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天亮的時候,你睜開眼……(1 / 1)

天亮的時候,你睜開眼,開始收拾自己的物資。

現在是該吃早飯的時候了,你從包裡拿出一塊臨近過期的餅乾,小口小口地咀嚼著,理論上,你攝入的這些食物根本沒辦法滿足你如今的運動量。

在你意識到機械感染體對人類的強烈敵意後就開始主動對能處理掉的感染體下手了,被帕彌什感染的個體會對出現在視線內的人類追殺到死,不論是哪一方,都要以死亡作為終結,人類無法和帕彌什在這個世界共存。

即使自己能做的微不足道,也不能停下反抗的腳步。

這一場考驗,贏家隻有一個,如果地球因帕彌什病毒而徹底淪陷,那麼就算伊甸真的在空中技術突破打破光速限製逃離了到億萬光年之外,在人類落敗那一刻,這顆人類自以為的火種也會立馬被黑暗的宇宙吞沒,就像當初從零點能反應堆裡突然出現的帕彌什一樣。

勝者生,敗者死,可要如何讓空中花園的人們用他們拿在手裡的技術來改變戰局呢?

你聽見對麵的人在低聲談論著“早餐”,這世道了還有多少人還遵循著一日三餐的習慣,能饑一頓飽一頓都不錯了。

聽到這,你頓了一下,將剩下的大半塊餅乾收起來了,你想他們說的沒錯,如果按照大多數末世求生的人的習慣,因為食物的匱乏,正常的飲食習慣反而不正常了。

那就改成一日兩餐,根據情況靈活調整吧,反正你其實不需要攝入人類需要的食物,進食也隻是因為咀嚼東西的時候,感受味覺感應器的反饋,以及吞咽下的食物帶來的飽腹感會讓你精神穩定一些,自己還是像個人一樣活著的。

但通常你不會放任自己“清醒”,你越是對自己的現狀冷靜,精神就仿佛被紅黑色的荊棘絞住,控製不住瘋狂的破壞欲,唯有自己保持“混沌”的時候,你才能夠維持失控和平靜之間的平衡。

“一日三餐?空中花園嘍。”

你聽見他們還在繼續之前有關正常生活的話題。

“……不過說真的,我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向往有秩序的生活,話說,聽說阿迪萊的列車還在收人,這些滿世界跑交換物資的遊商,肯定能過得比現在好吧?聽那些人說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哼,確實是天上有地下無啊,我勸你也彆做什麼春秋大夢,騙人去做苦力和人體實驗的事情你聽的還少嗎?人命比草賤,你覺得什麼地方會不求回報地收留沒什麼價值的東西啊,我可是聽說阿迪萊的運輸部隊都是群窮凶極惡的家夥,什麼土壤養什麼人,你向往秩序還是去遺忘者比較好,據說是一夥拒絕給空中花園賣命的兵建立的,那裡有你想要的秩序。”

“遺忘者,不是綠洲嗎?”

“合並了。”

“什麼時候的事啊?”

“誰知道,你以為現在還是黃金時代,信息靈通啊,能傳到我這估計有段時間了。”

男人不耐地擺了擺手,轉頭看向安靜坐著的你。

火光下,你蒼白的臉難得顯出幾分血色,如果不是殘破城市的景象曆曆在目,他會覺得對麵坐了個玻璃櫥窗裡的精致玩偶,連下頜的線條和眼角的弧度都精心設計。

你看向他,等待著他開口說話。

“我們打算去遺忘者那兒看看,你要跟我們一起嗎?多個人也多個保障。”

同伴笑罵一聲:“誰保護誰啊?虧你厚臉皮。”

拾荒者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們和你最開始遇見就是你出手解決了圍住他們的幾隻感染機械,甚至從包裡拿出了一支血清給處於危險臨界值的拾荒者,之後,你們便短暫同行了一段時間。

你沒有對誰保護誰作出評價,隻是平靜地拒絕了:“我還有些事情需要確定,在這之後就分開行動吧,也許以後我們會在遺忘者的領地再見。”

“嗯,那好,希望我們都能夠活下去。”

這麼說著,他猶豫著又補充幾句:“算是出於我個人的建議吧,也彆嫌我話多啊,你一個人行動,可以把臉擋著點,弄個護目鏡啥的,這世道,可怕的可不隻是帕彌什。”

也許是因為覺得你的年齡小了點,在歎著氣中有些話他沒有說得太清楚,“我知道你很厲害,可雙拳難敵四手不是?連改造得沒了半點原本生物組織的構造體遇到圍攻也難辦啊……”

你站起身,取出臨近過期的幾支血清,將背包收拾好背在身後,再將鐵棍放在了自己隨手可以取出來的位置,向那兩人走去,分彆遞給他們。

“我知道,謝謝你們,這些血清快要過期了,對你們也許會有幫助,我希望它們能發揮應有的價值,再見。”

說完,你轉身離開了。

幾人珍惜地把血清收好了,在如今這是和食物幾乎同等重要的物資,他們聽出你話裡想要讓他們能心安理得收下東西的意思,但其實有誰會拒絕呢,沒有搶劫算是難得的道德水平高了,當然他們也沒那個實力就是了。

但凡碰上個被世界逼得沒了底線的人,才不會管對方是不是剛剛救了自己的人,知道對方有充足的物質還獨自一人行動時很有可能就開始謀劃殺人越貨了,至於是農夫救蛇還是反殺,旁人甚至不會有過多的感歎。

無論是哪個故事結局都會是同一個評價:這該死的吃人的世道啊。

“以前沒見你這麼多話啊?”

“可能是年紀上來了吧。”

年長的拾荒者歎了口氣,看著自己孫女輩的孩子,在汙濁的世界裡展現出閃閃發光的品質,讓人忍不住靠近又擔心有不懷好意之人把這難得的燭火熄滅了。

明明是素昧平生,他還是希望對方能平安地達成自己的心願,如果有一天燭火要熄滅了,也希望是她自己無力再燃燒下去,而不是因外力戛然而止。

……

你還在等待一個契機,一個回答自己是誰的契機,這些時間你一直壓抑自己的精神,不要被那些紅黑色同化了,但僅靠需要消滅帕彌什的意誌還不夠,你還需要一個確切的身份認同,一段具體的目標指向。

然後,你會朝著那個方向,堅定地走下去。

耐心,耐心一點。

你捂著頭安撫自己,針刺般的疼痛綿延不斷,紅黑色快要侵染視線。

再等等……

因為察覺自己有些失控,你遠離了人群常出沒的地方,去到那些感染體聚集的地方,你不想自己成為一個傷害人類的存在。

如果是這裡的話,就不用太擔心了吧,這裡是個廢棄的工廠,除了活躍的感染體什麼也沒有,自然也不會有人為了收集物質跑到這裡來鋌而走險。

最糟糕的情況,也隻是自己失去自我,那她會在自己還有最後的意誌的時候,殺死自己。

你至今也不清楚自己和帕彌什處於一個什麼狀態,一般來說,帕彌什隻對人類的細胞具有強烈的破壞作用,對機械則是如電腦感染病毒般被操縱著去殺死人類。

人類沒機會經曆帕彌什“駭入”精神的階段,因為在那之前,軀體就會在帕彌什的破壞下化作一灘爛泥了。

那你又是為什麼,軀體還是完好的呢?被刀劍刺傷的時候,她也會流血,也會疼痛,唯獨對帕彌什,這些病毒像是實在啃不動這層防禦於是隻能轉而攻擊你的精神一般。

“E區清理完畢,指揮官。”

“B區清理完畢,但有些異常的是,似乎有誰來過,部分區域的感染體被處理掉了,初步判斷,是通過相當原始的鈍器擊打破壞核心造成的。”

指揮官?

指揮官……

對了,是指揮官。

“指……揮……官……”

你低聲重複著這個詞,眼前不斷閃過淩亂的畫麵。

“隊長,前方檢測到高濃度帕彌什反應!”

你站起身,迅速撤離了這個地方,臨走前,你看見了謹慎地接近你所在地區的那支小隊,三個機械構築的人,和一個血肉之軀的人類,那就是他們的指揮官。

你深深看了一眼,轉身撤離,沒有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