麼說大概會被認為是變態吧。嗓子太乾，他下意識咽了咽口水，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大早上洗澡啊？”

“暖暖身子。”穆沂套好衣服，被他迎麵抱個正著。他感覺穆沂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你……”

“我也冷嘛，”他抓住穆沂一隻手，前後晃了晃，“好哥哥，讓我抱一抱好不好嘛~”

穆沂輕推他一下，他紋絲不動，反而抱得更緊了。

“彆鬨。”祁煦燁有些戀戀不舍地鬆開了。

“水也不暖嘛，還不如我暖，下次你要是冷直接來抱我還更管用。”

穆沂沒理他，把他的包丟給了他，轉身出去敲隔壁的房門。

“櫟櫟，該走了”

穆櫟半死不活似的靠著牆開了門。穆沂把她的包提了出來，祁煦燁已經把自己的包放到了車上，又跑回來一趟，看見他倆這樣頗為無奈。

“你倆又怎麼啦？”

“她說走不動……要不……我背她下去？”

“老穆，你彆太慣著她了，”祁煦燁無奈扶額，穆沂摸了摸臉笑道：“沒辦法，就這一個妹妹。”

“不要，”穆櫟很輕聲地抗議，指著祁煦燁，“我要你來。”

祁煦燁挑眉，在穆櫟身前背對她半蹲下：“怎麼？這就開始嫌棄你哥了？”

穆沂瞪了眼倒戈的妹妹。

“噯，彆，”祁煦燁背著穆櫟站了起來，貼近穆沂的側臉，揚起唇角莞爾一笑，“畢竟你就一個妹妹。”

話畢，幾乎可以說是有些得意地轉身下樓，穆沂跟在他身後。他小聲嘟囔著：“不錯啊，比上次輕了不少嘛。”

看來穆櫟的減肥還是有成效的，下次跟著一起試試。

穆櫟在他背上迷迷糊糊地說：“我哥那骨頭磕得慌，還是燁哥好，肉肉的。”

祁煦燁聽見身後來自穆沂的無情嘲笑，不用回頭都知道那幸災樂禍的表情是什麼樣。

行唄，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