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馬車,陳錦燃便拉下了臉,斜眼睨著緘語的陸覺淺。
“是我失禮在先,我向你賠不是。”陸覺淺自覺新婚次日回娘家是自己過分了,這兩人相處立馬就開口。
陳錦燃環著手,冷著臉,但實際上他外邊的這些虛名未能在心裡留些痕跡,不過是一紙婚約,又不是真如尋常夫妻一般,何況他也沒有在意的女子,情愛哪有為國奮戰有意思,現下也就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罷了。
對方先開口了,陳錦燃自然大度地順著台階下。
“嗯。”陳錦燃淡淡應了聲,掀開簾子跟馬車夫吩咐了聲:“回府。”
馬車夫趕起車來,壓在道上,不時傳來聲響,馬車裡卻安靜。
想來,幼時在學院有事由有往來,交談不過兩三句,至多便是那次講會偷閒。
陸覺淺不知曉自己從何時惹得陳錦燃不願給自己好表情,莫非是文武之隔?想來也不大可能,自己也與幾位武官關係不錯,搜羅一圈,也記不得自己哪裡做的不好。
時下也不敢開口,想著就裝鵪鶉吧,說多錯多,卻還是偷偷拿餘光掃著人,這幾年人又抽了點條,但還是不大胖,跟坊間傳的出塵俊朗仙君相差無幾。
“府裡安排得怎樣了?”仙君開了口,端端正正坐著,就是那半合的眼皮顯示這人興致不高。
悄摸觀察著人的陸覺淺,將攏在袖子裡的交替搭著。
“安排好了,就是。”
見對方話斷了,陳錦燃掀起眼簾瞟過去一眼,“嗯?”
“我自小就沒有要人入室服侍,所以沒安排人伺候,你那邊需要多少人。”陸覺淺想起陳府府上那麼多丫鬟小廝,想來陳錦燃應該也離不開人伺候。
但實際卻大相徑庭,陳府府上人多是屋頭大,因著家中長輩都外出經商,陳錦燃幼時確實需要人伺候梳洗,然人數不過一隻手便數的過來,何況還有石戟和碧環,因而身邊服侍的人更少了,至多也就是陪伴著玩。
人多時,能拉一圈人占滿院子玩。
“跟你一樣就好。”陳錦燃說完,把臉往旁邊壓下,偷偷打了個哈欠。
今日有些疲了。
這邊在眨巴眼,想著回府要梳洗入睡,那邊也在眨巴眼,腦子裡卻思索著,耳朵也不住粉了點,無人知曉緣由。
回了府,管家見狀迎了上來,得知主子已用過飯食,要熱水梳洗,便忙下去招呼幫手給主子置辦好。
陳錦燃沒管陸覺淺去哪,兀自往書房去,翻箱子去了,偷偷摸摸的。
陸覺淺也隻是在陳錦燃身後,見人腳步加快往書房去,隻是疑惑看了眼,便往臥室去了。
管家早在外邊候著,將陸覺淺前些天交待工匠打好的貨安置好,等來了主事的主子忙去交付差事。
“大人,這臥房已差人將內裡拓寬,安置好了床榻。”管家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布置,差人乾活時還有些遲疑,兩口子為何需要兩張床榻?
“嗯,不錯。”陸覺淺滿意地看著中間隔著一扇屏風的兩個床榻,上前將其中一個被褥明顯更好的床榻鋪好,又給放了個暖籠,這才離開。
陳錦燃往書房跑,把箱子裡的東西翻出來,拿了個東西就跑回了臥房。
走到臥房外,看見石戟和碧環在外邊候著,停了腳步,看眼臥房,眼睛提溜下,“人在?”
碧環機靈的,“沒有,大人方才去梳洗了。”
“公子手上拿的是?”石戟就愛那茬不提提那茬。
陳錦燃將手裡的東西往後捎了捎,麵上佯裝無事發生,丟了個眼神給二人,兀自進了房。
後又往梳洗房去了。
梳洗房裡,陸覺淺已經洗完,站在屋裡,外邊管家來問用不用加水,陸覺淺拒絕了第二遍。
此刻人在屋裡剛踱步停下,隻因外邊管家跟陳錦燃問好。
“主子,裡邊主子爺梳洗著,讓人安排在隔壁可好?”
陳錦燃站在管家身邊,後邊跟著捧衣服的石戟碧環。
兩人剛一左一右走兩步絆一步,小聲鬨著,前邊陳錦燃見怪不怪,嘴角微彎著,心情挺好。
此刻站定,二人倒和和氣氣的。
陳錦燃剛想轉身離開這間房,門就開了。
廊上燭火微晃,屋裡瑩瑩燭光安靜,隨著陸覺淺拉開房門,絲絲水汽往外漫。
身為文官卻沒有單薄羸弱的身子,陸覺淺卻長得比武官陳錦燃高半個頭,身板也勻稱的健碩,剛洗完的青絲搭在肩上的白巾,不顯弱氣。
陳錦燃看著,想起自己在軍中曾因披發被友人調笑說,要不是在軍中當武官,他人都覺得陳錦燃該是個身體健康的文官。
陸覺淺沒想到正門口就站著他人,有些愣,又見燈下公子好看眉眼微蹙,癟癟嘴,提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