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言閉眼放空，累了實在不想說話。不過他忘了這幾天段予單方麵跟他養成的默契。

段予看李端言閉著眼睛呼吸平緩，還以為是今天又脫力了，熟門熟路把人給背了下去。李端言在他背上睜開的眼，盯著他腦袋頂上的發旋看半天，決定還是重新閉上吧。

段予壓低聲音似乎在和李駿意交談什麼，李端言挪了挪在沙發上躺得更舒適，開始查看係統。

一階段主線任務已經是已完成的紅對勾，右下角的轉盤抽獎終於有了個成品按鈕。點擊進去，頁麵是一個很普通的轉盤圖案，上麵四個不同顏色的寫著ABCD四個字母，可抽獎次數隻有一階段的兩次。

李端言對抽獎沒什麼太執著的儀式感，順手一次性給抽掉了。

【滴——恭喜宿主獲得**區（A）獎勵，隨機抽選為7號能量補充劑分析報告】

【滴——恭喜宿主獲得**區（A）獎勵，隨機抽選為精神力解析（2）】

補充劑分析報告？李端言仔細閱讀，這份報告跟李端言在星際網上看到的不一樣，比星際網上百科更細致地把7號能量補充劑所含特異能量劃分為火係，詳細寫明白原本產物的那些部位是有效成分，有意思的是，在最下方的備注裡，寫明了和8號、9號能量補充劑有融合可能。

精神力解析（2）更有趣，看起來就是節選自某一本書或者文章的中間段落，詳細介紹了精神力分為風火水土木五種屬性，而植物、動物同樣擁有精神力，並列舉了這兩者精神力和人體的精神力有哪些不同。

這不像是李端言運氣太好了，他猜測，這兩抽就是係統暗箱操作的保底抽，保證完成任務以後一定能抽到這兩種的獎勵，不局限於具體的。接著隻要去研究抽到的能量補充劑，就能順勢激發他先前誤打誤撞開啟的升級能量補充劑的支線任務。

甚至看著字麵意思李端言都有些猜測，原先合成奶茶的6號、12號能量補充劑，也許一種和火相生、一種和火相克，於是加熱後才能去除掉兩種特異能量衝突的部分。

所謂的特異能量，或許就是作為原材料的植物和動物原本的精神力，被星際人處理過後的產物。

這段時間李端言的神經一直有些過度緊繃，當他的係統任務明裡暗裡和他家人的健康安全有關聯的時候，他承認，他有些失控，才會在這次直播裡不管不顧把那點精神力發現公布出來，完全沒考慮過如果之後再研究不出什麼怎麼辦，他畢竟不是研究人員，根本沒自信能在這方麵一直做出成果。

而李端言有自信一直能做出好吃的食物，他直播間的本質還是要落點到味道上，對他來說才能是長久之計。係統的獎勵來得剛好，如果有理論知識……他或許能發展出新道路的美食？功能性美食？

李端言腦子裡亂糟糟地一堆想法，想著想著真的在沙發上睡著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裡，李駿意給他留了昏暗的小夜燈。李端言看著頂上燈光的影子，疲憊慢慢地從身體深處湧出來，明明才剛剛睡醒。

另一邊，艾瑪已經連續好幾天都在熬夜蹲守李端言的直播了，一開始誰都沒發現她的精神崩潰症之所以沒有惡化是因為一隻小小的毛線兔子，直到有天護理好心幫她拿去清洗，艾瑪平穩不動的曲線突然斷崖下跌，一度進了搶救室。

隻有艾瑪知道毛線兔子的來源，她暫時沒有對其他人鬆口透露。目前她的病情來說，她離不開兔子，沒法借給其他病人驗證，萬一這對她有效隻是一個巧合，傳播出去會不會反而給主播帶來麻煩？

但艾瑪仍然是很激動的，她迫切地想再跟主播說這件事，可惜直播間設置了匿名，沒開播的時候她連私信都做不到。而且，假如，假如說她還能抽到一個主播送的成品，到時候不就可以驗證是不是主播做的東西都能對精神崩潰症有一定的治療效果了嗎？

誰知道李端言那邊剛好就一連好幾天都不開播，艾瑪一度以為主播不會再開播了。還好，今天終於讓她等到了。

“那個……要不要一起看直播？我失眠的時候看這個很有效。”艾瑪小聲問。

艾瑪住的是多人間，還有三四個其他和她一樣得了精神崩潰症的同齡人，他們得病時間更久，狀態要比她糟糕得多，深夜關了燈大家都不說話，但是每個人都知道，這間病房裡沒有人睡得著。星際的娛樂方式幾乎沒有，而對於他們這些被下了機甲禁令的人來說，是確實為零。

陸續聽到隨便或者都可以的應聲，艾瑪隨機把直播間外放投射在病房裡。

熟悉的視角，熟悉的燈光，熟悉的手，艾瑪馬上把準備好的長段話複製粘貼發給主播開播後的臨時私信。

李端言正在收拾羅列桌麵上的瓶瓶罐罐，試圖整理得更整齊。旋轉了罐身，艾瑪能隱約看見罐身上貼著的標簽，一型緩衝膏。這是段予介紹的，主要是用作機甲內部一些外置的器械和機甲之間的緩衝，前幾次在裡麵裝一些亂七八糟的廚具的時候都有用到。

李端言當時看著就有點眼熟了，後來終於想起來，緩衝膏的質地跟久遠之前地球一種解壓玩具很像，介於捏捏樂的泥和史萊姆之間。緩衝膏不加熱的情況下是沒有粘性的，正好能做平替。

李端言倒了兩罐在桌麵，膏體黏住桌麵拉抻出薄薄的長絲，又緩慢回彈，他手掌壓著膏體揉成團擠壓，細碎的嘎吱聲，有些奇怪但是莫名解壓，純白色的膏體在桌麵被揉成薄片薄得半透，又緩慢回縮顏色逐漸變得濃鬱。

艾瑪看著看著不由得有些入迷，她發現自己不光是喜歡聽膏體擠壓的摩挲聲音，也喜歡看變形到不成樣子的膏體緩慢回縮恢複原樣，很治愈，腦子看著看著就慢慢清空了。

李端言不太滿意這手感，總黏在手指間，他試著倒了另一款二型的黑色的，要比白色的硬，砸在桌上聲音悶悶的，他使勁揉了半天，兩塊還是跟楚河漢界一樣涇渭分明。

【主播是不是沒好好上課啊？一型和二型緩衝膏要加熱才可以融合的。】

【這樣揉他們的效果會更好嗎？？沒看懂】

【……建議上麵兩位再看看直播間的名字】

晚上的星網就小貓兩三隻，在李端言直播間的人數更少，彈幕數量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這條彈幕掛了特彆久，以至於每個人進來第一時間都要看看標題。

而標題，還是李端言上次那個長得不像標題的【做的所有東西都沒有用處，做的所有事情都沒有用處，做的事情也不一定會成功，名字這麼長是還是希望你來看看的直播間】。

直播間的人數少了幾個，但慢慢地又多了好些不說話的賬戶。

李端言的動作不緊不慢地，沒成功混合也不氣餒，很快又想到比較奇怪的玩法，他用軟到快融化的白色揉團做內裡，黑色搓扁做外皮，做了個帶餡的黑色湯圓，一拳捶下去，在桌麵爆開白色的飛濺狀態，又緩慢回彈恢複原本的形狀。

氣氛是會傳染的，李端言越玩越放鬆放，輕快情緒從他指尖傳遞出來，在直播間安靜昏暗但舒適得讓人感覺安全的環境裡傳達到觀眾心裡，那些細微的聲音沒有變成噪音，反而變成安眠曲，哄得人昏昏欲睡。

李端言玩得起勁，才想起來上次直播設置的抽獎。不知道這次有沒有人參與？畢竟星際人是能做到對著毛線兔子畫了個機甲圖的，這次硬性排除掉機甲，也許就沒有人參與了。

後台的參與數居然還能有三個，直播自動抽取的是一張簡筆畫。

畫上是三個火柴人手牽手，畫得比李端言之前的要抽象得多，每道筆畫都很肆意豪放。

李端言辨認出來火柴人以後思考半晌，決定也和這副圖畫一樣，肆意一點。

他隨手找了個扁盒子，白色膏體黏著盒壁滑落在底部慢慢攤平填滿，黑色的則努力揪斷三個小圓團，看準位置放到白色上馬上加熱，黑色邊沿微微融合就立刻停止。

於是，李端言得到了一盒稍微使用過的緩衝膏，三個黑色圓形因為融化的原因，邊緣不規則伸出不同長短的尖尖，也算三個黑團都互相碰上了。

跟原本的圖畫除了都是黑白的，簡直兩模兩樣。

李端言試著用工具切除了外麵的盒子，很幸運，這點加熱的程度還不足以讓緩衝膏激活，他順利切割掉了盒子，獲得了一個固定為方形的緩衝膏。

李端言試著捏了捏，也不會粘住他的手指，手感比起原本的變得要更柔韌乾燥一些，隔著用力捏到底部，方塊也不會像之前那樣像液體地溢出去，而是變扁以後慢悠悠恢複。

還挺有趣的，李端言又忍不住用力捏了一把。

李端言沒有注意到，隨著他的製作和揉捏，他的精神力包裹著另一種力量，隨著輕快的情緒像細絲一樣，一絲一縷包裹住方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