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甕中鱉(1 / 1)

長歌當宋 我欲乘風歸 4320 字 2個月前

高懷政與宋敏並不知道自己一行人的圖影已傳到了成都城,更不知道他們身後的商賈隊伍中有少是河西的官營商號。

對於其他商隊跟隨他們一起行進這件事,高懷政甚至還沾沾自喜的認為是他偽裝的好,連同行的商賈都沒把他們所識破。

高懷政固執的認為前來打招呼的錢掌櫃不可能有問題,因為對方從上到下都是商賈打扮和做派,就連貨物和價格都能說的分毫不差。

最重要的是此人所帶的貨物都是來自東京城的緊俏貨,高懷政看一眼便知他是真商賈,而非和自己一樣喬裝打扮之人。

宋敏和他得出了一樣的判斷,畢竟在他們的固有思想中,蜀中依舊是屬於大宋的腹內之地,既然劍門關沒事,那成都府必是安然無恙。

可事實上同他們有說有笑的蜀中商賈恰恰是銳士台的人,隻不過常年利用河西官營買賣的生意來掩護自己的身份,現在的錢煒可以說他自己就是個商賈。

真實的身份,真實的經曆,高懷政與宋敏等人自然看不穿他的身份。

相反,為了保持自己的身份,高懷政甚至並沒有疏遠與錢煒之間的關係,反倒是一路上多有接待,談笑風生。

若是在原先,他與宋敏二人完全瞧不上一個商賈,但現在的蜀中情況還不好說,自然需要錢煒來給他們掩護。

高懷政和宋敏不知道的是,他們的圖影早已在河西的軍政衙門傳了個變,彆說喬裝商隊的錢煒了,就連四周的路人都是輪流由銳士台的人假扮。

在此情形下,高懷政的隊伍已經處於信息繭房之中,隻能看到聽到葉安顯然她們看到和聽到的內容。

就這他還同宋敏一起毫無擔心的前往成都城,竊以為自己的“變裝”之策完美無缺。

喬裝成商隊,又有錢煒在側,高懷政自然不會加緊趕路,倒是給了溫中梁許多準備的機會。

隻不過葉安並不擔心暴露,既然高懷政等人以過了劍門關進了蜀中之地,那他再想走已是不可能。

所以在高懷政等人即將抵達成都城的時候,葉安親自站在原本城池之外五裡的工地上迎接。

原本的成都城已經不適合蜀中的發展了,所以才會擴建城池,說是郭城也沒有什麼問題,這裡被規劃為即將到來的工業用地。

河西的工廠要開始往成都城遷移,大宋的城市化進程本來就很快,但河西的城市化與大宋的城市化有著本質的區彆。

大宋的城市化還停留在小農經濟上,有一大半是來自於土地兼並的大地主經濟,而河西的城市化依賴的是工業為基礎的經濟活動。

以工農業為基礎,由政策引導工農業商品進行頻繁經濟交換的經濟活動,雙方從底層邏輯上就有著極大不同。

這些東西說給當下人聽很難理解,但對於葉安來說卻是再尋常不過的道理。

河西的經濟學者早已研究出其中的規律,也總結出了利弊,所以能最大程度上的避免風險。

說的簡單一點,河西在不斷的創造財富,從未認為天下財富是有定數的,但大宋卻人就是延續了封建王朝的小農經濟,隻不過在傳統的小農經濟上增加了土地兼並這一項。

看著城外工地上的熱火朝天,葉安無比的驕傲,因為這裡的人之所以在工地上投入如此大的熱情,其本質是用勞動力換取報酬,而非攤派下去的勞役。

人在付出了勞動力之後就應該換取財富,這是雷打不動的道理,也是河西的價值觀。

正是這種價值觀的滲透,才使得蜀中百姓擁護河西的統治,願意歸附在河西的領導之下。

工地在最外圍,高高的木質腳手架,結實的龍門吊,滑輪吊隨處可見,這是來自於河西的技術。

蜀中不光有平原,盛產糧食,還有商賈和發達的手工業,同樣也有著豐富的礦產資源。

蜀中缺銅不是因為不產銅,而是因為大宋朝廷不斷的從蜀中搜刮和掠奪所導致的。

原本的後蜀極為富庶,大宋從後蜀國國庫運走的財物轉了無數車,把路麵都壓壞了才運到東京城。

誰敢說蜀中沒有各種礦產?不光不少,相反而是很多,河西的探礦隊已經抵達蜀中,他們不光要整合現有的礦產,更是要在蜀中探查更多的礦產!

工業,礦產,農業,這三樣都具備的情況下,蜀中不可能不好,葉安看著那群赤膊的精壯漢子,聽著他們喊著號子的賣力,心中便對這片天府之地充滿了希望。

也沾沾自喜的認為自己的決定無比正確,雖然也有賭的成分,但他至少賭對了。

當然這也時在河西徹底拿下,並開始布防蜀中之後他才能如此安心。

蜀中不是隻有一個劍門關作為門戶,天雄關,葭萌關,明月峽,石門關,這些都是通往蜀中的戰略要地,鎖鑰之隘。

現如今西烈軍也好,懷遠軍也罷,皆抽調精兵強將赴守,且不光是簡單的防守問題,更是重修了絕大多數關隘,使之成為固若金湯的關城。

關城與關隘之間最大的區彆就在於關城之內設施更為齊全,能夠容納更多的百姓。

一旦有警,庇護百姓的同時,也能起到堅壁清野,增強戰力的能力。

再配合上河西的各種輕重型火器,葉安根本就不擔心宋軍的進攻,再多的軍隊到了關城之前也隻能車輪戰的上,關城正麵隻能站下那麼多人,故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說法。

在絕對安全的環境下,葉安便沒有太多的顧慮,可以從容應對來自大宋的探查,當然這也要得益於軍隊和銳士台之間的情報互通和收集。

“報告葉侯,高懷政等人以至十裡外碧霞亭!”

“報告葉侯,高懷政以至五裡外彆晚亭!”

等斥候第三次報告的時候,葉安已經能看見高懷政的隊伍了,葉安長歎一聲,扭頭便對著身邊的趙拚笑道:“高興點,好歹也是朝中來人,說明蜀中的消息還是散了出去,離你的願景更進了些不是?”

趙拚臉色難看,他知道眼下的蜀中以被河西徹底控製,自己根本無力改變什麼,他這段時間沒少在成都城中奔走,就算有河西的人跟著他,也沒有放棄。

不是他執迷不悟,而是但凡有點希望他都不打算放棄,他從未想象過蜀中之地居然在毫無反抗的情況下就被河西所占據!

這太過匪夷所思,也太過可怕,曆史上那些大軍壓境,望風而降都屬常理,畢竟總有膽小怯懦者,畢竟在排山倒海的大軍麵前,總有產生恐懼的。

可蜀中這次完全不同啊!

幾乎是從上到下,在一夜之間便歸附與河西之製,河西沒費一兵一卒,輕鬆拜年拿下大半個蜀中,剩下來的地方也是在短短數月之內徹底歸附。

蜀中的情況他被誰都了解,並且自從葉安來了之後他便寸步不離的在邊上。

他真是看到了蜀中的變化才會徹底絕望……這種絕望來源於從他心底裡看到的大勢所趨,以及在大勢麵前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