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喜歡了 一.不想……(1 / 1)

祝你,和我 日與月與 4776 字 12個月前

一.不想再喜歡了

刺耳的鈴聲響起,頓時被監考老師的大嗓門蓋住,“所有人停筆,動筆的全部零分處置!每列第一排把答題卡按考號從小到大收上來。”

討論聲瞬間充滿整個教室,大家衝出考場,走廊上擠滿了人。江與綏提早把文具裝進筆袋,然後站起身,將身後六個人的答題卡整整齊齊地收上去,交給老師。

“哎!你先彆走,幫我數數夠不夠。”確定對方喊的是自己,江與綏隻能一邊在心底怒罵狂叫,一邊任勞任怨地整理。好不容易整理完畢,又因為考場原本班級的學生進進出出而被困在前門。

江與綏內心已經把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部罵了一遍,表麵卻是抿著嘴,用文具袋半遮住臉,小聲說著“借過。”“不好意思讓一讓。”

剛出門就看見溫茴躲在走廊拐角,屏聲避過所有忙忙碌碌的人,低著頭啃著手指,看起來很忙但是不知道在忙啥。

“我的天你知道嗎?明天放假!”江與綏剛想抱怨剛剛考場裡麵的種種,聞言立刻抓住溫茴的胳膊,“真的假的!”

“哎哎哎,彆激動,剛才張俊去食堂打飯,排隊的時候聽見一個男生問食堂阿姨。概率還是蠻大的吧。”江與綏攥著英語試卷,此時已經站在班級門口,才想起來,忍不住罵:“這次英語聽力是什麼東西?那個人嘴裡麵含著蘋果嗎?”班長搬著一摞書路過,停下來狠狠點頭。幾個人停下手裡的動作,圍在一起對著答案,不時聽見唉歎聲混著微弱的慶幸。江與綏捂著耳朵跑遠,期盼著蟬鳴聲再大點,最好能蓋過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答案。

直到班主任在辦公室透過監控監督,實在忍不下去,怒氣衝衝殺進班級,各位整理桌子的動作才得以提高。

等大家坐下來,班長又開始舉著走廊的破傘臟包開始失物招領,眼看班主任臉色越來越差,幾個人趕忙把那堆破爛扔進垃圾桶,拎著垃圾桶就跑了。

一個紙條悄悄地從身後飄過,江與綏偷偷觀察周圍,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紙條混進一堆試卷,剛打算拆開,楊悅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整個教室。

“吵夠了沒?考的很好嗎?我在辦公室都聽見你們嚷嚷!整個四樓就你們最吵!”全班人頓時縮小身體裝鵪鶉,桌子上堆著書的躲在書後,桌子上較空曠的恨不得鑽進書洞,偏偏這個時候,那幾個想躲過老班爆發期的體育生,說說笑笑地從後門闖了進來。然而看見講台上站著的人以後,瞬間被定住了。

班裡坐著的人鬆了一口氣,感謝那幾位兄弟轉移槍口。班長趁機遛上講台,打開桌麵上的文件夾。“你們想先對哪一科的答案?數學?”王婷惡趣味般地把木製戒尺停留在“數學第三次月考”上,引起一眾人哀嚎求饒。

汪斌把試卷卷成話筒,對著王婷喊:“婷姐!不成文的規定,對答案第一科必定是語文好吧。”最終大家還是心安理得地對上最輕鬆的一個科目的答案,接著又對了文綜三科,正糾結是英語學渣先發瘋還是數學白癡先發狂,下課鈴救贖般的響起來。大家瞬間以可以參加奧運會的速度衝出去,被好幾個人撞到的王婷衝著人群大喊:今天七點二十進班啊!

江與綏被溫茴和於曉月兩人夾著跑,風中裹挾著隔壁班討論考題的聲音和王婷最後的吼聲。幾個人在宿舍和食堂的岔路口毫不猶豫地奔向宿舍,推開宿舍門的瞬間,江與綏喘的直咳嗽,另外兩人手腳卻十分利索,端著盆拖著人字拖慌不迭地走了。

江與綏胃不好,劇烈運動後更加難受,她每天最討厭的就是跑操和下午放學跑回宿舍。緩口氣後,她拎著提前準備好的洗浴用品,往二樓最裡麵走。

一進門,她就被霧氣糊了一臉,又不敢直接喊好友的名字,隻能通過幾聲對話定位。溫茴人瘦,洗的很快,她拔下自己的水卡,到一旁塗沐浴露。“今天應該吃不了晚飯了。”江與綏抹上洗發水,“剛才放學聽見王婷喊二十分就要進班。”於曉月罵了一聲,“反正下課了人那多,裝不知道吧。”溫茴點點頭表示讚同,“可是誰敢啊,到時候楊悅又板著大臉發火。”兩人一聽,心想的確不敢,隻能又罵,罵完班主任又罵校長,罵到洗完澡還意猶未儘。

洗完澡幾個人又扭回宿舍,擠在水池旁邊洗衣服。李子晴趴在陽台的高台上嗦粉,推了推滿是霧氣的眼睛:“哎你們聽說了嗎?明天放假。”江與綏掛完最後一件衣服,“不信謠不傳謠......唉到底真的假的啊!”於曉月拉開床簾,神秘地拿出手機,指著校園牆上的帖子。幾個人互相抵著腦袋,分析一番,覺得放假的希望還蠻大的。

因為有好消息,溫茴回班的路上都十分雀躍,江與綏笑罵:“開心?回去要對數學答案了,開心嗎?”聞言溫茴瞬間蔫了。兩個人正在抱怨的時候,食堂側門出來兩個人。江與綏一看,臉上笑意頓時沒了。

何鑫言裹著食堂的寒氣衝進夕陽之下,腳步一頓,眼神裡又說不出來的神色。李浩看著兩個女孩,用胳膊肘頂了頂好兄弟,可身邊人卻不耐煩地躲開。江與綏翻了個白眼,用幾個人都能聽見的聲音,不冷不淡地罵了一句。然後拉著溫茴快速離開。

“我去!我剛才帥不帥!”剛離開對方視線,她連忙詢問好友。“帥帥帥!不過,那個姓何的那個眼神什麼意思?”江與綏聳聳肩,但是看剛才的場景,對方肯定以為自己還想死纏爛打。江與綏大大方方地拍拍手:“雖然我對他還有意思,但我不會再浪費時間在他身上。姐才不慣著他!”

溫茴拍了拍她表示安慰和理解。進班後,看見班主任已經抱著胳膊站在前門,兩人立刻噤聲跑回座位。膽戰心驚地對完答案,江與綏心涼了一半。數學是文科生普遍的短板,即便自己數學在班裡排前列,也拉不開多少差距。相反,英語強者在文科班一抓一大把,而江與綏看著自己隻能用加分來計算的英語試卷,使勁把卷子揉成一團,頓了頓,無奈之下又小心翼翼地打開撫平。

離上課還剩幾分鐘,楊悅才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開口:“明天上午十點離校,加上高考兩天,八號下午五點半前進班。”大家還沒來得及抱怨返校時間,熟悉的批鬥又響起:“高一就快要過完了,高二很快就過去,這麼一算,高中三年很快就過去,離高考還遠嗎?看看你們懶散的樣子,一點都不緊張。”班裡人習以為常,甚至都能接出下半句,後排不知道誰嘀咕一句:“照這麼算,我馬上也快入土了。”惹得周圍一片辛苦憋笑。

後來還是上課鈴打響,年輕漂亮的英語老師在外麵踱步第三圈時,楊悅才說完自己的演講。轉頭對英語老師露出善意的微笑,又隱沒於黑暗中,透過玻璃窗盯著班級,待了好一會才扭身回辦公室。

好不容易沒了人形監控,大家紛紛嚷嚷著要看電影,英語老師畢竟剛上崗,又和學生差不了幾歲,承諾前兩節課把試卷講完,最後一個大自習給大家放電影。

渾渾噩噩熬完兩節課,江與綏已經和同桌下的五子棋已經浪費了半本草稿紙。去小賣部的路上,她興致不太高。幾個女孩子嘰嘰喳喳地挑了一大堆,計劃著晚上夜聊,然後在看門不見頭的隊伍中嬉笑。溫茴也抱著不少零食,回頭發現江與綏走神,輕輕撞了撞她的肩,“咋了?考得不好?”見她搖頭,溫茴笑了笑,“反正無所謂,咱們這個普通高中,考再好也比不過省重點。”

確實,七中僅僅是市級高中,自然比不過重點高中。缺乏優秀的教學資源和良好的學習氛圍,江與綏早已經忘記曾經入校時立下的豪言壯語。

不過她此刻確實不是發愁這個,比起其他人對於回家的愉悅,自己其實並不能感同身受。她對於放假唯一的期盼就是可以上網,但是並不懷念那個家。

幾個人終於趕在預備鈴付好錢,然後一並狂奔,踩著上課鈴進班。班裡的燈已經關了一半,溫茴搬著椅子跋山涉水,來到江與綏身邊,倆人並無心看電影,在昏暗的角落開啟茶話會。沒過多久,又嫌悶,兩個人找借口去上廁所,出門透透氣。

江與綏想拿衛生紙擦擦吃過零食的手,無意間發現下午那張被遺忘的字條,但是溫茴已經站起來向外走,她隻能把字條塞進口袋,和溫茴一起遛進廁所。因為有年紀主任查監控,出來透氣隻能是上廁所,要是出來無所事事,必定會被通報批評。江與綏用涼水洗了洗臉,然後打開那張字條。對方沒寫署名,但是自己認識這個筆跡,理科班沈依依的,分班前和自己關係很不錯的女孩子。現在在何鑫言隔壁班。

溫茴甩著手上的水,湊過來問怎麼了,江與綏把紙條攤開,“我前幾天試探地問了一下何鑫言,他好像和他前一任女朋友分手了。”溫茴滿腦子問號,“所以那男的今天啥意思啊?”江與綏慫了慫肩,“估計分手把腦子撞壞了。”接著轉身走了。

晚自習下課後,宿舍裡麵到處是嬉笑聲,大家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接好熱水,泡上泡麵,開始了每次放假前必定的夜聊環節。

熄燈後,沈依依從自己的宿舍跑過來,和溫茴擠在一個被窩,江與綏躲在宿舍門後,待查寢老師用強光手電查看一會後離開,才小心翼翼地把泡麵端過去。

今夜她們聊天的話題,必定少不了何鑫言和自己,江與綏心想。

“他什麼時候和前一任談的?之前江江追他的時候,他不是單身嗎?”沈依依放下泡麵:“啊?他之前單身?你們咋知道?”“之前我和他宿舍幾個人聊天,他當著我的麵,承認的自己單身。”

看著麵前兩個人一臉懵,江與綏無奈笑了笑:“不然呢?如果我知道他有對象,就不會追他。我還是有底線的。”溫茴又轉頭:“那他啥時候談的?是誰?”沈依依從頭到尾理了一下思路,然後一拍頭:“嗷!剛剛分班,我經常看見他和一個女生在走廊說話,他每次都笑得賊開心。後來課間我去找他,李浩說他陪女朋友去了,我就理所當然認為他和那個女生在一起了。但是最近好一段時間沒見到他們倆一起了,我就突發奇想問問他感情狀況,他說他現在是單身。”

溫茴開心地說:“那你有機會了哎!”

江與綏嚼著話梅乾,笑了笑沒說話,接著幾個人又漸漸偏離了今天的主題,越聊越遠。

何鑫言是江與綏在正式開學當天喜歡上的,一見鐘情。當時她和溫茴還不在一個班,並不認識對方。江與綏將這一份喜歡壓在心底,因為軍訓一周讓自己曬黑一個度,加上本就有點自卑的性格,她幻想著能像小說或者電視劇女主一樣,比如暗戀三年,在高考完表白,然後兩個人順利在一起的俗套橋段。

可是現實生活不是小說,她沒有主角光環,沒有一出場就吸引男主角目光的本領。整整一個月過去,江與綏沒有和坐在隔壁一列男神說上一句話。然而在某一次換位,因為自己抱有私心,悄悄換到最後一排,和暗戀的男生僅僅相隔一個過道。就因為這個舉動,加上自己本身是一個把情緒掛在臉上,竟然被不少人看了出來。後來,全班都進入助攻狀態,因為在所有人眼中,江與綏和何鑫言郎才女貌。江與綏每次聽到,都會害羞地否認。

在某個晚上,江與綏為跟風買的魔方和前桌抱怨時,何鑫言在旁邊笑著看著她,我教你啊。

那一瞬間,江與綏心臟狂跳,她第一次覺得偶像劇的情節不是瞎編亂造,誰能抵擋得住意中人對自己微笑,並且說出這句話啊。

從那晚開始,沈依依就各種起哄,期盼兩個人關係更進一步,而江與綏自己也覺得,何祈年對自己是不一樣的。

然而就在一個下過暴雨的午後,她收到一張紙。

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後麵還寫了什麼,江與綏不記得了,隻記得自己哭得特彆厲害,一邊哭一邊罵,明明自己還沒表明心意,憑什麼那麼自戀地認為自己喜歡他。

儘管單戀路上遇到太多委屈,江與綏都挺了過來,如今快一年,她突然覺得,有點累了。

剛得知消息時,的確有一瞬歡喜,但是冷靜下來,有什麼用嗎?自己不應該抱有幻想,畢竟都不知道以什麼身份。

快淩晨兩點,沈依依蹭著溫茴的床睡得正香,溫茴拉住準備上床的江與綏,“江江,不管這次有沒有機會,咱都不要再難過了。好嗎?”

江與綏揚了揚下巴,笑著拍拍溫茴的頭,然後爬到自己床鋪。

入夢前,江與綏模模糊糊地想。

何鑫言,我不想再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