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很乾淨寬敞,簡潔但家具齊全的裝修風格,生活用品很少,不過也對,畢竟就住三個月。
“先將小秋的衣服烘乾吧,潤的衣服放太久會發黴的”,東西都搬進屋後,蘇江蘺開始安排,“小秋就先把自己的包包娃娃拿回房間,再來幫姐姐們,好不好?”
“好”,陳秋的情緒沒有之前高漲,乖乖的答應後開始乾活。
兩人說話的功夫,甘之梅掃視了幾圈客廳,沒有多餘的東西,不過也許是她沒發現,沒在多想,幫著蘇江蘺去烘乾衣服。
隻是微潤,烘乾的時間不用太長,但是量太多,全部弄完也要將近一個小時。
先搭配出來一套,綠色的棉外套和卡其色的褲子,擺出來放在沙發上,蘇江蘺問陳秋,“小秋喜歡嗎,明天就穿著套。”
陳秋摸著衣服點頭,“喜歡。”
“那小秋先去洗澡,洗得乾乾淨淨的,明天穿新衣服。”
“嗯。”
蘇江籬拿了烘乾的秋衣褲帶陳秋去淋浴間。
甘之梅又打量了幾眼客廳餐廳,去到廚房,廚房也是乾乾淨淨的,乾淨得一眼就看出來沒被使用過,打開冰箱,果然,啥都沒有,這女人在家都不做飯的。
但幸好她還要喝水,水壺是有的,甘之梅燒了水,翻箱倒櫃的沒找出第二個杯子,默默的去把那個兔子陶瓷杯拿來清洗。
“甘小姐還挺賢惠的”,蘇江蘺抱著手靠在牆上看著她的背影調笑道。
甘之梅洗乾淨杯子,甩甩水放在台麵上,轉過身看著她,“冰箱裡什麼都沒有,明天去趟超市吧。”
蘇江蘺也不尷尬,依舊含笑的說,“你知道局裡是管飯的,我又何必在麻煩自己呢。”
甘之梅看著她,明明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你不會做飯。”
挑了下眉,蘇江蘺保持微笑,“是沒做過飯,所以明天就讓我嘗嘗甘小姐的手藝,怎麼樣?”
“有忌口的嗎?”甘之梅問。
“我不吃芹菜,魚腥草,各種動物內臟,但是吃火鍋毛肚能接受,肥的,生的也不吃,海鮮不是特彆喜歡但能接受,嗯...就這些”,蘇江蘺搬著手指頭詳細的說了自己的忌口。
“嗯,還行,不離譜,好養。”
“怎麼,甘小姐要養我——”蘇江蘺口快的溜出一句話,然後反應過來停住,她抿抿唇有些懊惱,在這小小的廚房裡,兩人交談的氣氛太好,讓她下意識的放鬆,就像跟朋友取鬨一樣,什麼話都說。
“我可養不起”,甘之梅平靜的吐出一句,將燒好的水壺拿在手上向餐廳而去,還指使蘇江蘺乾活,“把杯子拿出來。”
蘇江蘺默默的把杯子拿出去,看著甘之梅將它們灌滿,明明對方都不在意,自己尬個什麼勁?
“那盆花放哪裡?”甘之梅示意放在客廳地上的兩色梅花。
“放餐桌上吧,桌子夠大,還能曬到陽光,”蘇江蘺跟著看過去,然後提議。
“行”,起身將梅花抱過來,放到靠窗戶的那一端的桌麵,擺好後坐回椅子上。
兩人依舊是對桌而坐,但中間隔了兩杯熱氣飄騰的熱水和開得燦然的梅花,就不再是冷硬的對峙,而是閒散的談聊。
“為什麼送我梅花?”蘇江蘺摸摸紅梅的花瓣,問。
“覺得跟你有些像”,甘之梅看著她的手指在紅的映照下更白皙了,答。
“哪裡像?”
“好看。”
嗬~,蘇江蘺輕笑一聲,“謝謝甘小姐的誇獎。”
“不客氣”,甘之梅將兔子杯子捧在手裡取暖,停了一會問,“臥室不會裝攝像頭了吧?”
“怎麼?甘小姐有什麼不可示人的東西嗎?”蘇江蘺盯上她的眼睛。
“我的身體不可示人嗎?”甘之梅回看她。
“....”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這人有時候說話真的很刺人,蘇江蘺拿話懟她,“你還是睡著的時候比較可愛。”
“謝謝蘇警官的誇獎”,甘之梅笑著用她的話回她。
蘇江蘺失笑的搖搖頭,“沒裝監控,還不至於這麼沒分寸”,頓了一下又問,“這麼明顯嗎?”
甘之梅試探的抿了一口水,有點燙,“猜的。”說完看向窗外,“天氣預報說明後天有雨。”
“嗯,怎麼了?”蘇江蘺也跟著看向窗外,是星星點點的燈火。
“沒怎麼,隻是想好久沒下雨了,該是時候了。”不等蘇江蘺的話,甘之梅起身,“小秋洗太久了,我去叫她。”
“那我去換衣服烘。”
兩人離開餐桌,留下還在冒熱氣的水杯和兩色的花,這場閒聊就此結束。
之後兩人都沒在聊些什麼,烘完衣服洗漱好就各自回了房間。
————————
主臥裡,蘇江蘺在和陳亮他們開視頻會議。
田佳慧在彙報在樂縣查到的情報,“王偉在父母出事後就跟著他爺爺奶奶,但兩老人年紀大了,且也怨著他媽的事遷怒到他身上,對王偉基本上是放養,王偉在上初中後就跟校外的混混攪在一起了,沒有犯過什麼大事,他在甘之梅上高中後就離開了樂縣,到周邊各區縣到處竄,每個地方都呆不了多久,推測他應該是在找甘之梅。”
“甘之梅的父親馬大山是喝醉後失足落水而亡的,聽鄰裡說馬大山經常回家要錢,喝醉了就打人。馬大山死後甘之梅母女就搬到了大澤,我們查到甘之梅的高中是李敬的母親林文心推薦入學的,但之後兩人就沒有過交集了,林文心的葬禮甘之梅母女倆都去了,奇怪的是她們就在門口遠遠看了會就走了,沒有進去,”
“這事甘之梅有說過,她母親怕推薦學校的事給林文心帶去不好的影響,一直都是避開人的接觸,林文心體諒她就誰也沒告訴,連李家父子都不知道,所以她們沒進去到也正常。”視頻這邊的蘇江蘺解釋。
“奇怪的關係,跟地下接頭似的”,田佳慧嘀咕一句,“總之在樂縣那邊也就查出來這些,王偉和甘之梅之間根本沒啥交集,可能都不熟。”
“嗯,樂縣那邊就先這樣吧”,陳亮點頭,隨即道,“李博仁這邊倒是有了新突破,從他秘書那了解到,12月1日李博仁收到了一封信,之後被他燒掉了,而且從那之後李博仁就不怎麼去公司了,我估計那封信就是發給的勒索信。”
“根據監控,查到送信的是一個帶頭盔穿黑色衣服的人,自稱速達同城快遞的,他應該是偽裝了走路姿態,外八的厲害很不協調”,陳明濤放了一張監控截圖到投屏上。
圖片上是一個帶了摩托車全包頭盔的男人,黑色的衝鋒衣褲、手套,看起來有些臃腫,衣服裡麵被塞了東西。
陳明濤繼續說,“而且他根本沒騎摩托車,他的出現和消失都是在後街的小區裡,還是從地下車庫進去的,那個車庫出入口小區的很多人都在進出,但是——”
說到這裡,陳明濤的聲音滿是得意,“根據我一幀一幀的查監控,我發現了一個可疑的人。”
投屏上又出現了一張截圖,黑色毛線帽將頭發全都蓋住了,紅色圍巾也將臉裹了個嚴實,普通款式的黑色羽絨服和牛仔褲,背了一個鼓啷啷的大背包。
“這個人在衝鋒衣男人出現的前後時間相差十分鐘左右,我把他跟王偉的身形相匹配,基本一致。”
“而且我們也在強力汽修廠附近找到了裝錢的行李箱,很大膽,直接藏在了草叢中,那片地很慌,可能是覺得不會有人去。”陳亮補充道,
“不過可惜的是,王偉租的那輛車被清洗過,什麼痕跡都沒留下,偽裝的衣服頭盔也沒找到,連王偉的購買記錄裡都沒有,估計是現金買的,隻是這樣排查難度就大了”,陳亮很是頭疼,對方反意識很強,各種可能性都考慮到了,警方破案難度也是蹭蹭上漲。
“另外還查到一點,”陳亮提起精神繼續說,“得益於打黑組那邊的配合,我們發現近段時間張大強購買過迷藥,還特意買的強效的,現在能肯定是張大強和王偉對李博仁進行的勒索。”
“唉~,可是人都被滅口了”,陳明濤有些泄氣,“張大強被王偉滅口,王偉被甘之梅滅口,誒!這這真的是甘之梅籌劃的嗎?她也太縝密了吧,關於她的不利線索是一點都沒有,咱們查了這麼久,疑點全在張大強和王偉身上,她是一點不漏,就算咱們懷疑,也定不了一點罪。”
“她這算是高智商犯罪了吧!抓定了王偉的心驅使他犯罪,自己在後麵謀劃,處理細節,毛發找不到,指紋和腳印都沒有,監控也避開了,完全沒有痕跡。”田佳慧也是感歎
“說起這個,我還特意找專業人士看了王偉家的門鎖,鎖心都拆開了,確實是奔著開鎖去的,不是亂劃的痕跡,”陳明濤都有些驚疑,“但我問過了,都說沒有教過女徒弟,也是怪了,天生就會?”
“會不會是自己買鎖來研究學會的,要不要在這方麵查一查?”田佳慧提議。
“很難查到什麼”,一直聆聽的蘇江蘺突然開口,“她今天搬家的時候我趁機摸了一下,很乾淨,她把所有的東西都清理掉了,謹慎如她不會留下明顯的漏洞,我懷疑那是障眼法。”
“障眼法?你是說她是故意這麼做的?”陳明濤一下子擠進攝像頭裡,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蘇江蘺,問道。
“沒錯”,蘇江蘺靠在椅背上思索著道,“我們不用隻盯著這一點,也許她有王偉家的鑰匙,也許當時王偉家的門根本沒關,王偉家的門鎖是老款式的,隻要半堵住鎖槽,門就鎖不上,這個手法不是常有的嗎。”
“這麼大膽,不怕王偉發現嗎?”田佳慧覺得要是自己肯定會察覺道有異的。
“這就不知道,她當時是怎麼想的了”,蘇江蘺也看不透甘之梅的想法。
陳明濤兩手一攤,“所以咱們又走進死胡同了。”
“所以咱們現在也隻能另辟蹊徑呀”,陳亮道,“人就交給江蘺他們,咱們就繼續查,從王偉死的那天開始往前查,一點點的扒監控,把甘之梅的所有行蹤排出來,就不信找不到丁點蛛絲馬跡。”
“媽呀,又是監控,我都要看成老花眼了!”陳明濤崩潰的癱在椅子上。
“彆抱怨啦,我們幾個一起看,還輕鬆點”,陳亮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江蘺,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一切正常,陳隊放心,阿凱他們也盯著”,蘇江蘺道。
“嗯,記得鎖門”,陳亮若有所指的點點電腦屏幕。
蘇江蘺回頭看了眼房門,明白過來,笑著點頭,“知道了。”
“那行,會議結束。”
關了電腦,蘇江蘺伸了個懶腰,出去上了個洗手間,路過次臥時緩了腳步,側耳聽了聽裡麵,沒有動靜很安靜。
睡了吧,蘇江蘺想,然後回了自己房間。
哢噠一聲,客廳再度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