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天塌下來，還有我爸爸頂著。”
要不是剛剛分院帽喊了格蘭芬多，德拉科就信了這句鬼話。
此時的他沉默、安靜，就和台下若乾目瞪口呆的學生們一樣。
三秒後，同學們終於緩過來了。
“搞毛啊，德拉科怎麼到對麵去了？是不是對麵搞的鬼？”不少斯萊特林舉起他們的魔杖。
“救命啊，我不要和馬爾福一個院啊！這是不是對麵搞的鬼？”不少格蘭芬多也舉起他們的魔杖。
“冷靜點，彆打彆打！求你勸勸他們啊，斯普勞特院長。”
“瞧一瞧，看一看，瓜子，紅茶，爆米花，炸魚薯條，豌豆泥……”
從今晚開始一直重複有人上台、有人下台、台下人鼓掌這三個步驟的禮堂終於熱鬨了起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那個，女士”德拉科對麥格說“我覺得可能搞錯了什麼……”
“沒事，這種情況我也不是沒見過。”
“可是……”
霍格沃茲不是為德拉科一人存在的，還未分院的孩子們還在台下等著，高年級的好事分子也需要壓製下。
德拉科在麥格的注視下走到台下，短暫地猶豫後走向了格蘭芬多的桌子。
他坐下去的一瞬間，兩側如拉窗簾一般騰出一片空曠之地，德拉科和其他格蘭芬多學子就這樣完成了對彼此厭惡的雙向奔赴。
老師們的關注重點對象還是鬨事的高年級，一頓不帶臟字的口吐芬芳後，分院儀式總算是順利進行下去了。
晚餐對於德拉科來說完全喪失了吸引力，他突然覺得，後麵的甜點估計也就那樣了。
他環視四周，確信周圍學生無一不是在埋頭苦吃，於是朝身後一躍，勢要離開這個讓他不舒服的禮堂。
常看校園劇的人應該知道，德拉科這時要摔跤了。
上過學的人應該明白，任何讓當事人尷尬的動靜都可以一下吸引一整屋的小崽子。
離德拉科近的格蘭芬多們爆笑了出來，離他遠的也沒閒著，全都抻個腦袋，嘴裡不停問“怎麼了怎麼了？”
德拉科先前就有一絲鑽到地裡的衝動，現在，他最渴望的職業可能是土地公公。
德拉科平地摔的消息過了幾秒鐘傳到了斯萊特林桌，陣陣“啊？”響起，但這已經算暴風雨前的寧靜了。
“你們這幫格蘭芬多蠻子搞什麼？”
“他自己摔的，關我們什麼事啊！”
雙方又一次拔出了魔杖，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冷靜冷靜啊，怎麼又來。”
“瞧一瞧，看一看，瓜子，紅茶，爆米花，炸魚薯條，豌豆泥……雖然都吃飽了但可以來捧個人場。”
禮堂騷亂起來，程度比上一次更甚，逼得老師們不得不托著被噎到的身子站起來維護秩序。
食物同叫罵聲在禮堂齊飛，德拉科趁混亂逃出了禮堂。
不管過程怎麼樣，至少目的達成了，德拉科此時感到高興，
嗎？
德拉科出來才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他不知道格蘭芬多宿舍在哪裡。
鄧布利多的聲音從德拉科背後傳來，洪亮又清晰，他確信不管怎樣他都不想回去麵對他最討厭的校長。
現在最好的選項就是儘快逃掉。至少德拉科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他幾個轉身加小跑邁進大理石樓梯，牆壁上成群結隊的肖像正圍繞著他，有一個肖像見到他沒忍住，問：“你是一年級新生吧，怎麼沒和大家一起？”
德拉科沒有理會，踩著樓梯繼續向上爬。
“沒有事的話就快點回去和大家彙合吧”那副肖像還在德拉科身後叫他“一年級亂跑不太好的。”
德拉科並不認為一段被困進畫裡的記憶有資格命令他，他接著一言不發往上走。
“你這個一年級的小鬼頭竟然亂跑，嘻嘻嘻。”
終於，德拉科不耐煩了。
“我乾什麼用得著你這個……”德拉科回頭，想要怒吼，卻看見一個黑眼睛、半透明的小矮人與自己麵對麵，快咧到耳朵根的大嘴裡還在不斷發出“嘻嘻”的怪動靜。
“你你你你你，你要乾嘛？”德拉科連連後退，每退一步，皮皮鬼就進一步，這麼幾步下來，一人一鬼的距離是越來越近了。
皮皮鬼突然不動了，他張開雙臂，原本就不耐聽的笑聲更是變得又細又長，一捆捆手杖從遠的近的房間飛過來，在皮皮鬼的操縱下朝德拉科砸來。
德拉科趕忙躲避，避開了一根手杖卻挨到了一捆手杖。
“我爸爸都沒這樣打過我”德拉科慌不擇路地跑起來“我要告訴我爸爸！”
皮皮鬼依舊在奸笑，他和他身後的手杖一起跟著德拉科穿過一條條走廊和樓梯。終於，有兩根手杖重重擊中了後者的腳腕和後腦勺，讓平日裡被陌生人搭腔都可以問候對方母親的德拉科同霍格沃茲的地板親密接觸了起來。
德拉科恍惚間覺得時間貌似靜止了幾秒，等他緩過神來，第一件事自然是
“爸爸！媽媽！”德拉科坐起來痛哭，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哇啊啊啊！”
“哭鼻子嘍，被爸媽慣壞了的小崽子哭鼻子嘍”皮皮鬼圍繞德拉科轉圈，邊轉邊跳一種滑稽的舞，嘴裡唱著他新編的“德拉科.馬爾福之歌”。
“閉嘴……”
“啦啦啦，哭鼻子嘍！”
“我叫你閉嘴！”難過轉為憤怒，德拉科抄起腳邊的手杖朝皮皮鬼砸去，手杖穿過皮皮鬼的身體，無力地在地板上撞出個“咚”來。
“咚”聲很快淹沒在皮皮鬼的歌聲裡，歌聲回蕩於空穀殼一般的教室。
德拉科又掉了幾滴眼淚，他扔下上次沒哭完的調重哭了一段。
德拉科這次的哭聲很輕，搞得皮皮鬼沒多久就膩了，半透明的身子溜達到門口一拐，把德拉科一人留在教室裡。
“等等，彆把我……”德拉科奪門而出，卻不見皮皮鬼的身影。
德拉科張望黑暗且空蕩蕩的走廊，他本來就不認識路，經過剛剛這麼一鬨，他徹底迷失方向了。
“熒光閃爍”德拉科拿出魔杖，黑暗裡緩緩出現一個微弱的光球，幽白的光照在他的臉上，此外就什麼都不剩了。
德拉科什麼都沒有，不代表彆處也什麼都沒有。
嗒、嗒。德拉科聽覺的儘頭，一下下踏步朝德拉科走來，每落到地上一下都是在德拉科心上錘了一錘。
德拉科伸起右臂，魔杖直指正前方，豎起耳朵試圖分辨腳步聲的來源。可視力不佳的人都清楚，未經訓練過的人如果看不見了，那耳朵約等於也聾了大半。
“皮皮鬼，是你嗎？”德拉科說話打著顫“夠了，一點也不好玩。”
一時間沒有回應，德拉科感覺他的心臟正極力想要從他的嗓子眼裡逃出去。
“你好。”德拉科的背後，有個空幽幽的聲音響起。
“啊啊啊！”德拉科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前衝去，全然不顧身後不斷傳來的呼喊。
但這樣玩命似的瞎跑並沒持續太久，幾秒後，伴隨一下沉悶的撞擊聲，繼霍格沃茲的地板後，又有牆壁試圖和德拉科建立深厚感情。
“沒事吧！”方才那個空幽幽聲音的主人小跑過來，闖入德拉科的視線展現了他的真麵目——一個普通的一年級格蘭芬多新生。
“對不起對不起，”陌生人拚命地來回鞠躬，倘若現場存在第三人的話，那人可能會害怕他把他自己的腰折斷“我不是要故意嚇你的。”
場麵尷尬了起來，好在現場隻有兩個人，還沒有到讓德拉科羨慕土地公公的程度。
時間往前走了幾分鐘，也可能是幾秒，不過管它呢，反正德拉科現在是度秒如年，他清了清嗓子，極力在自己骨頭裡填充其實並不存在的自信。
“你為什麼在這裡？”德拉科問。
“我看到你突然跑出去，就跟著了。”
“你跟著我乾嘛？”
“我四年級想競選級長，想提前累積點聲望。”
“那先前遇到皮皮鬼時你去哪了？”
“你們跑得太快，我跟丟了。”
這一個個理由竟合情合理，德拉科看著眼前這個特意跑出來跟著自己的人，陷入了一種既希望對方趕緊滾，又渴望對方留下的古怪境地。
“你知道格蘭芬多宿舍怎麼走嗎？”對方突然問。
感到眼前人和他一樣不識路，德拉科的心情稍稍平複了些，此前他的種種醜相就被對方儘收眼底，他實在是不想打腫臉充胖子了，老實地搖了頭。
新生早有預料般地拿出個巴掌大的小包，又從包裡叮叮咣咣地掏出盞煤油燈。燈光點亮，為黑暗中的兩人映出一片白晝。
“我們回去吧，我先前管級長要了宿舍門的口令。“新生的話再次證明了德拉科想法的錯誤，德拉科感謝新生不會攝神取念，不然他就又要考慮去找土地公公打交道了。
這二人出發了，走到一半，新生突然開始了自我介紹：“我還沒告訴過你我的名字吧，我叫莫林.史密斯，請多關照。”
“德拉科.馬爾福。”
他們就這樣走在路上，此時的德拉科尚且不知道，他身邊的莫林，會給他留下怎樣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