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臉麵”很重要(1 / 1)

長歌當宋 我欲乘風歸 4244 字 2個月前

周倉已經抓到,對於葉安來說既解了心結又多了新愁,線索斷了,豢養死士的幕後黑手要遠比自己想象的難以對付。

陳琳的出現在葉安的意料之中,雖然他不在現場,但估計所有的細節他都了若指掌,畢竟皇城司的邏卒也不是一般人。

“親切”的拉著葉安的胳膊,這已經是陳琳能表現出最為熱情的方式了。

“葉侯覺得還有何線索?”

葉安除了長歎一聲便沒有更多能表達內心的想法,隨著陳琳向皇城司走去道:“從一開始幕後之人便把周倉當作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來使用,現在也不可能與周倉有任何交集,至於南土橋旁的小亭子,怕是早已沒了任何線索。”

陳琳微微點頭,親手推開了小門道:“皇城司正門輕易不開。葉侯難道就沒有一點自己的真知灼見?”

不知道為何老倌的態度變化如此之大,但葉安還是沉吟一聲道:“恐怕幕後之人要比我等猜測的更為可怕!”

雖然沒有了線索,但之前的種種跡象也讓葉安獲得了一個信息,幕後之人的手段不簡單,便是說其手眼通天也不為過。

在這一點上陳琳顯然是和葉安一樣的態度,皺著眉頭道:“既然如此,還是要從那幾個死士身上下手,葉侯近日與遼使針鋒相對,按理說不該留你在皇城司,但事關重大,還請葉侯說說自己的所見。”

葉安有些莫名其妙,該說的自己都說了,還有什麼所見?

陳琳卻道:“你這小子在某家麵前還要藏著掖著?多少事情你都能看的入木三分,怎生在某家麵前還要隱瞞不成?!”

被陳琳拖著進了簽押房,徐用章在邊上端上了極好的小龍團,當初在王溫那裡喝過之後葉安便永遠也忘不掉這個股清香。

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微微一嗅覺,頓時腦袋清明許多,但葉安還是微微苦笑:“陳大官,您真當我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了?實話與你說,原本小子猜測祁國公趙宗說乃是謀害我之人,因為小子自從進入東京城後,便唯有得罪他了,但眼下看來卻並非如此!”

陳琳微微一笑,飲了口茶道:“哦?葉侯怎生改主意了?你之前不是早已認定就是祁國公想要你的命嗎?”

葉安大駭,愣愣的盯著陳琳道:“長生不知陳大官此言何意”

話沒說完卻見陳琳微微冷笑:“怎麼?葉侯當初下手可是不輕,現在倒是忘了?你做的一切某家都看在眼中,聖人也看在眼中!從無憂洞開始你便打算把祁國公揪出來,放在這東京城的滾滾民心之下炙烤!你可知為何武大招供如同石沉大海?因為聖人刻意壓著!你隻想著為自己出氣,可曾想過天家的顏麵?!可曾想過大宋宗室的顏麵?!”

呼內心有一股怨氣,葉安原本是個直來直去的人,但到了大宋之後便要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藏起來,而現在看來,即便是想藏起來,也會被人給發現。

果然陰謀這東西在聰明人眼中就是不存在的,唯一的辦法就是使用陽謀。

“此事本就與祁國公有所牽連,難道宗室犯了錯就能原諒,升鬥小民卻要被繩之以法?國朝律法若是如此,那宋刑統如何約束天下百姓?何不束之高閣呼?!”

“放肆!我大宋律法煌煌如日,昭明天下!”

“那就該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陳琳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少年人,眼神中的冰冷越來越濃重:“你還太年輕,許多事情還不知道,這世道並非是你想象中的非黑即白,人與人也並非是一樣的,天潢貴胄,終究是天潢貴胄”

理想再次被現實所擊敗,老陳琳的話如同一柄大錘,瞬間砸醒了葉安,讓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什麼是階級!

起身一禮葉安直直的看向陳琳道:“葉安知曉了,陳大官尋我便是為了讓我與宗室和解?!葉安無法與天家悖逆,既是聖人說項,那也隻能把他們當作一個屁給放了!”

陳琳再次皺起眉頭,但他知道這是葉安的怨氣所在,長歎一聲道:“宗室終究是一些皇親國戚,雖然身份高貴,但並無實權,也無法乾預國事,把他們守在東京城中,讓其安安穩穩的一輩子便比什麼都強!”

朝著皇宮拱了拱手葉安麵色嚴肅道:“聖人英明!”

這話中充滿了敷衍之氣,噎的陳琳再度欲言又止,最後長歎一聲:“年輕氣盛是好事,隻是要審時度勢,這是聖人告誡你的話,當常掛心中。”

葉安不再言語,他現在知道自己是太想當然了,把這個時代當作是一個理想時代,把這個時代當作是古代文明中最為完美的時代,可隻有真正的到來,融入其中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太過一廂情願。

在理想被現實所擊潰的時候,葉安終於認清的一個事實,陳琳與自己說這麼多,實際上就是希望自己不要在武大這件事上追究下去,也不要再與宗室之間產生矛盾和衝突。

好一句“天潢貴胄”,好一句“天家顏麵”!

因為這兩個詞,葉安自己就要吃悶虧,他感覺就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後,彆人居然還高高在上的要自己不要糾纏,且自己就不應該糾纏一般。

程拱壽和徐用章早已離開,葉安盯著眼前的茶水這才道:“大官尋我便是為了這事?”

陳琳卻搖了搖頭:“本該是老藍來尋你的,但他有要事在身走脫不開,那些循循善誘的話某家說不出來,你也不要覺得某家苛刻,道理是一樣的!”

見葉安點頭應下,陳琳鬆了一口氣這才道:“周倉一事已經查清,但卻也斷了頭緒,這幕後之人葉侯覺得是誰?”

葉安苦笑道:“連皇城司都找不到蛛絲馬跡,難道不是手眼通天?越是如此便越證明其危險,能在東水門巷豢養死士,那就能在彆的地方豢養死士,能有一個周倉,就能有十個數十個周倉!東京城遠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安定,到底是誰在暗地裡豢養死士?陳大官心中難道沒有些猜測嗎?”

陳琳默然許久後才道:“東京城看似風平浪靜,實則錯綜複雜,各方勢力都有,但死士就是這般,不出手的時候幾乎難以找到,眼下皇城司已經盯著他們了,更是不可能露出破綻,當初聖人也想過要按兵不動一麵打草驚蛇,但還是放棄了,前些日子是葉侯遇襲,但之後便不知道是誰了,萬一是朝堂中相公,甚至是宗室或是外戚天家,聖人不可能冒這個險,隻能大鳴大放的查,讓其不敢有所動作。”

葉安翻了個白眼,說了半天就是啥線索也沒有唄!

通過陳琳欲言又止的模樣,葉安也猜到,其中有許多細節和陰私之事被他這樣,不願告訴自己。

信任這東西本來就是相對的,陳琳不信任自己的根本原因就是出自於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擔心自己再次把宗室牽連進來,但此時的葉安卻不會了。

在內心深處他已經對劉娥有了些成見,種進心中的種子一旦開始發芽便能在極短的時間裡成為參天大樹!

他現在隻能一遍遍的提醒自己,這是一個君主製的封建時代,原本腦袋裡的天真相反要完全的拋棄掉,這樣才能讓自己不會被這個時代,不會被劉娥拋棄掉。

現在的葉安除了警惕之外便隻剩下警惕,吃一塹長一智,在認清現實之後他便以“深思熟慮”為座右銘了。

至於這個時代,管我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