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
越想越有可能,蘇江蘺的心狂跳不止,她本來就是在踏賤法律,她怎麼可能會想被司法裁製,她一定會選擇自我了解。
我為什麼一直沒想到?蘇江蘺第一次覺得自己腦子是如此的蠢笨。
她焦急的胡亂洗漱幾下,快速的出了衛生間,可在路過次臥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小秋...蘇江蘺穩下情緒輕輕敲了敲門。
“小秋,你醒了嗎?”
不一會門被打開一道口子,穿得整齊的陳秋平靜的站在那,沒有說話。
蘇江蘺看出陳秋有些不對勁,完全沒有往日的活力,難道小秋知道了?可她現在也隻能先儘力的安慰小秋,她蹲下身來,摸著陳秋的頭,溫聲細語的說,“小秋,姐姐和蘇姐姐有急事要忙,要先出去,家裡有昨天買的麵包零食,你先吃一點,蘇姐姐下午一定會回來,你在家等我好不好。”
“好”,陳秋平靜的回答,什麼都沒問。
擔憂的情緒完全湧上眼簾,蘇江蘺勉強的扯了一個笑,再次摸摸陳秋的頭,“放心,蘇姐姐下午就回來,小秋負責看家好不好。”
似乎看出了蘇江蘺的擔心,陳秋的話稍微多了幾個字,“我會乖乖在家等蘇姐姐。”
得了保證蘇江蘺也稍微放心些,“那蘇姐姐就先出門了,小秋要記得吃早飯。”,說完在陳秋的注視下離開了家。
而陳秋看著關上的門,將一直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手裡的是黑色筆記本,是姐姐放在桌上的,陳秋愣愣的看著,她知道姐姐不會回來了,因為那個盒子不見了。
陳秋向桌麵望去,那裡已經空蕩蕩了。
那個姐姐媽媽的盒子不見了。
姐姐說過,要是那個盒子不見了就是姐姐去找媽媽了。
姐姐答應了媽媽,可是因為小秋等了好多天,所以姐姐不是丟掉了小秋,姐姐是去忙自己的事了。
滴答!
一滴眼淚滴到了黑色筆記本的封殼上
小秋咬著嘴沒有哭,她隻是有點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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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江蘺剛到樓下,黃澤凱他們就開門出來了。
“查到了你的車在哪了,我們直接過去”,黃澤凱按下電梯。
蘇江蘺點頭,然後急切的說,“阿凱,我一個預感,她可能會自殺,她家裡和北郊墓園,這兩個地方是她最有可能去的地點。”
“自殺嗎?”黃澤凱也覺得很有可能,一些心灰意冷的犯人是會自殺,不過..“北郊墓園?李敬也在那”,黃澤凱皺眉,有這麼巧嗎?
聞言蘇江蘺也是一個咯噔,急忙道:“那我們現在去北郊,小李和小張先去家福園看看,阿凱,將情況通知陳隊。”
叮!
電梯到了,掏出手機的黃澤凱沒有撥號,電梯裡還有其他人在。
三人坐電梯一路下樓,然後急匆匆的冒雨往外趕,黃澤凱一邊打電話,而張進湊到了蘇江蘺的身邊,“江姐,我懷疑我們被下藥了。”
蘇江蘺詫異的看他。
“前天晚上值班我們三人的情況都很正常,就昨晚,我們都是困得不行,我都是剛才凱哥使勁喊醒的,凱哥也說他頂不住了一直在打瞌睡,所以小李才會在樓下打盹,放跑了甘之梅,三人同時犯困,太不正常了”,張進仔細的說了原因。
蘇江籬懂了他的意思,思考著說,“我知道了,昨晚的飯應該沒問題,小秋和甘之梅都沒受影響,應該是你們帶回來的東西,還有剩嗎?讓檢驗科的人拿去查。”
“有,還剩了幾片肉鋪,我之後拿去檢驗科”,張進連忙道。
“嗯”,蘇江蘺同意了。
來到小區門口,小李已經從局裡開了一輛車過來等著,看到他們三人出來,有些心虛的上前,“江姐,凱哥。”
“嗯,你和小張去家福園小區找找,先去她家裡看看,我和阿凱去北郊墓園”,蘇江蘺快速的接過鑰匙上車。
黃澤凱也打完了電話,他一邊係安全帶一邊說,“陳隊說他會安排人手去幾個地方盯著,你的車子那邊會有其他人去查看。”
“好”,蘇江蘺一腳油門驅車離去,她的焦急已達到頂點,“在叫輛救護車以防萬一。”
看著兩老大離開,小李焉兒焉兒的說,“完蛋了,犯了這麼大的錯,不知道要被怎麼處罰,肯定是要寫檢討了”
“是擔心這個的時候嗎?先去做任務”,張進一巴掌拍他後腦勺上,恨鐵不成鋼的將他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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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之梅到的時候墓園已經開了。
她抱著匣子打著傘鬆快的走在環境優美的墓園,這次的她輕鬆了很多,不複上次來時的沉重,因為她等這一天等很久了。
結局早已擬定。
有多早呢?大概是製定計劃的那天,或許更早,是那天在那令人窒息的小屋。
媽媽的話就像是纏在我脖子上的白綾,她每說一個字白綾就緊繞幾分,一字一字一分一分,直至白綾化為白蛇,它將我絞死在把我吞入腹中。
從那一刻起我便死了,往後的每一天都是行屍走肉。
要問我為何這麼辛苦的苟延殘喘嗎?為何要在這城市裡四處遊蕩?是報仇?
不
殺人很簡單的,隻是一刀的事。
那是為何?
為何呀,是因為我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堅強、樂觀、對未來充滿了希望,還有一個人渣的生理父親,她和我真的很像。可我比她幸運,我有一個非常愛我的母親,但她又比我更堅強,她自己把自己這顆幼苗澆灌得很好,這點她遠勝於我。
所以我想她能好好的成長,走上一條不一樣的道路,至少是光明的、鮮活的、有鳥兒歌唱的。
不要像我。
我越長大越怯懦,怯懦到離開了母親就無法存活了。
我時常在想,我是不是一株菟絲花,吸光了母親所有的養分,才至她枯萎,而失去養分的我也終將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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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墓園基本沒人,但今天例外,快到的時候看到了兩個淋雨的男人,躲在遮不了啥雨的小樹下麵。
甘之梅好奇看過去,雨傘微抬,露出下半張臉。
而那兩個男人看了一眼來人假裝咳嗽的裹緊了衣服,眼神四處瞟看,估計是也知道自己有些奇怪,大早上跑到墓園來淋雨,看起來也不是掃墓的。
甘之梅看了一眼就繼續往前走。
“誒,是她不?我沒看清她的臉,”其中一個男人小聲的問了一句。
另一個男人否定,“不是,甘之梅是個陰沉的人,哪有這麼活潑。”
“哦”,男人看著前麵紅色的背影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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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蘇警官問我要是她沒通過考驗怎麼辦,我的回答是在辛苦幾年。
這不是說笑的話。
在沒遇到她之前,我就是這麼想的。
這具身體還能再支撐個幾年,撐到小秋更大一些,更堅強一些,撐到身體腐爛脫落到不能動為止。
但很幸運我遇到了她,不知是小秋的運氣還是我僅剩的氣運,她的到來拯救了我們倆,我不必再忍受痛苦能儘早解脫,而小秋跟著她比待在我身邊要好很多。
雖然我們相識不過幾天,可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是可以托付一切的人,就像她的直覺告訴她我是殺人凶手一樣。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天意吧。
是的
天意如此。
甘之梅看著墓前站立的李敬如是的想。
甘之梅沒有停下腳步,她到墓前蹲下,撐著傘與身後的李敬拉開距離。
兩位警覺的警察看到紅衣女子往李敬那邊走,趕緊的跟上,見他們沒有接觸,便在距離三四個墓碑的位置停下。
甘之梅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嘴角帶著笑,壓低了聲音,“走不出來了嗎?”
李敬一直呆愣的站著,不管是甘之梅的到來還是她的話,都沒有引起他絲毫的反應,就像一根胡子拉碴的木頭。
甘之梅也不在意,她笑著坐到了墓碑前的小平台上,將匣子放在膝上,一隻手拿著雨傘依舊擋住警官們的視線,將自己的上半身遮得嚴實。
“我準備去找她們了,你呢?”
甘之梅從那件母親留下來的酒紅色的羽絨服口袋裡,拿出一把水果刀,這刀是那天超市買的,新的,很鋒利。
甘之梅看向遠處的群山,白霧繚繞,若隱若現,如臨仙境,這裡的風景真的是好極了。
她臉上帶著解脫的笑,將水果刀放在頸間的大動脈處,用力的決絕的乾脆利落的劃下,鮮血瞬間飆出,灑在墓碑上,灑在地上,然後被雨水暈開。
痛
好痛
甘之梅想,可她臉上的笑意卻更濃了,輕輕將刀放在身邊,感受著鮮血的流失,抱住了‘母親’,跟這個世界說再見,最後一次的再見既是永彆。
永彆了,小秋,願你前路漫漫亦燦燦。
永彆了,蘇警官,願你赤心永存福康永伴。
永彆了,這個美好的世界。
甘之梅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那片鮮紅終於刺激到了李敬,他空洞的視線終於落到了甘之梅身上,然後落到了那把還帶血的刀上,他還是呆呆愣愣空空蕩蕩的,可他隻是盯了幾秒便上前拾起刀,毫不猶豫的往自己的脖子劃拉,與甘之梅如出一轍的動作。
“臥槽!!”
被隔絕了視線一無所知的警官們還在那嗅著什麼味,下一秒就看到李敬飆出了血,兩人尖叫著跑過去,趕緊扶住李敬上手壓著他的傷口。
李敬就這麼任由他們動作,緩緩的閉上充滿血絲的眼睛,他也要去見她們了。
“快打120 !”一位警官大聲的喊。
“臥槽!她也自殺啦!”另一位警官大聲的驚呼。
那紅衣女子的脖子也是鮮血橫流,連身上的衣服都被侵染得更紅了,紅得都透黑了。
兩位警官有些無措,人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自殺了,還是兩個。
淅瀝瀝的雨又大了一點,它在為什麼流淚。
為生命的脆弱。
為生命的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