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回到了那天——
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了,這次考試偏難,但凪誠士郎發揮得很好,他最拿手的日本史拿了滿分,甚至壓過了玲王,有這個滿分打底,他的總分不出意外地又超過了西園寺奈奈。
教室裡全是班上同學在討論考試成績和排名,像蚊子在耳邊360°環繞立體聲地嗡嗡個不停,本來就因為生理期有些情緒不穩的奈奈愈發心煩氣躁,她倏地站起來,徑直走出教室。
在校園裡漫無目的的走了會兒,她最後還是走到了天台,天台這個時候是不讓進的,但奈奈有優等生的特權。
她隨意地找了個角落坐下,頭埋進膝蓋,放空思緒,手指無意識地在地上寫寫劃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奈奈?”聲音裡有著不太明顯的驚訝。
奈奈抬起頭看過去——
是凪誠士郎。
他怎麼會來這裡?
“他們吵得我睡不著,乾脆出來找你了。”男生的尾音拖長,有種撒嬌的錯覺。
奈奈的心情還是不太好,這個時候不太想理他,凪誠士郎看不懂她無聲的拒絕,很沒眼色地直接坐在了她旁邊,毛茸茸的腦袋非常自覺地倒在了她身上。
少女的身體柔軟溫暖,黑色的發絲和他白色的頭發糾纏,隨著呼吸輕輕地在他的臉頰上蹭來蹭去,有點癢,正在打遊戲的少年不由得分了下神,他撓了撓臉頰,突然道:“奈奈心情不好嗎?”
“嗯?”奈奈聞言側目,從她的視角看去,凪誠士郎濃密的睫毛在下眼瞼投出一片陰影。
他語氣平穩:“感覺你今天有點不一樣。”
奈奈彎起唇角,眼裡卻沒有什麼笑意,她本來想像往常應付鈴木圓他們一樣隨便找個理由繞過這個話題,開口卻控製不住說起了另外的話:“nagi這樣的天才可能不會懂普通人努力掙紮沒有收獲的感覺吧。
“那就不要努力好了,需要努力的話就說明本來就不是那個特殊之人,是我的話早就放棄了。”他用依舊是四平八穩的語氣說出了無比氣人的話,但奈奈知道他真的是這麼想的。
這種認知讓她更不爽了。
“就是這樣nagi才會讓人討厭啊。”她抱怨著。
凪稍微坐起了點,抬眼看她:“奈奈討厭我嗎?”
他的睫毛不長但很密,形成一條黑色的眼線,顯得眼睛很大,看人的時候自帶一種天然的專注感,現在這雙灰色的眼睛裡隻有西園寺奈奈一個人。
她眉眼彎彎,聲音輕快:“嗯,討厭,所以班上同學都沒有人理你哦。”
“那……謝謝?”他遲疑道。
他自動忽略了奈奈的“討厭”。
少女對他的回答好像有點失望,撇了撇嘴,突然視線中那張帥氣的臉放大,唇瓣上傳來濕軟的觸感。
“!”她睜大了眼睛。
“原諒奈奈了。”白發少年如是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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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奈奈還是接電話了。
凪誠士郎趴在床上,懶洋洋的,他沒提之前的事,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我在藍色監獄認識了一個人,他好弱,但是很努力。”
“我輸給他了。”
“奈奈,我感覺足球,好像也挺有趣的。”
“我們天才被刺激到了嗎?”少女的聲音在耳機傳輸下有些失真,但還是能清晰辨認出她語氣中的揶揄意味。
他翻了個身:“我好像感覺到一點努力的意義了,大家都說要更努力一點,奈奈也一樣,我不想努力,我的理想就是能打一輩子遊戲,不用工作,想睡覺就睡覺。”
凪誠士郎沒有什麼欲望,他的人生裡隻有睡覺和打遊戲,他也從來沒渴望過什麼其他的東西,因為總是輕易地能做到一切,那些全部都變得無趣了起來。
但是他第一次輸了,輸給了潔。
如果不能一直勝利的話,奈奈會去看其他人的吧——她想做世界第一的足球經紀人。
不想要那樣。
想要勝利,想要奈奈一直看著他,隻有他。
“但如果奈奈一直看著我的話,努力一點好像也可以。”電話那頭的奈奈沒有看到,總是散漫的凪誠士郎,認真起來,像肉食動物鎖定住自己獵物的眼神。