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致任請辭(1 / 1)

長歌當宋 我欲乘風歸 3476 字 5個月前

朝堂之上鴉雀無聲,沒人想到一向低調的雲中郡侯葉安會在這時候火力全開,事實上朝堂上的絕大多數人都已習慣了葉安默默無聞的存在。井

趙禎也被葉安的言論所驚詫,他不光是在反駁王堯臣,更是在罪責夏竦,範仲淹以及韓琦三人。

朝堂之上趙禎麵色不豫,誰不知這三人乃是自己調遣去的西北,罪責這三人,就等同於罪責自己這個大宋官家,雖然並不會有人直接聯係到自己的身上,可葉安的舉動著實讓他臉上掛不住。

這世上多少人求著他,靠著他,巴結他就是為了獲得財富,權利,地位和尊嚴,還有可以一展襟袍的機會!

可葉安從來都不屬於這些人中的任何一種,無論是能力還是才智,亦或是手段、籌謀皆在許多朝臣之上,就連坑害過他的王曾在臨死前都說過,自他死後王家不可再與其為敵的話。

這不是為了平息紛爭,而是王曾知道自己的家族再無後輩能與之抗衡。

至於呂夷簡,趙禎稍稍看了一眼這老倌,全然一副老態龍鐘不願插手朝政模樣,指望他對葉安發難幾乎不可能。

至於其他官員對葉安的各種指責和憤慨,完全可以無視掉,因為這些人加在一塊也不及人家的。井

葉安並沒有像趙禎想象中那般舌戰群儒的模樣,反倒是任人指責,毫無反抗,實際上他已經不在乎大宋的朝堂會對他如何評價,這些人的評價遠不及甘涼百姓和官員們對他的評價,也毫無意義,他已經做到了無愧於心,既然無愧於心又如何能在乎這些人嘴裡噴出來的東西?

趙禎的信任已經所剩無幾,作為一個帝王,大宋的真龍天子,他已經展現出了龍的特性,多疑且貪婪,所有好的東西在他看來理所當然的應該為自己所用,這就是來自帝王的施舍,隻可惜這樣的施舍葉安完全不在乎,也不想要。

既所有人都在指責自己,所有人都在反對自己,那就已經到了他該離開的時候,從容且淡定的看了滿朝文武一眼,葉安緩緩出班躬身道:“啟奏陛下,臣最近疲乏的緊,似有大病纏身之像,諸多瑣事不易插手,西北如今的局麵已經穩定,也不需臣有什麼諫言,臣想請辭致仕,回陽城老家。”

如同吵鬨的集市突然收攤,垂拱殿中安靜的有些嚇人,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向他,目光中透露著詭異,仿佛葉安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致仕乃是年齡為七十歲,有疾患則提前下才可能出現的情況,否則請辭就是在挑釁皇權,皇帝給你官做,乃是需要你賞識你,這種需要和賞識是相互的,你不能輕易致仕,否則就等同於打了皇帝的臉麵,並且一般這種致仕本來意義都不是致仕,而是為了請求皇帝重用和挽留,若真的要致仕,那就要乞骸骨,並且是到了老了不能動了才能提出這樣的請求。

就連呂夷簡乞骸骨的奏疏趙禎都沒有同意,還要留中不發,葉安這般的致仕請求根本就是在說笑話,天大的笑話。

一些人覺得葉安是瘋了,還有一些人覺得他是在為得到更多的權利而放手一搏,隻有呂夷簡知道這小子可能真的要離開了,或是要發動某些大事了。井

趙禎坐在禦座之上,冷冷的看著眼前手抱笏板一本正經的葉安道:“葉卿不過而立之年,這便打算請辭?難道是朕對你有所虧待?亦或是這大宋朝堂為你不屑?!”

葉安並不在乎趙禎的發難,甚至不在乎朝臣們的議論和指責,此時此刻的他忽然感覺非常疲憊,這種疲憊如同潮水一般從心底裡翻湧出現,站在大宋的朝堂之上,他隻覺得這裡腐朽的嚇人,宮柱上不是盤龍而是骸骨,那些華麗的雕飾如同發了黴的蘑菇一般讓人惡心欲吐。

“臣力所不及,還望陛下準臣離開,免得占據了朝堂上的位置,也讓旁人說臣屍位素餐。”

葉安說的真誠,看向殿中他人的目光也是如此,就連呂夷簡都覺得葉安是真的想要離開朝堂,回到陽城縣老家去。

這種感覺很怪異,葉安年紀輕輕,算是朝堂中難得的青壯臣子,並且官爵甚高,在這個時候請辭根本就是天方夜譚,所有人都不明白,也不相信。

但看著他態度如此真誠,便又由不得人們不信,趙禎擺了擺手:“此事再議!”便率先離開了,今日朝堂上的種種加在一起也沒有葉安最後請辭給他的衝擊要來的大。

這是突然的請辭,事先一點征兆都沒有,趙禎想不明白,而其他人同樣也想不明白,他們還是在用固有的思想來判斷問題。井

葉安在散朝之後便步伐輕鬆的跨出殿門,看著四周朝臣好奇的眼光,他隻是報以微笑,並用離彆的禮儀進行一個個告辭,所有人都被他的動作弄得手足無措,說到底他們與葉安之間的矛盾並不大,尤其是私人恩怨更是幾乎沒有。

這時候就有許多品德尚且不錯的前來勸誡葉安,說他是大宋的棟梁,沒有必要因為被人彈劾,攻訐就要說出請辭的話來,這不符合儒家的教育,也不符合君子的品德。

當然在葉安對一直不待見他的禦史們施禮告彆時,人家也是不買賬的,說他是故作清高,裝腔作勢,以自己的低姿態來打擊禦史言官,逼迫官家表態。

隻不過無論是勸慰還是斥責的,葉安都是以最真誠的態度與他們告彆,畢竟同僚一場,畢竟是大宋的朝臣,畢竟是他在史書中看到的一個個名字,對於這些熟悉的陌生人,葉安給予了自己臨彆前最大的尊重。

倒是王德用在受了葉安一禮後拉著他的手道:“西北糜爛如此,你不該一走了之!”

呂夷簡不知何時渡步過來,看了王德用一眼微微皺眉:“王樞密向官家留身奏事過了?也該知曉西北已成定局,你再勸他也沒有任何用處,至於你……”

看著恭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呂夷簡搖頭道:“現在出去避避也是好事,隻不過這一走再想被啟用便是難上加難啊!”井

“我走了就不打算回來,我還會把普惠商號全部交出來,雖說不知會是誰接手,但已經與我無關,呂相公應該祝福我,也該尊重我,而不是在這裡試探我的真誠,不是每個人都有急流勇退的魄力!”

呂夷簡認真的盯著葉安看了好一會,最終不得不歎氣道:“大好的年紀卻要致仕,彆人在你這年紀才剛開始在朝堂上打拚,若你一心致仕老夫隻能為國朝惋惜,而不是給你一句祝福,小子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