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一章激進的“狡兔”(1 / 1)

長歌當宋 我欲乘風歸 4446 字 2個月前

不得不說郭氏在打扮好之後還是相當漂亮的,葉安不敢多看,隻是騎在馬上感覺怪怪的,這帝王結婚也是麻煩。

但接下來的流程便簡單的多了,也與葉安沒有什麼關係,天子大婚和百姓成親沒有太大的區彆,過程雖然繁瑣,但目的是一樣的,最終都是要洞房花燭的。

奉迎的隊伍到了宣德門,這便是皇後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從宣德門進宮。

此時的宣德門以是旌旗招展,熱鬨非凡,既有奉迎的隊伍,又有身著鎧甲的儀仗禁軍。

葉安還是第一次見這宣德門如此的熱鬨,城門洞開奉迎儀仗魚貫而入,四周的歡呼聲,慶賀聲不絕於耳。

雖然郭氏之前一直在宮中侍奉趙禎與劉娥,但這次是被冊封皇後,有著無限的風光和威儀。

這隻有大宋的皇後能夠擁有,其他的妃嬪冊封可要簡單的多,一般隻在宮中的設宴,頒布冊封詔書,但皇後得的是金冊。

朱漆金塗銀裝的盒子中,內含用上好的瑉玉五十片做成玉簡,伴有金子做的“皇後之寶”。

葉安以及文武朝臣皆被設宴款待,甚至連誥命夫人都在後宮中入席落座,趙禎身著華服親自招待群臣,郭氏自不用說也是以皇後之尊接待誥命夫人們。

這是天家的恩遇,也是威嚴的展現,更是在拉攏這些朝臣,老趙家的禦下手段可是相當了得,手段高明的不像話。

一場大婚在熱熱鬨鬨中結束了,趙禎手足無措的樣子讓葉安哈哈大笑,怎麼說呢?雖然他以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年,有著數位後宮妃嬪,但這還是他頭一次大婚,居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趙禎自然是瞧見了,微微紅臉但倔強的走到葉安身邊道:“葉侯笑的如此歡暢,不知為何啊?”

“官家大婚,臣為大宋慶,為官家賀,自然是高興的。”

葉安笑嗬嗬的向趙禎行禮,今日是唯一不用重視君臣之禮的日子,也是君臣之間的交心時刻。

趙禎小聲問到:“葉侯,朕今日大婚,不知先生還有何告誡?”

一個葉侯,一個先生算是恰到好處,葉安看著四周群臣羨慕的眼神嘿嘿笑道:“官家您也算是成家了,接下來便會有人上疏勸您親政,到時候官家還需靜守靈台,切莫衝動!”

趙禎的臉猛然僵住,他沒想到葉安會對他說出這般的話來,看了看四周的朝臣小聲道:“先生這新婚賀辭實是讓朕感動啊!”

葉安搖了搖頭:“這還不是全部,官家今日大婚,臣有幾點忠告,算是臨彆前的寄語,還望陛下能記住。”

“臨彆?”趙禎驚訝的看向葉安,他不明白這話的意思,雖然葉安的茶榷新法推行失敗,但也不至於被貶出外吧?

何況他身為帝師,又有大功在身,便是想要排擠他的人都會掂量一番,連大娘娘對他都是信任有加,怎會離彆?

“先生!”

不得趙禎說完,葉安便拉住他的手道:“官家無須驚訝,也無須顯露,臣望官家記住,此時當忍讓為先,多學禦極之道,臣教官家的帝王之術已經差不多了,隻要官家記住,政治,文化,經濟,軍事,格物等諸多大類全麵發展,便能保江山社稷,可開萬世之先河!”

趙禎奇怪的看向葉安:“葉侯,朕怎生覺得這是你交代後事的模樣啊?!”

葉安自然也覺得氣氛不對,嘿嘿一笑道:“到是臣大煞風景了,隻不過天家無小事,官家的家事也是國事,若管不好後宮便是治家有失,連朝臣治家不嚴都是要獲罪的,天家若是出了事可就是天大的禍端!”

趙禎更加奇怪的看向葉安:“葉侯,你的意思是說朕會駕馭不了皇後?”

葉安嘿嘿一笑道:“臣可沒這個意思,您是大宋官家,天下之主,怎能駕馭不了皇後?隻是莫要太過寵溺便好。”

趙禎微微點頭,他發現今天的葉安很是奇怪,完全不符合他沉穩不涉政的模樣。

葉安隻是在心中苦笑,趙禎不是寵溺後宮,而是太過寬仁,當然他的後宮也幾乎是一地雞毛,郭皇後鬨得不可開交,而之後葉安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觥籌交錯的曹儀,曹家未來的顯赫也不知是好是壞啊!!

待趙禎走後,葉安便獨自飲酒,酒水穿腸的同時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文武成功,現在的大宋朝堂還算不錯,雖然保守,但至少還是一心向著趙禎的,都能各司其職保持眼下的穩定局麵,究其原因還是為了皇權的順利過度。

至於呂夷簡與王曾之間的爭鬥也還並未發展到黨爭的階段,王欽若死了,曹利用被貶,朝堂上暫時安穩許多。

在很多人看來現在到了扶趙禎上位親政的時候了,若說範仲淹的上諫沒有王曾在背後攛掇,打死葉安也不相信。

既然趙禎大婚了,那自然也就達成了親政的先決條件,大宋有了帝後,官家親政順理成章。

但唯有葉安是冷靜的,莫說他知曉曆史的發展,就算是他不知曉,也能看出劉娥根本就不怕這招。

文臣能想到的招數她劉娥會事先沒有預料到?

笑話!劉娥是什麼人?

在先帝朝的時候她便已經代先帝理政了,更彆說趙禎即位後這多年臨朝稱製,她與真正的帝王之間就差一件龍袍而已,可以說她比一般都帝王更有手段和眼光。

酒宴散去,一群清貴的文官聚在一起,在出宮的路上借著酒勁說著快慰的話,而中間的範仲淹更是慷慨激昂。

葉安長歎一聲轉身上了自家的牛車,把早已準備好的奏疏翻開,審查其中的每一個字,最終一字未改的又合上,自己終究是要動劉娥的禁忌,隻有這樣才能去往甘涼之地啊!

人就是不能太過順風順水,這樣不正常,也不能總做出正確的事,這樣顯得怪異,彆人十年寒窗都不一定得到的東西自己得到了,甚至還超越了,那就是與所有人為敵。

當然,賺個好名聲也是不錯的,最少能與大名鼎鼎的範仲淹齊名,也算是與有榮焉了。

十月初八,金秋以至,垂拱殿中範仲淹再次當庭上奏,一份請官家親政疏語驚四座,而這一日恰恰是劉娥過壽,趙禎打算率領百官在大慶殿中親自為劉娥祝壽。

而範仲淹借用此事上疏曰:“官家自有奉親長之道,但此舉有違君王之禮如果要儘孝,於內宮行家人禮儀即可,若與百官朝拜太後,有損天威,此乃太後臨朝稱製日久所致,今官家大婚以畢,萬象更新,當臨朝親政,禦極天下,讓太後頤養天年,這才是真正的孝道!”

此奏疏一出滿朝寂靜,原本與範仲淹慷慨激昂過的清貴之官無一人出班附議,連王曾與晏殊都是驚駭萬分,他們知道範仲淹一腔熱血,但沒想到他會這麼“二”。

葉安無聲的笑了笑,在滿朝失語之時,邁著輕快的步伐出班。

安靜的殿堂中針落有聲,唯能聽見葉安的官靴與地板摩擦的哢噠聲,接著便是年輕的聲音道:“臣司農寺少卿葉安附議!官家以即位以有五載,少年英主之像以顯,若不經曆練,恐無法獨當一麵,聖人治國有道卻不能一直輔佐官家,故親政治國乃官家之權,亦為官家之責也!”

誰也沒想到葉安居然會在這時候站出來附和範仲淹,王曾瞪大了眼睛,呂夷簡一個哆嗦拽下了數根胡須,曹儀捂著腦袋,範雍臉頰抽搐,便是珠簾之後的劉娥也是袍服震動,邊上的藍繼宗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睛想要看看下麵那少年人是不是葉安。

這個號稱孤臣的朝中狡兔,什麼時候如此激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