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球走著走著,眼前的場景逐漸變化,從原本遼闊的戈壁轉入了村莊
“看來應該是走到有人煙的地方了。”季廖站在破敗的村口
顧挽歌豎在她側後方,看了一眼已經毫無生氣的村落,開口問道:“要進去嗎。”
“當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說不定能在這裡找到做局者的線索,如果夠幸運的話也許還能借此破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顧挽歌在心裡默念
“你是不是引用了經典台詞但沒打引號?”跳跳疑問
“是又怎麼樣?”季廖反問
“你也不怕被衝!現在大家很有版權意識的!”跳跳又急了
“有本事就從我雜亂無章的邏輯語言裡做出調色盤來~”季廖毫不在意
進了村莊季廖發現村口破落的大門竟是村裡唯一的門麵,裡麵更破,扭過頭看顧挽歌:“怎麼查?從哪開始?”
顧挽歌不太愛與人來往,原本就不是同一族類,難得大小姐問他想法,於是他略一思索,抬起好看的臉來回話:“村落略大,想來分頭……”
還不等他話說完,季廖淡淡開口:“嗯?分什麼?”然後突然靠近顧挽歌,壓低了嗓音問:“你也不想你是狐狸精的事情被彆人知道吧?”
顧挽歌:???大家不是都知道嗎?
跳跳:???誰叫你這麼說話的?一共三個人你們兩個說這種話??那我是什麼角色?熟睡的丈夫嗎?!
視鏡前的大家:???我們不是都知道嗎?
後麵的小員工在偷偷看季妤和何川昱的臉色
季妤也一臉不解地扭頭對何川昱說:“咱們是不是需要去幺兒的書房看看……看看她平時在讀什麼書……”
何川昱也一臉尷尬的點了點頭
顧挽歌也很尷尬,但在尷尬之餘也揣測到了幾分大小姐的心思,朗聲道:“想來分頭行動還是有些危險,不如季小姐與我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可。”季廖心滿意足,然後在心裡跟跳跳講:“隻要譜夠大,管他是狐狸還是什麼來了都得變成狗。”
跳跳:“我覺得真狗的另有其人。”
進了第一間屋,屋內依稀可見此前的貧窮,連個像樣的銅盆都沒有,顧挽歌跟在後麵看到積了厚厚一層灰的桌子上有一塊玉,便拿起來端詳了一會,這塊玉成色很差,但在這樣家徒四壁的屋中顯得十分突兀,隨後他拿帕子將玉吊墜包起來揣好
季廖也看見這塊玉了,本想回來取證,卻被捷足先登,於是看著顧挽歌挑挑眉:“顧公子,人要拾金不昧。”
“季小姐放心,在下隻是留個證據,不會昧下。”
兩人出了破屋繼續向裡走,忽然季廖的視線被一座巨大的府院吸引,兩人走進去
在一個相當破敗窮困的村子裡有一個稱得上是府的房子,這事兒本來就很怪,這座豪宅的門檻有季廖小腿一半高,走進去裡麵金碧輝煌,然後季廖和顧挽歌就看到了倒了一地屍體
都是陳年屍體,已經化為白骨,看穿著應是府中下人
“哎呀,血肉都腐敗完了,看不出死因……”季廖苦惱道
“再往裡走走看吧。”顧挽歌說
待二人走到廳堂裡,麵前空無一物,季廖左看右看,突然誤觸牆上的一塊磚石,廳堂內部左側打開了一道門
季廖率先進去,顧挽歌隨後跟上,一進去季廖就被花花世界迷了眼……連跳跳也瞪大了眼
暗道內全是金銀珠寶,季廖隨手撿起一個真絲荷包,裡麵堆滿了金塊,季廖麵色如常的將荷包封好口然後裝進了自己的衣襟內
“季小姐,人要拾金不昧。”顧挽歌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在狹窄的暗道裡層層疊疊的回音
季廖依舊麵色如常,用手隔著衣服托著金塊,“人是要拾金不昧,可是這裡不隻十斤呐!”
跳跳:彆玩你那諧音梗了好嗎?好的。
顧挽歌:……
視鏡前:……
何川昱抬頭望天
季妤下定決心回家後連夜審查書房
顧挽歌不知道該怎麼跟大小姐對話,他本就不擅與人類打交道,偏偏這位大小姐還常常口出狂言,他實在是有些招架不住,於是便開始三緘其口,不再主動言語
季廖在拾金全昧的過程中倒是發現了關鍵線索,一個小巧精致的銀鐲和一塊長命鎖,一同被收在古檀木雕花的盒子中,盒子表麵已經布滿灰塵了,裡麵的銀鐲和銀鎖卻嶄新如初,上麵刻了一個字“縕”
“晉灼縕……”顧挽歌在看到銀鎖上的字時便有了答案
“……是誰?”季廖睜著眼疑惑
“是驅惡司這一屆新人中的翹楚,最擅輕功,身法卓絕。”
“跟你比起來呢?”
“功法不同,在下隻是在劍法上有所長,但在隱匿遁形之術上自是比不得晉兄。”
“看來這位晉公子隱匿遁形之術不隻限於身形啊,輕而易舉就能黑進驅惡司的試煉場。”季廖淡淡的開口
“我與晉兄雖稱不得熟悉,卻也偶爾聊起幾句,晉兄光風霽月,看起來並不是身負血仇的人。”
“而且……晉兄並非人族。”
在發表了自己的見解後,顧挽歌說出了一個關鍵信息
“那他是什麼族類?”
“據我所知應是蛟蛇……”
【係統提示:當前支線任務(物種收集已完成20%)】
聽到任務進度漲了,季廖喜笑顏開,“走吧,晉公子既然費儘心思把我們搞到一起,總不會不登場。”
顧挽歌看著季廖忽然綻開的笑意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她喜歡蛟蛇嗎……?
走回府中的院落,情理之中的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院中,且旁邊還跪著兩人,季廖定睛一瞧,跪著的正是前不久才在她麵前急眼的徐亮才和小跟班
“哎呀,總算看見所有隊友了,不過你可能團隊協作這塊得不到分了。”季廖帶著笑意的開口,跟著了一身黑衣的晉灼縕開玩笑
“季小姐果真是膽色過人,此刻還有心思說笑。”晉灼縕也笑了笑,英俊的臉龐顯得格外耀眼
“哎,你好歹也等了那麼久的觀眾,我這不是給點氛圍嘛。”
“季小姐就不怕我對您也做點什麼?”
“你要做早做了,你要真想動手現在該是我們仨一起跪在那裡,畢竟眾所周知二代都是最廢的。”季廖攤了攤手
“哈哈哈哈,季小姐真的很有趣,確實,我當時特意選了他們和二位一起進來自然有我的考量。”
“呦,那您說說。”
跳跳在心裡大為不解:“不是吧姐?怎麼這個時候還在捧哏?”
季廖相當淡定的回複:“美女的事少管。”
“季小姐是季大人獨女,你的試煉場自然人人關注;顧兄一來與我一般並非人組,二來……顧兄幼時也遇屠門之禍,想來在我為族門平反動手複仇之時必定不會阻攔。”
季廖:合著半天是來蹭我熱度的?
“你們對黑化角色的定義是什麼?我怎麼覺得這個人設完全像是copy的?他倆有什麼區彆?隻不過是種族不一樣?”季廖在心裡狂呼跳跳,她真覺得係統的評判標準有問題,在這種剛遭遇混沌時期的修仙界這樣幼時被屠門又非人族的角色多的如雨後春筍,在這談這個就像去美國達人秀的後台找被校園霸淩過的酷兒一樣,分分鐘能找出一個團來……
“我知道他們的人設是有些雷同……可是修仙界最常發生的就是這種事,我們對於黑化角色的追蹤是通過大數據擬合形成該人物後續的行為發展,我們數據分析出的結果就是顧挽歌這個人未來會造成位麵的扭曲,甚至造成當前世界的毀滅,但我真不知道這個人設背景跟批發的一樣……”
“總覺得我像被甲方硬逼著做出五彩斑斕黑的乙方……”季廖繼續吐槽
“反正在哪都要打工,還不如來快穿組打工,好歹能見到其他世界。”跳跳安慰道
季廖轉念一想也不無道理,就沒繼續說下去了
接下來,晉灼縕開始緩緩道出當年的真相……
蛟蛇是最貼近於龍的種族,一直居住在地下,萬年來積累了不少的財富,此後天地混沌萬物重啟,世稱此為元序之災,除了人類以外的其他種族紛紛湧現,人族與其他族類開始爭奪資源……
“其實就是這個位麵的世界進行了新融合,隻是這裡的原住民很難接受。”跳跳在心裡適時的給季廖翻譯
“我蛟蛇一族自地底被移出正好進入了達穀村,剛出來時,這裡的村民雖談不上歡迎卻也並未顯露明顯的敵意,直到我偶然間認識了一個孩子,他與我同歲,那是我第一個人族朋友,為表心意我在他生日時送給了他一塊玉墜,我是後來才知道那塊玉墜是家裡下人帶的,成色相當差……但就是那樣一塊成色極差的玉……卻引來了殺身之禍!”
這村雖叫達穀村,卻連年歉收,村中人常常食不果腹,蛟蛇一族的宅院出現時,不是沒有人動過歪心思,但因不知蛟蛇一族如何所以沒有妄動……直到當時年僅六歲的晉灼縕送出了一塊玉,他以為隻是普通的生日贈禮,卻不想無意中撥動了人類貪婪的心弦
就在那天晚上,整個村的人舉力闖進了蛟蛇的宅院,將府中的一切搜刮乾淨,蛟蛇並非不擅長武力,相反,他們相當能打,但是卻打不過人心中的貪欲,整個村的人完全是不要命的去搶,院中滿地的鮮血並非隻有蛟蛇的,更多的是人的……但即便如此他們也從未後退一步,沒辦法,太窮了,窮的他們隻剩下賤命一條,窮途末路
蛟蛇本也抱著與人交好的心思同人類相處,卻不料一朝被治,晉灼縕的母親隻來得及將他放進廳堂暗室
“我不知道我們做錯了什麼……等我出來已經是今非昔比,母父的屍骸就躺在廳堂中,甚至連衣服上的金絲都被抽去……後來我埋葬了母父親人,再後來我隱姓埋名報仇……這兩個人就是當年達穀村唯二的孩子,待我殺了他們兩個,我此生再無遺憾。”
幻境外頭的人急的不行,說到底這都是驅惡司的試煉場,怎能容人在裡頭報私仇……卻不料這時幻境突然斷開,隻留視鏡前的眾人麵麵相覷
而幻境中,晉灼縕舉刀要砍卻被一道劍氣攔住了刀刃,他抬眼看去竟是顧挽歌
“你!?”晉灼縕大吃一驚,竟是他自認為的同胞攔住了他
“他們做錯了事自有律法處理……晉兄何必臟手。”顧挽歌淡淡地開口
“嗬!律法?律法嚴明也是人定的!人哪能真與其他族類和平共處?!你莫不是要投靠人族!?”晉灼縕氣的臉色發紅
顧挽歌剛要說些什麼,季廖扯了扯他的袖子,“哎呀!這的風沙真大!我眯眼了你給我看看吧。”
顧挽歌一臉不解,晉灼縕也呆愣住了,卻立刻反應過來,趁著顧挽歌走神片刻刀已揮下,二人人頭落地,眼還瞪的老大
“多謝。”晉灼縕染了一身汙血,靜默了片刻朝季廖作了個揖,“不時幻境便可解,到時我自會去認罪伏法。”說完晉灼縕轉身走回廳堂,沒再看兩人一眼
“你……你為何要助他……”顧挽歌先開口
“啊?沒有啊,我眯眼了的嘛,誰知道他下手那麼快。”季廖笑眯眯的回答
同時季廖還在心裡跟跳跳吐槽:“沒想到黑化的角色這麼守法?看起來也不是很黑啊!”跳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而且這個劇情也太水了吧?這要是本小說,我高低要在評論區開罵了,這寫了些什麼雞兒東西?這能叫懸疑?這能是在古代公安局裡發生的故事?一點推理沒有全靠犯人自爆卡車!”
這時顧挽歌又開口了:“你跟他們倒是不一樣。”
季廖沒反應過來:“嗯?什麼他們?”
“就是那些跟你一樣前來拯救我的人,是拯救吧?我記得你們那邊是這麼講的。”
平地一聲雷,跳跳已經維持不住球形了,季廖也吃了一驚
“我們那邊一般都管這個叫救贖向。”
跳跳嚇得變成狼人模樣,不是姐你怎麼又自爆卡車了?你前腳不是才罵完嗎?!
“哦,原來如此,那你呢?你準備用什麼方法救贖我?”顧挽歌笑了笑,好似在聊今晚吃什麼
季廖在心裡跟跳跳講:“怪不得之前的劇情那麼拉,哈哈在這等著我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被捅個底掉的任務呢!”
跳跳好不容易找到聲音回應她:“我也、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怎麼辦啊!”
“那以前的那些人都是怎麼救贖你的?”
跳跳:姐你又聊上了?
“以前遇到的男人會跟我交朋友,女孩會選擇向我示愛……不過你好像哪條路都沒選,所以實在有些好奇。”
季廖又跟跳跳講:“我就說人那麼守法怎麼會好端端的黑化,原來是有無數個人來搞過了,就像天天跟你說你是小偷一樣,這叫吸引力法則是吧。”
跳跳已經沒法思考了,它的數據板都要燒了
“那以前的那些人呢?”季廖答非所問
顧挽歌卻老老實實的回答了她的問題:“都被我殺了。”
“哦,也沒那麼守法啊原來。”季廖又在心裡跟跳跳講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季小姐~”
季廖總覺得他那聲季小姐陰陽怪氣的
季廖突然笑了,“你生下來就是要等人來拯救的嗎?”
顧挽歌被問懵了,他神色一頓,連嘴角噙著的勝券在握的笑都凍結了一下,“什麼?”
“我問你你生來就是等人來拯救的嗎?”季廖又重複一遍
“自然不是。”
“那何必問我,你不是生來就要被拯救的,我也不是生來就要拯救你的,我們隻是在無窮的人生中交錯了這一段時間罷了,談不上救不救的。
“可你、你的任務……”
“人是目的不是手段,這句話康德很早之前就講過了,可惜大家看起來都沒理解。”
季廖攤了攤手,然後定定地望向顧挽歌:“你是你人生的目的,而非我實現你人生的手段,即便要救也該你自己來。”
同時在心裡季廖也對跳跳重複了一遍:“人是目的而非手段,我想你們係統也應該悟一下這句話,你們的任務幾次三番失敗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句話剛出生幻境就破了,於是跳跳、顧挽歌和驅惡司數十位同僚一起接受了來自21世紀哲學的洗禮
眾人沉寂,季妤開口打破了僵局:“廖兒,你過來。”說完轉身就走了,季廖隨即跟上
隻剩下顧挽歌和跳跳在原地消化著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